《大虞后宫记事》第73章


“昭仪娘娘,那何太医给奴婢开的药方里边有麝香不假,但是我已经托了薛清去问了太医院的王太医,王太医说我这身子弱,受不了麝香,所以把药抓了回来以后,便将麝香挑了出来。奴婢一共抓了十服药,每服里边有麝香三钱,一共三两,全部交由皇孙殿下替我保管,若是不信,请派人跟着小薛公公去皇孙殿下院子里取来便是。”
慕昭仪看了一眼太子妃,依然笑得很是恬淡:“太子妃,可否派人去取了过来看看?”
太子妃哪里敢说半个不字?赶紧叫自己贴身的宫女跟着薛清去将那麝香取了过来,当众称了下,正是三两,不差毫分。
慕昭仪看着那小秤上的星戳子,怔怔的出了一会神,突然却是翻了脸,将手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拍,厉声对太子妃和魏良娣道:“审问如此不周到,就这般将人定罪了,你们这是当我慕昭仪死了不成?”
太子妃被唬了一跳,连忙赔罪,指着魏良娣道:“都是良娣的主意,与我没有干系,还请昭仪娘娘明察。”
慕昭仪的凤目拉出一丝长长的尾线,有着凌厉的目光,魏良娣迎着那道锋芒,没有半丝退缩,她虽然是生了一副柔和的五官,可依旧显出倔强的神情来。她站在一旁,冷冷的哼了一声:“虽然这麝香的分量符合,可慕春衣却还有另外一条途径取来了麝香。”
听了这话,慕媛和慕昭仪具是一愣,就听魏良娣缓缓说道:“慕春衣,那晚何太医替你去看诊,却丢失了一块麝香,是不是被你取走了?”
还没等慕媛回话,赫连睿已经在一旁很不满意的插话了:“母亲,为何你便总是相信别人的话而不相信媛儿?难道你便觉得他们的话是真的?为何不喊了那珲绵福何太医来对质?一面之词怎么能做证供?”
魏良娣被赫连睿的话堵得也是一怔,细细回味,却也有道理。她站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直到慕昭仪那有些阴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魏良娣,我倒是觉得皇孙殿下这话大有道理,你觉得呢?”
外边的寒风似乎越发的大了些,吹着雪花末子扑了进来,魏良娣突然觉得自己身上有些发冷,她望了望外边飞絮蒙蒙的一片,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只能低声道:“我也觉得这话有些道理。”
“既然有些道理,那不如就喊了珲绵福何太医他们来这边问话?”慕昭仪的凤目扫了过去,太子妃身子微微抖了一抖,赶紧又打发宫人们去将珲绵福和何太医请到大殿这边来问话。
“珲绵福说她身子不爽利,不能起身,请太子妃恕罪。”去珲阿若院子的宫女不多时便喘着气儿回来了,抖了抖身上的雪花,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但是奴婢却闻到了珲绵福那贴身宫女身上有一股极浓的香味,似乎和这衣裳上边的香味有点像。”
“是吗?”慕昭仪呼的一声站了起来:“她不来,我们便去她院子!”正准备领着人去珲阿若院子里边,眼角斜着瞟了过去,就见一个人跟着小内侍走了进来,身上穿的是太医的常服,慕昭仪脸上的笑容深了些:“何太医,你倒是来得快。”
何太医是在长宁宫被安福请了过来的,方才他在东宫指证了慕媛以后便去了长宁宫替保太后请平安脉,是安福送他出去的,所以这才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又请回了东宫。在来东宫的路上,何太医不住的问安福为何又将他传了过来,安福只是摇头说这是太子妃的吩咐,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儿他可不知道,何太医心里想着该是上次来把平安脉时太子妃不在宫里,现在又突然想起这事来了。
冒着风雪走到东宫,一进门便觉得有一道比外边的风雪还要寒冷的视线射到了自己身上,何太医小心的微微抬了抬眼睛,却见到了徵宫的昭仪娘娘,她站在大殿中央,一双眼睛牢牢的盯住了自己,那凌厉的目光似乎能在自己身上戳出两个透明窟窿来。
何太医的腿不由得软了几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下官……见过昭仪娘娘。”
“何太医,你是太医院里边有名的大夫,素来有德艺双馨的美称,我现在倒是想问问你看看,你那药箱里少了一块麝香,这件事儿是真是假?”慕昭仪见何太医被自己吓得已经腿软,也不再那般凌厉的盯着他,脸上又有如春风拂过般,分外柔和,可这在何太医看来却似乎更可怕。
慕昭仪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在后宫权力只在皇后之下,自己若是得罪了她,恐怕也没有什么好结果。珲绵福虽说是大司马家的小姐,可是进了宫究竟还是要服昭仪娘娘管的,识时务者为俊杰,自己还是要擦亮眼睛看清形势才是。何太医心里这么掂量着,不由得拿定了主意,抬起头来,一张脸上露出了深深懊悔的表情来:“昭仪娘娘,下官也是迫不得已被逼而为之。”
何太医跪在那里,身上还沾着一些未掉落的雪花絮子,他的头伏得很低,一双手平放在地上,衬着那驼绒毡毯,显得有些苍白,指甲盖子上都没有一丝血色。何太医的身子好像还在不住颤抖,让人感觉到他的恐慌,大殿里的人都屏声静气的等着何太医继续往下边说,谁知他却又突然停住了。
大殿里静悄悄的一片,何太医伏在那里,身体不住的觳觫着,让周围的人看了以后心里只觉一片明了,想来是这珲绵福和他联手做下的把戏。
何太医一进来便转了风向,将原来的供词全给推翻了,这让太子妃和魏良娣都吃了一惊,魏良娣更是恼怒万分,她便是因为何太医的话才会对慕媛产生怀疑的,现在慕媛的亲姑姑找上门来了,证人却又临阵倒戈了,气得她眼前突然一黑,身子不由得也跟着摇晃了一下,险险要跌倒地上去,幸亏蓝瑛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何太医,你、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魏良娣站直了身子,指着何太医,手指头都不住在发着抖。何太医哪里敢看她,只是做出一副苦瓜脸的模样来瞧着慕昭仪,连声求饶:“昭仪娘娘,下官真是受了胁迫才会如此。”
“哦?你是迫不得已而为之?那你倒是说说看,是谁迫了你?又是如何的不得已?”慕昭仪端起放在桌子上的那个粉彩镶金边儿的茶盅,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清冷冷的凤目眯成了一线看着跪在那里的何太医,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来。
何太医哪里还敢隐瞒,马上竹筒里倒豆子,一五一十都交代了个清清楚楚,一边还颤着声音道:“大司马家的小姐,我如何能得罪得起,她随意编个什么罪名,说我照顾不周,我便是跳到黄河里也说不清了。”
“现在你倒是能说清了?”慕昭仪冷冷一笑:“将他押起来,我还要好好的审问他!”转头看向太子妃和魏良娣,慕昭仪的声音非常清脆,如玉器摔到地面碎裂的脆响一般:“太子妃和魏良娣可听清楚了?”
太子妃和魏良娣只能苦着脸儿赔不是,赶紧叫人将慕媛扶回去上药,赫连睿恨恨的看了跪在那里的何太医一眼,究竟心里挂念着慕媛,急急忙忙的跟了过去。
“太子妃,良娣,既然珲绵福根本就没什么事,那便派人将她请出来罢,还有,她院子里边的宫女都一并带出来,一个都不能少。”慕昭仪的嘴角拉出了平平的一条线,牙齿只微微露出几颗在外边,微微的闪着东珠般粉润的光泽,可是她那个“请”字咬得极重,让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这边有宫女内侍应着,那边门口却跑进来一个小内侍来:“太后娘娘驾到。”
因为赫连焘的生母在他被封为太子时便已赐死,而皇太后也已经在几年前病故,所以这大虞后宫现在只有一个太后娘娘,那就是赫连焘的乳母保太后。虽说保太后只是乳母出身,可毕竟封了太后,分位颇高,一屋子的人听说她来了,全部走到外边去迎了她进来。
“只听说今日东宫热闹,哀家在长宁宫一个人呆久了也觉得乏味,特地来东宫看看热闹。”保太后被迎着在方才慕昭仪坐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看了看周围珠围翠绕的几位宫中贵人,圆盘子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快给哀家说说看,究竟是什么热闹?”
慕昭仪在左首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朝太子妃瞥了一眼:“可真是热闹呢,没想到竟然连太后娘娘都惊动了,太子妃,还是请你来说说清楚罢。”
太子妃无奈,只能又将刚才的事儿说了一遍,心里只是在埋怨魏良娣,素日里头她度讥讽着自己愚笨,为何聪明如她,也被人给糊弄过去了?害得自己在这边解说了一下午,这些戏文台词都快背熟了。
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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