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疆》第7章


一旁的侍女小声提醒道:“公主,这于礼数不合……”
“闭嘴!我是公主还是你是公主啊?”周映晚瞪着侍女,鼓起腮帮子,像是一只青蛙。
沈一戈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妹妹,她出生在长平,出生时一嗓子都没有哭,只是吮着指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两条眉毛淡淡的,好似远山眉黛,父亲和母亲就为她取名“遥岑”,取远山之意。
和华公主不同,她是个安安静静的小姑娘,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读书,无论是在悦心湖泛舟,还是在沁池边采莲,总是离不开那一卷书,一身素色衣裙穿出了典籍的纸张一样泛黄的感觉。
沈一戈又想到了影,她一袭白裙立在碧蓝的海上,像是海中的灵女。
“喂,你怎么不说话啊?”周映晚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沈一戈看向一旁的内侍,内侍道:“公子居江心苑。”
“这样啊……那——沈一戈,以后我要是想知道温国的事情,就去找你咯!”周映晚眨眨眼,期待地说道:“这宫里无趣的人太多了,你要是有空闲的话,可以来找我玩。”
沈一戈看到她就想到了妹妹,想着周映晚也没有什么坏心眼,他就点点头应了下来。
“你人真不错。”周映晚眉眼弯弯,似乎并不像周文林那样讨厌沈一戈。
周映晚本来就是因为听了侍女们讨论温国的可怖,所以对温国公子感兴趣,特意到这个虚伪无趣的弟弟这里,只为了看看温国人和易国人究竟有什么不同,如今看来,不同没有,沈一戈倒是比她的弟弟好多了,至少没那么小气巴拉的。
“我走了。”周映晚挥挥手,拖着裙摆利落地转身离开,那朵红莲随着她的步伐摇曳生姿,更添几分随意。
一旁的内侍小声道:“江心苑已经收拾好了,公子请这边来。”
沈一戈偷偷瞄了一眼周文林,嗯了一声,跟着他走了。
周文林早已气得浑身发抖,等到沈一戈离开后,他大喊道:“她就是故意的,父王偏爱她,储君的青霄殿给她住,还改名叫红莲殿,她还要到我这里耀武扬威!那样看重那个野人,她还是不是易国人了!”
“世子……”内侍唯唯诺诺地跪倒在地。“您有急症,气急伤身啊……”
“我哪里比不过她了!我哪里比不过周映晚了?凭什么……凭什么?你们说说,凭什么!”
周文林环视一圈,四处都是跪倒的宫人。
“滚!都给我滚出去!”
宫人们怯生生地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失踪人口回归哈哈哈哈嗝,今天下午高考结束啦嘻嘻嘻
第5章 章四
“这都是什么东西啊?”周映晚随手拿起一套衣裙,撇撇嘴,随手扔到一边,不满地说道:“还要办什么家宴,说要让我出去玩,又骗人……”
侍女流苏柔声道:“王上乃是一国之君,怎么会说话不算话呢?公主放心,王上一定会答应您的要求的。”
“最好是这样,若是他没有答应,我就拔了你的舌头。”周映晚恶狠狠地说道。
流苏笑着应是,却也知道小公主只是表面看着凶罢了。
“流苏。”周映晚忽然出声:“你说,阿父今晚会不会又让周文林那个讨厌鬼来参加我的生辰宴啊?”
流苏无奈,却也只能陪着笑:“公主,怎么能说世子是‘鬼’呢?”
“人小鬼大不就是说他吗?聪明是聪明,就是不往正道上用。”周映晚懒洋洋地趴在软榻上,伸手捞着茶杯,抿了一口茶,抬眼道。
流苏对上她的视线,心中一紧,低声应了一声。
周渭将流苏呈上来折子看了一遍,随手放到一边,勾起唇角对邢庄道:“将那个流苏撤了。”
邢庄应了一声,接着道:“公主宴席时宫内的布防安排,臣已经写成折子,王上若觉得没有问题,臣就吩咐巡防营按照折子上进行巡防。”
周渭早就看过了这份折子,摆摆手道:“按你写的去做就是。”
邢庄行礼要退,周渭忽然说道:“你有个徒弟,是个女娃?”
“……是。”
“明日映晚生辰,带进宫让我瞧瞧。”周渭提起笔,似是要写折子。
邢庄右手轻轻地叩了腿侧,却没有听到属于破军的熟悉的清脆响声。
——入宫不得携带刀剑。
“下去吧。”
“是。”
邢庄向后退了几步,随后微微弯下腰转过身,利落地离开了成清殿。
淡淡的荷香弥漫在空气之中,微甜而不腻人,在绿水之中摇曳,带来丝丝凉意,清光闪烁,池中的小鱼一甩尾匆匆离开了。
影收起手中的刀,轻轻地抚了抚刀鞘,像是一个闺中姑娘抚摸白绸上的戏水鸳鸯一般,忽地,她眨了眨眼,手中的刀已经出窍两寸,挡住了利刃,只是她力气不够,被冲劲儿撞了一下,向后退了几步,犹如燕子一般轻盈地跃至围墙青瓦之上,她袖口银光一闪,已经飞出了三枚银针。
邢庄笑了一声,侧身躲过银针,拔出腰间破军向前掷了出去。
管家侯仲来的时候,先看到的就是院中那棵新植的细柳已经摔倒在地,断裂处是整齐的刀口,一侧的荷花已经被削去一截,倒扣着浮在水面上。
“小心!”影掠过侯仲身边,向旁边扯了他一把,右手用刀格挡住了邢庄的破军,左手将侯仲推到一边。
侯仲退了几步,觉得脚下硌的厉害,不禁“哎哟”了一声,低头一看,只见三点银光——是影的银针没入土中留下的针尾。
刀刃离影的眉心只剩下一寸,晃得侯仲喉头一紧,颤颤巍巍地说道:“老爷,今天的比试可以停了吧?”
“你和她说。”
影咬咬牙,握着刀的手晃了晃。
邢庄被她倔强的样子逗笑了,他察觉到她手中新换的刀已经撑不住两人的力气,迅速地收了手。
影忽然被卸力,举着刀跌跌撞撞地冲向了邢庄。
侯仲急忙大喊一声:“小姐不可!”
邢庄却已经握住了她的右腕。
侯仲松了一口气,这才有空汇报:“老爷,这都是咱们院里第四棵柳树了,您看看……”
“下次栽一棵粗点的。”邢庄摆摆手,对影笑了笑:“给你个考验,考验过了就送你一个礼物。”
影扔下手中豁口密布的刀,问道:“什么考验?”
沈一戈在觥筹交错之间静静地坐着,默默吃着自己案几上的饭菜。
没有人会在意他这个温国公子的存在,大家的眼睛都紧紧盯着国君和他之下的小公主,至于沈一戈,在送过礼物之后,只是可有可无的人罢了。
沈一戈忽然有些难过,倒不是因为不受人重视,而是在看到郑贵妃为周映晚细心挑出鱼肉中的刺、将那块细滑的鱼肉放入她的碗里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他的母亲了。
如果她在他的身边,大概也会这样温柔的为他剔除鱼刺吧。
看着看着,沈一戈忽然觉得郑贵妃长得与自己的母亲格外相似。
柔和的弧度,略薄的嘴唇,只是郑贵妃的眉毛有些浅,眼睛也不如母亲的明亮。
沈一戈想,自己大概是糊涂了。
他并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身处这样喧闹的场景,他自然不适应。
沈一戈扶着额头,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与一旁的内侍知会一声便走了出去。
云正初看到他起身,只是碍于周渭在上面,不好多问,只能任由沈一戈离开。
周渭自然是察觉到沈一戈的离开,对沈一戈的内侍使了个眼色,内侍便悄悄退了下去。
沈一戈走出棠梨殿,沿着长长的宫道一侧走了下去。
棠梨殿前是两条分叉的小路,此刻都挂上了莲型的花灯,灯火通明,映得原本黑漆漆的树丛也散发着温暖的光彩。
沈一戈在两边看了看,只觉得连花草都一模一样,犹豫了许久,走向了右边一侧。
他走了过去,有的灯已经被风吹得熄灭了,这段路便忽明忽暗,沈一戈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温国的男子汉是不会哭的。
忽然,远处传来人们的吵闹声。
沈一戈讶然,太极宫内怎么会有这样的声音呢?
他顺着光亮走了过去,不由因为眼前的画面张大了嘴。
很多人沿着立文阁前的宫道欢笑舞蹈,他们穿着华美精致的衣服,脸上还带着面具,手里提着各式各样的宫灯,映红了半边天。
沈一戈呆呆地站在那里,就像闯入另一个世界的异族人。
他大概也认得这些人的打扮,是傩戏里面的打扮,人们会戴上各式各样可怖的面具来驱除灾神,以求自己平安,沈一戈在路上曾经听云正初提起过,却没想到这些人会在华公主的生辰宴时出现在宫道上。
他们能出现在这里,想必也是易王的意思——为华公主庆生。
沈一戈本能地跟在人群旁边走着,没有任何目的,只是单纯地想要顺着这条路漫步。
他透过拥挤的人群看到有不少和他身量相当的孩子们,他们也带着面具,不过大多是什么精怪的模样,没有那么可怕,他们手里拿着铃铛晃来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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