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疆》第29章


沈遥岑微微一愣,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只是笑着说道:“既然送给太子了,便由太子决定便是。”
太子莞尔,立刻笑盈盈地把手中的小弩递给沈遥岑。
长公主又道:“本宫听说莲公主自幼博览群书,聪明伶俐,太子殿下课业上若是有不懂的,身边的莲公主说不定就知道。”
沈遥岑有些紧张,只小声道:“长公主过誉。”
长公主笑而不语,又和太子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等到离开了太子的东宫,坐上回荣义公主府的马车,莲子才轻声问道:“殿下为何要与太子来往呀?”
宁挽缨莞尔,问道:“你看那太子如何?”
莲子想了想,道:“不如咱们大王。”
她口中的大王便是宁挽缨的亲弟弟,宁越国的国主。
长公主轻笑一声,眉宇间却已经是厌恶之色,凶狠道:“我才不在意这个什么劳什子太子,老家伙要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谁想要管他的儿子,还加封‘荣义公主’?也不看看是谁害得本宫沦落至此!想要我以‘义’相待?做梦!”
莲子心知晋帝当初的赐婚是长公主一生的耻辱,每次想起,长公主便要大发雷霆,连同多年的头痛症一起发作,急忙宽慰道:“殿下不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长公主狠狠道:“若不是看重了这小太子要继承皇位,谁想讨好一个黄毛小儿?”说罢,她又露出一个阴翳笑容。“今日我看老皇帝面色死灰,恐怕是活不了多少时候啦!”
莲子担忧道:“殿下,这是大不敬……”
“都求到了我头上,他还有几日可活?”长公主冷笑一声。“他倒是打了好主意,皇族由本宫安抚,军政之权却交给沈却秦,真当本宫是木偶人不成!”
莲子怕她怒极伤身,安抚道:“是啊,为此还将温国公的女儿迎入东宫,当真是过分。”
长公主端起马车内放着的茶盏,抿了一口清茶,听到莲子的话,笑道:“可笑,也不看看那蠢货被一个小姑娘忽悠成了什么样子,连弩乃是杀器,将这东西给了她,也不怕丢了自己的命!”她放下茶盏,恹恹道:“可怜我宁氏子孙,雄狮的子孙竟成了这般模样,让几个诸侯玩弄于鼓掌之中,为了保全自己,还要与那些北虏串通一气。”
这下,莲子也不敢劝,只能怯怯地垂下头。
好一阵子,长公主才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白姑娘让找的那个姬公主,你们可找到了?”
莲子道:“查的人回来了,说是那位姬公主自认真身之后便快马离开了帝京,一路向南,似乎是要去温国的,可是后来又改道向西,如今也找不到人影了。”
长公主沉吟片刻,道:“让人继续留意,有消息了告诉本宫。”
“是。”
天色已晚,沈遥岑便携着怀琴离开东宫,怀琴见沈遥岑魂不守舍的样子,出声问道:“公主怎么了?”
沈遥岑回过神,见四周无人,这才对怀琴道:“长公主瞧见我了。”
怀琴有些不解。“啊?”
沈遥岑摇摇头,轻轻地抚着衣袖中的小弩,轻叹一声。
怀琴为沈遥岑整了整披风,道:“公主今日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沈遥岑微微颔首,与她在宫道上行走。
钟声忽然响了起来。
沈遥岑瞪大眼睛,只听到整个晋宫钟声齐鸣,像是要把天震下来。
怀琴急忙拉着她跪下,向北方昭景宫的方向叩首。
举宫鸣钟,是为天子驾崩。
作者有话要说:
军训狗来更新了,苦笑
第25章 章五
白色的雾气充斥着整所宫殿,整整一池的热水,温暖中更添几分湿润。周映晚缓缓蹲下,将身体浸没在水中,不由地发出一声满意地感叹声:
“好舒服呀……”
影立于一侧,抿了抿唇,有些不自在地撇过头,盯着宫殿内的柱子默默不语,手却不由放在了后颈上摸了摸,只觉得后颈发麻。
“你怎么啦?怎么站那么远啊?”周映晚捋了捋被水打湿的长发,趴在水池边抬头看向影,好奇地问道。
影不自在地垂下头,没有说话。
“阿父不是让你保护我吗?你站那么远怎么保护我啊?”周映晚撇撇嘴,颇为不满。
影挺直了身体。“站的再远我也可以保护你。”
“那一起洗嘛,我让人准备衣服。”周映晚伸出胳膊,冲着她勾勾手。“来嘛来嘛!我一个人好无聊啊!”
影更觉头皮发麻,忍住吸凉气的冲动,转过身拔腿就要走。
“不许走!”周映晚猛地站起来,厉声道。
影的步子一下停了下来,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刚才有一瞬间,周映晚的语气与周渭像极了,吓得影不敢动作,急于行礼。
周映晚嘟嘟嘴,重新坐回水里,道:“你不来陪我,我就告诉阿父,你欺负我,不好好保护我!”
影心想那更好,反正她本来就不是来照顾这个小公主的,她是隐蝠,是王上的暗爪,一直照顾小公主更不合适。
刀不磨,是会钝的。
“小沈是男子,母妃不准我和小沈一起玩,那我就没有朋友了,我不想孤单一个人……”周映晚瘪着嘴,语气中多了几分难过。“我讨厌一个人。”
影摸了摸鬓边的头发,过了好久,才转过身看向周映晚,却又不知道该把视线放在哪里,最后只能盯着她雪白的脖颈。
周映晚看出她是不打算拒绝了,立刻伸手拍了拍水面,溅起一串水花。“那你快进来吧!”
影的身体又是一僵。
“怎么样?是不是很舒服啊?”周映晚趴在池子边,笑嘻嘻地问道。
影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被周映晚盘在头顶的长发,将身体向水里缩了缩。
周映晚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只觉得硌手硌得厉害。她见她的身体瑟缩了一下,咂咂嘴,道:“你好瘦啊。”
周映晚一向身体健康,很少生病,身材自然也是匀称有致。
而影从小在北魏的雪原长大,与母亲相依为命,作为女奴,时常给贵族们端茶送水,却又吃不上饭,身材一直格外瘦弱,却又因为习武,身体素质极好。
影只是低着头,盯着自己身上的疤痕发呆。
“这些都是练武留下的吗?”周映晚不由地伸出手摸了摸她身上的伤疤,小声嘀咕道:“平时觉得邢将军和蔼可亲却没想到他私底下也这样手下不留情的。”
影猛地抬起头,道:“不是!”
周映晚眨巴眨巴眼睛,道:“你这么喜欢他呀?”
“……不喜欢。”影又道:“谢谢而已。”
“嗯……”周映晚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之前听你说你是北魏人,那你有个北魏名字吧?我之前听你的名字,格外好听呢——邢影,不就是‘形影不离’吗?”
影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最后又摇摇头,道:“我没有北魏名字。”
“啊?”周映晚微微一愣。“可是我听越夫子说,就算是北魏的奴隶,也一样有名字呢。”
影过了很久,才说道:“隐蝠必须要去过去的一切割舍,放弃一切,抛下一切,永远只听从一个人的命令。”
“可是,无论过去有多么糟糕,总会有一点点快乐的回忆,不是吗?你把它们交给我,我帮你保存,好不好?”
影定定地看着她,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周映晚却没有丝毫畏惧,大胆地迎上了她的视线。
香烟袅袅,内侍小心翼翼地走近周渭身边,低声道:“王上,帝京的使者来了。”
周渭原本在查看军情,听到这话抬起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阶下,问道:“人呢?”
内侍战战兢兢地说道:“还在驿馆之内——”
“怎么了?”周渭收回视线,沉声问道。
“是……是使者不愿意来……他说……旧日里,天子使者皆要以贵宾之礼相待,易王乃一国之君,诸侯之中最为强大者,为何反而没有丝毫礼仪规矩……无、无异于……乡野村夫之流……”说到最后,内侍已经开始颤抖,满头大汗,终于忍不住跪在了地上,不停地磕头道:“王上恕罪!王上恕罪!”
周渭轻飘飘地道:“又不是你说的,何罪之有?”
内侍摸不准他的心思,只能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周渭忽然冷笑一声,将手中的战报一下扔了出去,狠狠地砸在地上,落在内侍的面前。
“让他好好看看!我易国的士兵为了保护所谓大晋的疆土,丢掉了性命,鲜血染红了土地!让他好好看看!”周渭忍着怒气,面颊染上寒冰之气,道:“如今要孤以大礼相待,是不是?好啊,明日将这位使者送到前线去!”
“大王息怒!大王息怒!”
周渭深吸一口气,冷冷道:“他愿意进宫传话就来,不愿意传话就算了!退下吧……”
“是。”内侍爬到战报前,小心翼翼地把战报拾起,放回周渭的书案上,这才小步退了出去。
周渭再次看向那封战报,那封信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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