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疆》第38章


“校尉有何吩咐?”于飞涛还没等到苏洛川的回答,就发觉眼前白光一闪,吓了一跳,急忙向后退了几步,又碍于脚下不稳,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沾了满裤子的泥水。
苏洛川收起长刀,调转马头,带着轻蔑的笑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你不配做军人。”
“苏校尉……?”于飞涛摸了摸脖子,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小声问道:“您这是怎么了?”
苏洛川沉默地看着他,缓缓呼出一口气,看着白雾在黑暗之中消失殆尽,他终于开口:“我走了。”说罢,他一夹马腹,转身骑着马走向夜色之中。
“这……苏校尉,你去哪儿?”于飞涛着急地追问道。
“找人。”
“找人?”
“我怕他不守诺言先死了。”苏洛川摆摆手道:“你们这么怕死,就慢慢走着吧。”
于飞涛愣了好久,一下子跳了起来想要阻拦,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响,他这才发觉自己的鞶带被苏洛川的刀挑断了,佩剑和腰牌重重地落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这……这这……苏校尉!苏校尉!”
“天要亮了。”
沈一戈原本窝在角落休憩,听到邢庄的声音蓦地睁开眼睛,这才发觉自己身上多了一块毯子。他揉了揉眼睛,这才看到远处的一点墨色正在消退,露出了青蓝的色彩,还有几点白斑,显然是快要天明了。
“公子可休息好了?”邢庄问道。
或许是昨夜吃饱喝足的缘故,沈一戈浑身上下不舒服的感觉已经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旺盛的精力。
“好多了。”
“那就好,今天是一场恶战啊。”邢庄呼出一口气:“公子说得对,等到回去,我定要替公子向王上讨些好东西。”
沈一戈微微一愣,一时间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我们都应该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更新辣,于是今天还是没有打起来(战争死穴)
第33章 章十三
列队之后,邢庄没有开口,一向会在战前鼓舞将士们的洛烨和韩锋也没有说话,无需多言,所有人都知道,这一仗无非两个结果——生或死。
天色渐亮,洛烨与韩锋也已经换上了盔甲,沉默地站在邢庄身后。
邢庄看着转过头或健全或伤残的士兵,他们每个都高昂着头,静静地看着邢庄,等待最后的命令。
邢庄终于吐出一口气,调转马头。
“诸位,如今我只有一句话,希望他日能与各位富贵相见。”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所有人都发出了沉重的喘息声,高声道:“谨遵将军军令!”
邢庄轻轻地抚了抚坐骑的鬃毛,厉声道:
“开门!骑兵冲锋!”
大晋帝国铁一般的防线终于开了口,那扇坚不可摧的门打开的瞬间,所以原本奋力想要突破万乘关的北魏人不约而同地愣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该为这唾手可及的胜利而欢欣。
在骑兵冲出来的那一刻,他们这才发现所有的战马都装备齐全,不仅如此,横向排列的每匹马之间都拉起了好几根铁链,而那些铁链绝非简单的铁链,上面都布满了了尖锐的铁刺,类似于北魏的武器狼牙棒,在惨白的晨光下闪着寒光,而坐在战马上的易国士兵,各个都红着眼,像是饿极了的野狼。
他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山洪爆发似的马蹄声已经响了起来,直到有人用蛮语嘶吼“后撤!后撤!”,才有人反应过来,鬼哭狼嚎地后退。
“冲!”
铁刺几乎是瞬间突破北魏人的盔甲,狠狠地穿过皮甲刺进北魏士兵的身体里,很多人连惨叫都没有发出便死于非命。战马会拖着他们的尸体继续向前奔去,马上的士兵也没有丝毫懈怠,为了能让马跑的远一些,拉开更远的距离,他们几乎是敲碎了所有挂在铁链上的北魏人的颅骨。
直到二十里开外,这些战马终于停了下来,再也无法冲刺,他们便立刻从马上下来作战,并且将马上准备的易燃物点燃,任由着火的嘛冲进士兵之中。
邢庄带着仅存的一小队骑兵会越过他们与北魏的骑兵正面交锋,之后便是众多的步兵的填充。
他不想让这些年轻人去送死,可他别无他法。
战争本就是如此残酷,他再明白不过。
影几乎是瞬间睁开了眼睛,她在外很少会睡着,平日里也只有小憩,这次却难得熟睡,这让她内心多了几分不安。
“我们还不杀出去吗?”影看着周渭,低声问道。
“不必。”周渭伏在草丛之中,道:“以邢庄的性格,舍不得士卒送死,前锋必然是骑兵,打北魏一个措手不及定然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万乘关骑兵有限,之后恐怕邢庄只能以步兵对敌,北魏人见城门大开,定会派遣骑兵杀进去,到时候我们只要偷袭北魏的王帐即可。”
“你认识王帐?”影问道。
北魏曾经发生内乱,叛军冲进王帐内将单于剁成了肉泥,拥立新的首领,新的首领上任后,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将王帐改为和寻常帐篷一样的样子,只有几处细微的不同,一般人极难发现,仅有亲信知道,借此来保障自己的安全。
周渭收回看向远处狼烟的视线,转过头看着她,道:“我是不认识,可你这个北魏公主不会不知道。”
影微微一愣,攥紧了刀柄,冷声道:“你不怕我把你引入敌军之中千刀万剐吗!”
“既然如此,你今天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不是吗?”周渭勾起唇角。“即便你真的要杀我那就试试看吧。十五年前我没看到北魏的王的模样,今天我一定要好好看看,让他做我的阶下囚!”
影冷笑一声。“可怜温国公为了什么所谓的友谊,一片赤诚送你渡海,竟然是为了让你白日做梦。”
周渭收了笑容,不咸不淡地应道:“他做他的梦,我做我的事,又有何干?”
“抛弃妹妹,丢掉挚友,呵……”
周渭瞪了她一眼。“小姑娘休要多言。”
“前面怎么样?”
来通信的人低声道:“易国人不知哪里想来的办法,将战马都连在了一起,铁链上有刺,把咱们的武士都刺死了,跑了近百里,将咱们攻城的阵型冲散了。”
阿古达木额头青筋一跳,凶狠的眼神紧紧地盯着一旁依旧是一身白衣的杜若。
“左贤王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阿古达木迅速抽出腰间的刀,径直走向立于空无一人的王座右侧的杜若,眼神凶狠,道:“你我都应该知道,这么长时间的战争,这么长的战线,是多少牧民多少年的积蓄!如果我们不能攻进万乘关,不能杀掉那些易国人,掠夺他们的粮食,在他们的土地上放牧,我们将会被其他贵族杀掉,推翻我们的统治!不仅如此,我们还要付出血的代价,做北魏永远的罪人!”
“左贤王知道,此时就更不能收手了。”
“不收手?这是我的父亲,乃至那个毛头小子的父亲打下的基业,如果丢在我们的手中,叛逆篡位,是我们一辈子都无法洗刷的耻辱,你这个晋人又懂什么?!”阿古达木举起手中的剑,用剑刃点在杜若的左肩之上,神色阴翳。他咬牙切齿道:“你应该明白,如果今天还不能结束,我要把你,还有外面那个只知道和奴隶崽子一起玩的臭小子一起杀了,剥了你们的皮,做成旗子……”
“然后去向那些掌握着大量财富的贵族低头献媚吗?”杜若反问道。“左贤王,你我都很清楚,我们除了进攻,别无选择。你要告诉所有跟随你的将士们,你的决定是错误的吗?”
“你——”
杜若轻笑一声,神情云淡风轻,仿佛如今的危机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也确实和他没有关系,他大可以一走了之,而无人知晓。
阿古木达咬牙切齿地想着,父亲说的没有错,晋人大多是狡猾的,那个被杀了的倒霉的大单于格日乐图娶的妻子是这样,他那个所谓天资聪颖的女儿也一样。
“那日苏,你还冷吗?”云桦温和地问道。
“不冷了……”那日苏拥着云桦的斗篷,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向他,道:“大单于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也只是一个小奴隶而已……”说着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云桦看着他,轻笑道:“因为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那日苏呆呆地看着他,随后低下头小声道:“可是我是奴隶,怎么会长得像大单于的朋友呢……”
“在我眼里,你们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普通人。”
“人……?”那日苏似乎有些困惑了。“从来没有人这样称呼我……”
云桦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望着远处的滚滚黑烟,道:“你知道吗,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南方,我们口中的晋人,他们没有奴隶,只有仆役,不是白白给主人干活,而是主人的帮手,每月都有月钱。不需要挨打,只要好好干活,就能让自己的家人过上好日子。更有的人,不用去做仆役,只要守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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