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孤女》第16章


他竟顾着看她笑了。
在两艘小船离远之际,寸头汉子越想越不甘心,瞥见船板上还有一只断箭未用,便示意另外一人拉满偷偷射击。
他本不舍得伤了这个貌美的小娘们。只是那男得蹲下来缩在一起,目标太小,不好瞄准。
女的恰好站着,目标清晰。
没想到一击得手。
寸头汉子终于对自己那只断了的手臂有些释怀。
船舱内,怀里的小人儿又往他胸口窝了窝,秀眉蹙成一团:“好疼。”她又伸出手点他的胸膛:“没用!”
其实她伤得并不重。
寸头汉子射术一般,箭又是半截的,唐白不过皮外伤。
只是船几经易主,早不是原先那条,里面的包袱、伤药和干粮,全都丢了。
除了小顾身上背着的包袱,里面他一套衣裳,没有银子。
唐白绝望的很,又疼又饿,沉沉睡去。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唐白醒过来,发觉仍旧身处船舱,后背疼痛难忍。
船板上有动静。
她挪到入口处,看见顾公子,哦不,是小顾,名副其实的小顾,匍匐在船板上,身体呈一个大字。
他在用匕首扎鱼。
看样子是白干了一早上。
为了避免船身晃动太厉害,小顾不敢有大动作,所以来往的鱼并没有给他任何面子。
“抓不到的。”唐白扶着船门悠悠叹气。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没有半点野外生存技能。
顾少钧置若罔闻,仍旧全神贯注。
还是个执拗不听人言的公子哥儿。
唐白无奈的翻个白眼,泪盈余睫:“疼!”
顾少钧翻身起来猫腰进舱,搂住让她坐下,语气紧张怜爱:“你忍一忍,靠岸了我去找药。”
连桨都没有,怎么靠岸?
指望他用匕首划吗?
唐白心里腹诽,扶着他一步一步往外挪,待坐到甲板上后,才发觉还在河中心,四面灰茫茫的全是水。
她看看自己的玄色男装,再看看小顾的黑色男装,有些头疼。
“你……知道我是女子,对吧。”唐白小心翼翼地问。
“嗯。”小顾点头。
“你懂得非礼勿视,对吧。”
“嗯。”
“你身手快如闪电,是吧。”
“……还可以……”这个不敢妄自称大。
“你娶妻了吗?”
“没……不知道……”回答的有些迟疑。
“定亲了吗?”
“你问这些干什么?”顾少钧有些不耐烦。
瞧见她因疼痛皱起的小脸,心瞬间软了:“……不知道……”声音闷闷的。
“说实话!”
“应该,没有吧。”
“你闭上眼睛,把手伸到我脖子下方一点。”唐白指派:“虽说男女授受不亲,可命最重要,对吧。”
“嗯。”
顾少钧点头,依言将手伸进去,细腻嫩滑的触感,他不敢多品,摸到一个细小的绳结。
“摸到结了吗?把它拉开!”
顾少钧隐约意识到那是什么,嗖得将手缩回来:“不可!”
“没别的了。只有它是大红色的,显眼。”唐白急切道:“没有桨,你又怕水,这样漂不知道漂到哪里去。把它挂在船头,有人看见就能救我们!”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唐白倚着船壁直喘气:“你又没娶妻,怕什么,吃亏的是我。”
“我不同意!”顾少钧眼睛楞楞地瞧着她,似乎要看到她心里去,看她怎样的玲珑心窍,想出这么一个自毁名节的馊主意!
她是想拿肚兜作旗帜!
这到底是个什么女人?
还是说,她太惜命,其余一切全是浮云?
顾少钧觉得眼前是一团迷雾。
“漂到哪里算哪里!”顾少钧低声,将她衣裳整理一下:“你伤口没什么大碍,不沾水就会慢慢结痂。”
“可是除了疼,我还饿。”唐白眼泪巴巴的瞧着他,嘟起因为失血而微微泛白的唇:“要是我饿死了怎么办?我还没嫁人呢,到时候连个祖坟都葬不进去!”
没出嫁的女儿,若非对家族有重大贡献,是不能写入族谱,葬入祖坟的。
这又是哪跟哪儿?
顾少钧有些头疼。
相比于她娇滴滴的含羞带怯,他宁愿她先前生龙活虎泼辣灵动。
“饿不死的。”他哄着。
第21章 你可以葬进我家祖坟
“饿得死的。”唐白摸摸瘪得贴后背的肚子。
“真饿死了算我的,让你葬进我家祖坟!”顾少钧没辙了。
“你家祖坟在哪里?”
“在……不记得了。”小妮子,差点上了她的当。
“我知道你没失忆。你是瞧着我银子多,想好吃好喝跟着我?还是说见我貌美如花,想日久生情一亲香泽?或者说,你是看上了阿竹?她又勤快又善良,是个好媳妇的人选。”唐白饿得委实难受,不停说话转移注意力:“不要骗我哦。本小姐看人很准的。”
“你歇会吧,省点儿力气。”顾少钧真心劝告。
多休息才能把伤口养好。
“饿得睡不着啊,顾公子!”唐白无谓的喟叹,食指绕着脸上垂下来的发丝,怏怏的歪躺着:“说话虽疼,但是不饿。不说话的话,又疼又饿。”
顾少钧有些恨自己无能。
身为北方人,他十足十的旱鸭子。
这辈子没坐过船。
“叫我不说话也可以,你给我讲个故事吧。啊?”唐白躺下来,闭上眼睛:“我难受的时候,我哥就给我讲故事。”
讲什么?他没讲过,也从没听过。
对面已经没有了声音。
顾少钧发觉她脸色煞白,额头发间全是汗,连后背心也湿透了。
疼晕过去的罢。
顾少钧心里一紧,隐约有利器划破了什么,微微的抽疼。
他猫腰出了舱,用一块破布把舱门盖上,避免风吹进来。
找了个绳子系紧在腰上,他小心从船尾坠下,双手扒在船舷上,下半身落在水里,双腿前后摆动。
小船轻飘飘得朝前面慢慢动起来。
累了就爬上来歇歇,歇够了再下水。
清晨的河水,刺骨的寒。
太阳升到半空中的时候,他看见了岸。那一洼水草,比肉还亲,比美人还多姿。
晌午,船靠岸。
唐白中间醒过来,感觉船身往前移动,又沉沉睡去。
眼睛被照进船舱里的光刺醒,唐白起身四顾,发觉地上小顾的包袱里,露出一抹鹅黄色的娟丽布料。
是她那件被抢去的长裙。
灯会那晚,她说这小子干嘛去了呢。
唐白捡起裙子来,长裙里面“哐当”一声,掉出一块令牌。
她眯起眼睛,某些人,伪装的够深啊。
顾少钧进来,将一尾烧的黑乎乎的鱼伸到她面前,鱼身用她匕首穿插着,刀心被烧的黑乎乎。
唐白忍不住心疼,将鱼一下扔掉,夺过匕首,小心用衣裳擦着。
好在黑的不过是烟熏,擦擦就亮了。
唐白这才眉开眼笑将匕首插进靴筒里。
这么一用力,后背的伤口立刻疼得她龇牙咧嘴。
顾少钧看着船板上被无情抛弃的烤鱼,面有怒容——他费了多大的力气。
“不知好歹!”他恶狠狠的瞧唐白一眼,欲拂袖出船舱——忙活了近一个时辰,他没舍得吃呢。
袖子被人拉住,对上唐白抽气的红唇,含泪的眉眼:“我疼。”
伤口又开始沁血。
虽说只是皮外伤,但一没食物二没伤药,唐白身子骨较弱,愈合的很慢。这会子,红血珠顺着破衣裳流出来,让顾少钧微微有些心疼。
脚步就顿下来,坐在舱里,对受了伤就从女泼妇变身为娇小姐的唐白道:“你且忍着,伤口不要紧。船已经靠岸了,我们去寻户人家……”
“不好。”唐白眼泪停在框里:“我还没换衣裳。”
“换什么衣裳!”顾少钧不耐烦。
唐白小嘴撅起来,可怜兮兮:“这衣裳破了,我的肌肤是不是露在外面?”
是。所以顾少钧没敢看,更不敢动手给她包扎。
后背的伤口,没有大片干净的布条包不起来。
也对。经唐白提醒,顾少钧这才想起来,便拎起那件鹅黄色衣衫:“给你裹上。”
“这衣裳不是这么穿的。”裹在伤口上?里面是黑乎乎的男装,外面是精美雅致的女装?暴殄天物啊不是。
“你待如何?”顾少钧一脸黑线,忍耐到了极致。
“换上。”唐白扬起小脸看他:“你闭上眼睛,帮帮我。”反正肚兜外面还有中衣,只要脱掉外衫即可。
“不行!”男女大妨,成何体统!她伤又不重,没到罔顾礼仪人伦的时候。
“你说过要让我葬入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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