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孤女》第70章


了。”
唐白不信:“你最好仔细想想。”
“想什么呀。”蔡为中转动着眼珠子,像真的在仔细回想,却也没把唐白的威胁放在心上:“行了,行了,你要说疑点,倒是有一条。唐大人死前,曾经用过官印,我打开盒子检查时,那印泥都还是湿的,只是遍寻也没有找到用印的官文,也可能是巧合。”
唐白眯起眼睛,在他脖子上勒出一条血痕:“你别以为我是开玩笑的,你进去问问你夫人了,再来回话。若是敢声张,你女儿可就彻底回不来了。”
唐白下轿,并不走,倚在蔡府对门处。
蔡夫人还以为女儿在睡觉,进去瞧是个婢女佯装,立时吓得魂不附体来告诉蔡为中。
蔡为中一听女儿真的不在府中,酒彻底醒了:“去请唐小姐进来!”
第15章 要不要女儿了
唐白自然不会进去,人家瓮中捉鳖,到时候她哪里有还手之力:“叫你家大人出来说话。”
蔡为中紧张地擦着额头上的汗,看着对面气定神闲的少女,哦,或者说少年郎,神情端正严肃:“姑娘想知道什么?”
她初次来往,他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
如今事关女儿性命,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他说了又如何?
“你刚说到官印,印泥……”唐白提醒。
“是。官印刚刚用过。我问过总兵府的师爷,那几天唐大人在筹备婚礼,除了每日简单公务,并没有需要用到官印的地方。”蔡为中一面想一面回答:“当时我有些怀疑,就留了心,在唐大人书案里面,找到一张被撕碎的调动扬州府所有兵马的公文,上面盖了印章。”
爹调动扬州所有兵马?他要干什么?
唐白狐疑的瞧着蔡为中。
“说实话,令尊到扬州上任以来,忠心耿耿,扬州所有驻城兵马加起来,也不过千人之数。”蔡为中解释。
意思是说,人很少,你爹又忠心,不像是要造反的样子。
“我当时问了花大人,花大人说,他毫不知情。加上那公文已经被撕的烂碎,我也是拿回来拼凑许久才知道的。”
“公文呢?”唐白伸出手。
“在呢,在呢,我给你取去。”蔡为中进府。
半柱香时间就回来:“除此之外,我真的一无所知,不过是朝廷例行公事罢了。”
唐白接过那张用浆糊从背面粘起来的纸,上面就是点兵的公文,三句话,一个印。
是想发还没有发出去?
爹爹本来是要做一件事情的,这件事情就是要集中扬州城的兵力。
然后,加上花涛说的,他遭到权贵威胁,自尽了?
可时间对不上啊。
花涛说,在提前婚期的时候,爹爹就已经遭到权贵的威胁。
然后,才是用印调兵。
是想跟那位权贵一决死战?
千人的兵力,如蔡为中所说,只怕还未走出扬州城就被镇压了。
威胁与调兵,中间有一个转折。
转折是什么?
若光是威胁,那爹爹就该直接自尽,而不是起草这么一份调兵公文,盖了印。
除非,唐白忽而明白过来。
这份公文,其实是无用的。
爹爹遭遇威胁,他想反抗,冲动之下写了,但是知道于事无补,于是放弃后自尽。
到底是何等威胁,让他连性命都不要了,一心赴死?
又绕到这个死结中。
蔡为中看唐白神情变幻,等了一会儿,才对天发誓道:“我真的再也不知道什么了,你放了我女儿,我保证不追究。”
这件事,说破天去也不过是问了他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而已。
唐白颓然,对蔡为中道:“你回去吧,女儿应该已经回去了。”
蔡为中重重松了一口气,看一眼她,正要说话,唐白脸色一变,轻声道:“别劝我。”
同朝为官,也有女儿,易地而处,蔡为中的确是想劝眼前的姑娘,斯人已逝,别再寻根究底。
然而窥见她坚决的目光和斩钉截铁的勇气,他叹了口气:“在我等眼中,令尊死的不算蹊跷。”
唐白没料到蔡为中居然会跟她说这样的话,这人看起来就老奸巨猾,无利不起早的。
“去年皇上病重,大皇子监国,张相国与他政见不合,时常争吵。”
这些唐白都知道。
“你爹是张相国的门生,你应当知道。大皇子动摇不了张相国,倒是将他的羽翼剪除了七七八八。在京城的京官虽不敢动,可地方官,被抓被斩的不少。”蔡为中劝道:“你爹是武将,虽然被波及让人觉得出乎意料。可想到他是张相国门生,又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唐白整个人如遭雷劈。
杀鸡儆猴,唐白只能想到这个词。
爹爹,是真做了张相国揽权的炮灰吗?
“殓葬你爹后,回来的路上,我想了不少……”蔡为中这番话,倒全是真心实意:“只怕他是有什么事落在了大皇子手上,困兽之斗不可取,这才坦然就死……”
所以,就连二舅会猜到她将来京城查探真相,却也不肯提及朝堂之争是吗?生怕她被卷进去?
顾少钧只说怀疑跟大皇子有关,想要留住她,却说没有关键证据,因为发生的一切,在他们看来,都是有迹可循?
大皇子正四处剪除张相国党羽,爹爹虽不牵涉,可因手握兵权,又天高皇帝远,所以大皇子拿他开刀,震慑其余跟张相国结党之人?
多么可笑?多么荒唐。
两条人命,她至亲至爱的两个人,就这样在权力的争斗下,连一点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鲜活活的从她生命中消失了。
“姑娘,节哀顺变,好好过日子吧。朝堂的腥风血雨,不是你能弄得懂的。”蔡为中看着跟自己二女儿差不多大的姑娘,到底起了恻隐之心。
唐白不置可否,看见蔡为中肥胖的身躯一摇一摆的进入府中,门口守着的管家忙上来搀扶。
“小姐可回来了?”
“刚进了二门。”管家道。
“好。”蔡为中忽而回头,看了一眼唐白,她正朝这边望着。
蔡为中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这小姑娘胆大妄为,居然敢拿女儿的性命来诈他,他可不是好惹的。
虽说朝中都猜测唐大人突然自尽,许是受了张相国的牵连,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没人敢公开谈论。
毕竟,说出这话来,一是得罪大皇子。那些被抓被斩的地方官,都是有真凭实据知法犯法的,不算冤枉,大皇子彻查,也算是有理有据,秉公执法,说起来还算政绩。
二是得罪张相国。自皇上病重,张相国主张皇上原来的意思,跟大皇子的新政见分庭抗礼,不少人都闻风而动,投靠了大皇子,他那边损兵折将不少,若是此关口议论,则有唱衰张相国的意图,连得意门生都庇护不了。
这两位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贵,谁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屁股上拔毛。
大家沉默缄口,一致不提。
可眼前的小姑娘偏要过来找死,那他就成全她。
敢为了一点线索就讹诈他,那就将她推到屠刀下面,叫她知道知道厉害。
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
蔡为中暗暗的想。
这样执拗的姑娘,岂能不报父母之仇?
若不是去张相国那里问责,就该去大皇子那里找死了。
他又忍不住得意的笑起来。
为官这些年,他不出差错,不站队结党,谁也牵连不到他,一是因为吏部不是是非之地,官员来往一视同仁;二来,也是他聪明能干,总能四两拨千斤的将事情推到别处去,不动声色达成目的。
而唐白此时,对蔡为中却是真的颇为感激。
她不是不明白,正是因为明白,才感激。
蔡为中对她没安好心,她远远的瞅见了他那一抹奸笑。
可是她不在乎。
二舅为了保护她,不告诉她真相,哪怕只是猜测。
花涛身在扬州,地方官官职小,消息不够灵通,搞不清楚朝堂上的弯弯绕绕倒是真的,也不怪他。
顾少钧和二舅一样,也是不想她知道真相涉险,因此在没有足够的证据之前,不想惹她去查证。
那人是大皇子!
是掌控天下生杀大权的人!
他被剪春暗杀后,尚且顾忌恐惧,不敢告知她。
若非蔡为中,她很可能一直被蒙在鼓里。
不管他的出发点多么歹毒,这都是唐白现在,真正需要的信息。
她一直寻求的,就不是任何人的保护,而是真相!
爹娘身死,唐家灭门的真相!
谁也不能阻挡她查清楚后,让爹娘大哥泉下安息的决心!
谁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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