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琴探案录》第208章


这必然是师妹的熟人无疑了。
不拆穿,显然是怕燕韶南在相神教众人面前道破她的底细,准备换个场合避开常三谷再有所动作。
奚卜儿敛了笑容,等众人重新落座,重拾旧话题:“我刚才说了半截,这第一件大事是要出在相神教的,贵教会清理门户,剔除装神弄鬼之徒。”
常三谷一时搞不清楚这奚卜儿是在搬弄是非还是善意提醒,呆了呆:“还请奚先生明示,何人装神弄鬼了?”
奚卜儿给自己斟了杯茶,怡然自得地道:“佛前菩提,受戒转生,这出身可非同小可,我几位师伯师叔听说之后,一时好奇,安排人查了查,诸位猜怎的?”
原来说的是阿提。常三谷神色变幻,有些拿不定主意。
阿提正沉浸在乍见仇人的情绪里,她没想到常三谷想要她招揽的竟是燕如海的女儿,去年在海上,没能落井下石杀了姓燕的,愣是让他逃出生天,随即受到崔绎的重用,不用说,他女儿身边那些叫常三谷眼热的侍卫,都是崔绎的手下,是反贼!
还未等她想出怎么利用眼前的局面,听方才还有些心神不定的奚卜儿态度大变,竟要拿自己开刀,冷笑一声:“奚先生可是预见到了对己不利的将来,想要逆天改命,才向我身上泼脏水,以挑拨明琴宗与我教的关系,妄想叫我相神教自相残杀?”
燕韶南认出阿提就是两次在她手里溜掉的欧阳曼儿,师门分派给她的活儿就算完成了,照掌宗师伯的意思,接下来她只管一旁瞧热闹就行了。
此刻听到那妖女仓促之下用这么一番话反驳奚师兄,而常三谷的目光也随之变得戒备敌视,显然受了影响,心中不由微动:这么看来,奚师兄的预知之术虽然厉害,却有不小的弊端啊,毕竟人心是最难估测的。
欧阳曼儿犀利的言辞在奚卜儿瞧来根本不值一提,他轻嗤一声:“什么时候相神教也能跟明琴宗相提并论了?你这贱婢,手上有那么多人命,百死莫赎,还敢打着佛祖的旗号兴风作浪,死后不怕下地狱?”
他这番话说得轻蔑之极,不但欧阳曼儿怒极,连常三谷听着都接受不了,拍案而起,冷声道:“奚先生这番话,可能代表明琴宗?”
危机感令得欧阳曼儿再顾不上遮掩,她瞧瞧左侧的奚卜儿,再瞧瞧右边的燕韶南,目光凝结在两人都带着的瑶琴上,突然间福至心灵:“你俩……都是明琴宗的?原来明琴宗投向了反贼崔绎!”
两位师伯还未到,这鸿门宴已经是剑拔弩张,黄家人一早得了叮嘱,见势不妙远远躲开,现场相神教的人多,牢牢把控住了局面,徐赢眼见不妙,连连向着燕韶南以及崔少康等人打眼色,询问是否要先下手为强。
奚卜儿也看出自己人单势孤,漫不在乎拿过琴来,起手散音“铮淙”连响,拨动琴弦。
欧阳曼儿突然忆起被那“黑婆子”以怪声支配的恐惧,尖声叫道:“拦住他,别给他弹!”
燕韶南抬手示意,崔少康等人上前准备帮忙。
常三谷不敢再犹豫,扬声喝道:“来人!”
可门外竟然全无动静,连个人影都不见。
随他来黄家撑场面的那几十号帮众呢?
此时,古琴声越来越响,不仅如此,还出现了重声。
常三谷脑袋一木,竟觉昏沉沉有些无法思考,身体发僵,就像是绑了千斤巨石,难以动弹。好一阵才恍惚意识到他听到的琴声是响自屋外。
东方佺捧琴而入,头也未抬,旁若无人。
所行之处,相神教众人全都是呆若木鸡,动弹不得。
奚卜儿虽与老师同弹一支曲子,却只起个约定暗号的作用,见东方佺进来,道声“老师”,将他让至上座。
整个庭院内,除了东方佺所弹的这曲《丧我》之外,只闻众人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吾丧我”语出:“南郭子綦隐机而坐,仰天而嘘,荅焉似丧其耦……形固可使如槁木,而心固可使如死灰乎?”
第190章 除奸
东方佺坐了下来; 琴声未停; 一句话没说就掌控了整个局面。
这一曲《丧我》之下,只要他想; 可以把庭院中任何一个人变成木雕泥塑。
这等轻松写意; 令得燕韶南瞪大了眼睛,再联想到当日目睹掌宗师伯指挥群狼时的壮观情景,不由地由衷暗赞一声:“到底姜还是老的辣。”
奚卜儿冲她眨眨眼,道:“师妹; 可以收尾了。”
燕韶南虽然觉着这眼下这个局面还有不少工作需做,欧阳曼儿的真面目并没有真正显露人前; 就这样处置了难以叫相神教的人心服口服。
尤其相神教做为地头蛇势力不小; 此番被强按着低了头,等明琴宗的人一走; 怕是会给主人家招惹麻烦等等。
但这两年她经历的多了; 已经习惯于收拾残局,虽觉着棘手,还是冲身后几人抬了抬下巴。
徐赢当即上前,毫不客气点了处于痴呆状态的欧阳曼儿穴道,而后一把扯下她遮面的轻纱。
轻纱滑落,露出欧阳曼儿的雪肤玉容; 猩红的双唇以及眉间妖异的火焰。
崔少康带着人控制了厅堂内的相神教众人; 尤其是欧阳曼儿的随从。
东方佺停下来; 活动了一下两手骨节; 面色带出些许疲倦。
被控制住的众人这才逐一回神; 觉出异样。
欧阳曼儿突然清醒,发觉受制,想要挣扎却动弹不了,不由面容扭曲,眼底闪过慑人凶光。
其他人见上座多了个瘦削老者,身穿道袍,貌不惊人,都意识到是今天黄大通请的主客到了。
燕韶南示意手下人制止住欧阳曼儿胡言乱语,起身来到常三谷跟前,道:“二当家,抱歉,浪费了你的一片好意,贵教这位圣女并不叫阿提,也没有神通,她的父亲名叫欧阳泽,是东莺江决堤,安兴数万百姓遭灾的罪魁祸首,她的母亲是海外番女,去年轰动一时的邺州冯家堡连环命案正是这个欧阳曼儿一手策划,此女诡计多端,屡次逃脱追捕,这次在此地遇上,请恕我向师门求助,担心打草惊蛇,没有提前知会二当家,当真对不住。”
密州情况不明,如无必要,燕韶南不想多树敌人,是以不等常三谷诘问,先一股脑儿将欧阳曼儿的案底抛了出去。
常三谷果然吃惊不小,脑袋一时转不过弯来,也顾不得生气,讶然道:“你何时知道的,可有凭据?你们之前甚至都没见过面。你……你们真投向了反贼崔绎?”
燕韶南对最后一问避而不答,回道:“我之前听常当家说,此女自称是西天佛祖殿前的菩提树转生,便猜测是她了,常当家大约不知道,欧阳曼儿参合温庆以及神龙帮造反,也是用的这一套说辞欺骗彰州百姓。”
常三谷不禁额上见汗,不认识一般重新打量欧阳曼儿,见那美人儿嘴已经被徐赢堵上说不了话,正泪眼婆娑,可怜兮兮指望着自己相救,到底是有些不甘心,问道:“不会弄错了吧,姑娘你又如何知道的这么清楚?”
燕韶南勾了勾嘴角,要笑不笑:“我父姓燕,是办这几起案子的主官。今日来得匆忙,未带此女的通缉文书,常当家若是不信,可就近向官府申请查阅,但这欧阳曼儿我是一定要带走的。”
为取信对方,她主动报了下家门。
常三谷若是循着这个线索去查,很容易便能查到她的父亲燕如海。
父亲跟着崔绎“沾光”,钦犯是跑不了了,好在彰州离京城太远,朝廷现在有些鞭长莫及,也就没有大肆宣扬,常三谷一个草民,若不仔细去打听,也不会知晓此节。
东方佺和奚卜儿都是一旁看戏的状态,东方佺还不觉着如何,奚卜儿因为技艺相关,闲着没事喜欢胡思乱想,见状不由地暗自啧啧:“燕师妹年纪不大,心思可够缜密的啊,都到这时候了,她还将欧阳曼儿蒙在鼓里,不叫对方知道当日两人在神龙帮的船上还打过不少交道,按说这是她的得意之作,她能忍住了,不让欧阳曼儿死个明白,是怕事有万一,留作后手么?”
常三谷闻言默然不语。
东方佺突然开口道:“我师兄到了,常先生不妨听听他怎么说。”
门外脚步声传来,进来的不止一人。
王桐锦居中,两侧各有一个老者,胡冰泉捧着古琴跟在后面。
主人黄大通毕恭毕敬,弯了腰在旁边引路,一群人呼啦啦进入厅堂,东方佺起身让座,黄大通就像没看到欧阳曼儿被制住似的,一直将前面三人让到了最上首,方才为众人介绍:“这位王老神仙,明琴宗的宗主,我就不多介绍了,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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