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有女》第88章


“然后你就借着这个由头,说是太后娘娘召我了。”清婉笑着在她胳膊上拍了下,这几日相处下来,她们之间倒是随和得多了。“这还不是骗人呢?”她笑问。
叶灵君也笑了,道:“我的小姐,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若不这样,那位昭仪娘娘,如何肯放你走?你倒好,反倒说我骗人了。”她说着,又笑着摇了摇头。
清婉于是笑道:“如此说来,倒是我委屈了姐姐了。那我这里给姐姐先陪个不是,回头再好生给姐姐做个端午节里用的辟邪驱虫香包,如何?”
叶灵君笑道:“你这乖觉的劲儿,也不输给三小姐了。”
清婉只垂首一笑。
又默默地走了一阵,这个天,略微走得久些了,便觉得有点热了起来。叶灵君拿帕子压了压鬓角,却见清婉虽是在走路,眼中却无什么神采,她知道,这位唐二小姐怕又是在走神了。
“德妃娘娘宫中的榴花近日都差不多开了,好看得很。小姐若是空闲,不妨回头同我们娘娘一道,过去那边赏花。”叶灵君如是笑道。
“嗯?”果不其然,清婉压根就没听进去。
见她这样,叶灵君四下瞧了,见无人,干脆拉了她到一旁的树荫下,道:“小姐今天是怎么了,总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我没事儿。”清婉笑道。
叶灵君看着她的脸,显然是不信她这句话的。清婉遂撇过头去,抿了抿嘴,悄声道:“我四舅舅,今日便要启程南下了。”
叶灵君很小的时候就进蓬莱殿伺候了,这些年从一个洒扫打杂的小宫女,一步步爬到了如今的位置,成为了唐贵妃的心腹之人后,对于这次唐家二小姐被指给秦王的事情,她多多少少也知道,这位唐二小姐,其实打一开始,顾夫人是想要将她许配给安州顾家,顾夫人亲兄弟的儿子的。她也知道,这位唐二小姐和顾家的那位公子,是青梅竹马,打小就一块长大的,这其中的情分,自然不是一般人可比拟的。如今骤然就被指给了秦王,任是谁,心里都不好受。但这几天她冷眼看着,这位唐二小姐,对唐贵妃倒是依旧恭顺,毫无怨怼的样子,这便是难得的了。
如今只听这位唐二小姐这一句话,叶灵君心中便已猜到了七八分。只可惜她于这件事上,是毫无助益的,更何况,圣旨已下,万事都已经没有了回转的余地了。因此,她只能叹道:“小姐且看开些吧,你如今在宫中,别说是去送行,只怕这一趟出去,一层层报上去,待出宫,也是来不及的了。”
“我知道,”清婉苦涩一笑,“不是姐姐问,我才说的吗?”
“这回倒是我不好了,”叶灵君笑道,“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伤心事吗?清婉心想,事到如今,伤不伤心,她还真分不清了。可有一点她却是知道的,这一别,再相见,怕是难了。也大概正是因为如此,她今日才会这般心神不宁吧。
“走吧。”清婉道,不愿再去多想了。
还未等她二人走出两步,就听见背后一阵脚步声响,继而清婉就只觉得自己左手胳膊被人拉住了,然后身子一转,就被带着往另一头去了。
“殿下。”叶灵君在看清之后,道,“殿下这是要去做什么?”
“出宫。”李瑾脸上面无表情,头也不回道。
清婉挣扎着想要挣开他的手,但无奈他力气到底要比自己大上一些,终究没能挣脱开。因此她只能一面被他拽着走,一面掰着他的手,道:“你放开。”
“你不是想去出宫送行吗,那就别在这里磨磨唧唧的了。”李瑾侧头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去,脚下不停。
“你怎么……”清婉才想要问,自己就先反应了过来,当即便眉头一拧,“你偷听我们说话?”
只听得李瑾哼笑一声:“那又如何,你不是都偷听过好几回了吗?”
清婉面上一热,她知道他是在说年初温泉山庄,和三月春猎时候的事情,可是天地良心,她真不是故意的。“那不一样。”她说着,依旧不放弃试图从他手里抽出胳膊来。
李瑾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了她,眉头一挑:“哦?哪里不一样了?都是偷听,难不成还要分出个三六九等高低贵贱来吗?”
他这话将清婉噎得一时无语。仔细想想,倒也是,偷听便是偷听,无论有意还是无意,其本质都是一样的。况且清婉觉得,这偷听的下场,总是不好的。不过,这反过来自己被偷听了,好像也没轮上什么好事不是?为什么还是受制于人?
见她半天不言语,李瑾一时有些不耐烦了,道:“顾家的船午后便要开了,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第82章 
上一回站在京城的折柳渡口; 还是去年清婉全家回京的时候,那时她只一心想着要尽快回去越国公府,好见她的祖母和堂姐妹们; 并未曾留心过; 这被古往今来无数文人骚客所咏怀过的渡口,有着怎样绵延漫长的河景; 那沿岸几十里的杨柳,满是这时节呼之欲出的浓翠; 洋洋洒洒; 一眼望不到尽头。
如今她又站在了这里; 不同的是,她不再是个归人,这一次; 她是送别者。她无视了渡口码头上顾府家仆们在见到她时面上所露出的惊讶神色,径直登船,然后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甲板上——自然是没人敢去拦她的。就在甲板上,她见到了正在指挥着下人们收拾归整物品的庭东——他可真是越来越有当家做主的风范了; 也怪不得四舅舅会这么放心,把往来行程上的几乎所有事务,都交给了他来打理。清婉这样想。
在瞧见清婉的时候; 庭东是有些意外的,但他也知道,她的确做得出来这种事。比如还小的时候,她就和清婵两个; 偷偷摸摸地躲在顾家的马车上,悄无声息地就跟着他们回了顾府,把顾老夫人吓了一跳,也让唐家一众人惊了魂儿,他们以为这两位小姐被人拐了。
甲板上的众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只看着这位表小姐,同自家的少爷,要如何行事。庭东如何不晓得他们的心思,只挥了挥手,叫他们都先下去码头,或船舱。
一时甲板上便清净了。清婉没有说话,庭东也没有,他们只沉默着,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清婉心里其实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她想将当初李瑾向琇莹说过的那些话,也说给眼前的这个人听,她想让他带自己走,去东海彼岸,去西域古城,去一处再也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她将这番话在心里翻来覆去地说过了很多遍,如今到了跟前了,她看着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她知道自己会得到怎样的答案。
所以她只是红了眼圈,在听见背后四舅舅的那声“婉儿”之后,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微微一笑,转过身,对着她舅舅福了一福,只字未言,下船而去。
李瑾依旧候在原处。他抚着那匹载他们飞奔而来的骏马的鬃毛,眼角余光瞧见了清婉走了过来。她的眼圈还是有点红的,衣袂裙角被河面吹来的风扬起,恍如壁画上的那些个神仙妃子。
码头上人来人往,他看着她无视了那些悄悄打量着自己的人群视线,独独来到了他的面前,扬脸一笑,问道:“殿下知道,这满京城里,哪家的酒最是醉人吗?”
京城太白楼的三楼雅间,清婉一手撑了脑袋,往窗外看去,那里是宽阔的运河,视野极好。景致壮阔了,这人的心胸啊,自然也就宽广了起来,怪不得那些文人墨客,都爱在这楼里留下自己引以为傲的豪放之作。只可惜她并不大通诗词格律,纵有满腔豪情,到头来,也只能堵在自己心里了。
虽于诗词上逊色,但对品酒,清婉却是半个行家了。她家里人都爱喝点酒,以至于他们兄弟姐妹都还小的时候,便有长辈在饭桌上,拿了筷子蘸了酒,喂给他们。她自然是不会记得这些事了,她不过是看着自己的那些个小外甥们是怎样的,便也差不多就猜到了自己当年的情景了。
“殿下你知道吗,我们安州也有座太白楼。”清婉举了酒杯,看着对面的李瑾笑道,“你们京城的太白楼,唔,不行,比不上我们安州的。”她说着摇了摇头。
“我记得唐家祖籍是越州,如何又是你们安州了?”李瑾看着她先前好不容易消了红的眼圈,此刻又有点微微的春色了。
“我外祖家是安州,不行吗?”清婉没好气道,她觉得这人完全放错了重点,于是拿筷子敲了敲酒壶,道,“安州太白楼的武陵春,那才是配得上这样的景致呢。”她伸手一指窗外,险些将酒杯都甩了出去。
李瑾一挑眉,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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