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权后》第1274章


“我知道连你也会认为,我是冲着张氏,想利用南乔,逼迫皇后处治张氏。”
“太后此计原本高明,可恨是那陆氏不知好歹,她舅父冯继峥,早便与太后私下结盟,她本应心领神会,却哪里想到陆才人空有才貌俱佳之美名,却是名不符实。”
太后险些没被这话呛得翻白眼,忍了几十忍到底没忍住:“我看你才是名不符实!贺烨对待陆氏,仅封才人一视同仁,这便证明贺烨对冯继峥已经心怀不满,若陆氏再与我亲近,不用皇后离间,贺烨必定洞悉陆氏居心叵测,越发会厌鄙抵触。陆氏正因智计不凡,自入宫以来,才会疏远长安殿,就算我嘱令耳目,告诫她用错方法,以雅会诗文博取名声,不足以引起帝王注目,她却无动于衷,看似无为,实为表明立场,也只有这样,至少还有希望赢获圣宠。”
任瑶光这才有如醍醐灌顶:“太后料到陆氏不会偏帮沈氏,仍这样安排,便是想予陆氏机会,博取皇后信任,导致皇后养虎为患?”
太后长长吸一口气,却并没有纠正任氏的谬错,又忽然心中一动:“我原本想利用萧氏作为后着,但她既不情愿,勉强大有可能适得其反,我也知道你,一直等待契机,并非我信萧氏而不信你,只因你乃我亲信为有目共睹众所周知,皇后对你,也必定更存戒备,论亲近圣躬,萧氏比你更为有利。”
见任氏又想争辩,太后一扬手臂:“如今萧氏暂不能用,我也只能重新考虑,或许你与陆氏,会一同赢得契机。”
跟着便将一番计划细细道来,听得任瑶光眉飞色舞斗志昂扬,丝毫没有留意见太后眼底深处,隐隐讥鄙不屑的神色。
但太后不忘叮嘱任氏:“齐端一案,务必叮嘱谢、韦二相督促执行,尽快逼得贺烨决断,开释凶犯,这可是重之中重,不容有失!”
任瑶光大惑不解:“正值改制之初,暨阳令却被豪强殴杀,往重里论,凶犯甚至可处谋逆大罪,若圣上开释凶犯,岂非不利新政推行?”这便是很不认可太后的计谋,认为根本不可能达偿所愿。
而且任瑶光甚至认为,太后根本不用干预改制,因新政损毁的是绝大多数利益集团,必定会引起众怒,只要底下官员阳奉阴违,迟早便会不了了之,又就算新政顺利推行,党徒利益受损也只是暂时而已,只要太后成功施行杀手锏,重掌政权,新政便会成为一纸空文,太后下令取消,便能大获人心,何必多此一举,折腾出暨阳令一案。
以任瑶光的智计,当然无法理解韦太后从不会将赌注压在唯一计划上的心态,就算她已经决定采用谢莹的毒计谋刺贺烨,又就算得手,别忘了朝中已有太子,而后族的势力也不容小觑,所以韦太后根本不可能只谋贺烨性命,在此之前,她必须着手离间帝后,剪除后族近臣,这才能最大程度保障她反败为胜的计划。
在此之前,她还必须保证姚潜不会背叛,但开释姚潜已经不可能,灭口又是万不得已之计,最好是收买大理寺卿,起码先让姚潜不至于久受酷刑折磨。又就算杀人灭口,没有大理寺卿为内应,也万万不可能成功。
大理寺卿严慎,乃冯继峥党徒!
冯系虽多诗书之族,具实职,可免赋税,但就算诗书之族,难免也有亲谊不曾入仕,据新政,皆为纳赋之户,亲谊利益受损,必会纷纷向家主抗议,这就是说新政也会伤及冯党利益,但他们爱惜声名,不肯为浮利招惹骂名,大多不会公然抵制新政。
韦太后可以代行,不用冯继峥等担当风险,就能保证他们利益无损名利双收。
再加上促成陆嘉程得宠,无疑又是给了正统系一大利益。
韦太后以为诸多好处,已经足够让冯党动心,使两大派系之间的结盟更加牢固。
第1297章 报仇有理,杀人无罪?
十一娘也正在察问暨阳令遇害一案。
可她对于齐端这人,一应来历不知,又因贺湛担任纠察使,为督促新政顺利推行辗转各大州县,职责艰巨,故带走了多数探人,十一娘要了解案件始末等等细节,也只能动用贺烨的人手以及情报。
故她有如快刀斩断乱麻一般处理完毕畅游苑这场争端,便往紫宸殿去,调用江迂、阮岭二人协助,翻找一遍,才弄清齐端的底细。
这人乃仁宗朝时取明经出身,因为寒族,无高门举荐,候缺长达七载方授实职,一任平原尉后又便赋闲,后也不知怎么攀附上毛维党从,又转投元党门下,终于再得授职,暨阳令已经是他第三任官。
也就是说,齐端隶属太后党系。
而杀人者唐崇董,乃暨阳豪富,所拥良田上万亩,仓储数十间,这暨阳一县自武宗朝时,便为对外贸易的重要港埠,有诗为鉴——黄田港口水如天,万里风樯看贾船。海外珠犀常入市,人间鱼蟹不论钱”。
暨阳商市繁荣,能有数十间仓储,唐家只凭租用之利,便足攒金无数,家境富裕可想而知。
这唐崇董之父唐豁殷,性情甚为豪阔,素爱结交酒肉之徒,在暨阳县声名远播,亦素与官员交从,乃极占钱势之人,不料齐端上任,因其长子看中县内一酒家之女,为赚美人青睐,常往此酒家饮乐,或有言语挑逗,不料这酒家之女早有相好,正是唐豁殷的好友,这酒肉之徒鲁莽之辈,行事素无顾忌,也不识得齐端之子,争风吃醋起来,一番拳脚相加,把齐端之子打了个鼻青脸肿,又扛在肩头,直扔江中,多得酒家深恐闹出人命官司,亲自去把齐端之子救了起来,方免溺死。
闹事者后来知道惹上县令之子,恐被追罚,躲去了唐家,并借助唐豁殷之势,拒斥公吏逮拿,于是唐豁殷便与齐端结下仇隙。
到改制令颁行,齐端察究唐豁殷贿赂官府、违法占田、瞒报资财、逆抗君令四条大罪,逮拿唐豁殷归案,判处死罪,待报刑部审核,不料这唐豁殷却在狱中暴毙。
未久,其子唐崇董怀揣利匕,乔装为农人,将于乡郊巡察的齐端刺毙。
“唐崇董自认罪行,更有目击人证,二、三十之众,此案乃罪证确凿,然暨阳一县,竟舆论纷扰,称唐豁殷无罪,齐端是因儿子被殴,心怀愤恨,借朝廷颁行改制之令,污陷唐豁殷担罪,因惧刑部复审有变,将唐豁殷灭口于狱中。”阮岭对于案情已经有所掌握,见十一娘关注点在于齐端的仕历,非但把他所知细说,而且还加上了自己的看法。
“此案表面看来,似乎唐家父子大行不法,抗逆新政,然这齐端乃太后党徒,又与唐豁殷结仇,未必不会趁此契机,加害唐父,更兼谢饶平、韦元平及其党徒,大力主张处死凶犯,称不如此不足以保障新政顺利实施,居心叵测,昭然若揭。”
在阮岭看来,韦太后倘若不能为“冤死”的党徒报仇雪恨,必定便会让人心背向的势态恶化,那些首鼠两端、见风使舵之徒就更不会死心踏地的追随太后了,而一旦处死唐崇董,必定会引起暨阳民怨沸腾,那些太后党徒更会利用新政,为所欲为污陷良民,造成人心动乱群起抗拒新政,既失民情,又有奸党起哄,更兼官员阳奉阴违,改制又哪里还能进行下去?
十一娘却问:“那么朝堂之上,又是什么人力主开释凶犯?”
“杜渐知、陶葆仪等等,又有冯继峥,亦主张严察此案,怀疑齐端陷害无辜,若真是如此,照东汉阳球因母亲受辱,而纠集市勇将辱母之官员灭门一案,阳球非但未受罪责,甚至被举为孝廉,那么唐崇董,为报父仇,击杀污吏,非但无罪,反而应当推崇其孝行。”阮岭显然也极赞成这一观点,生怕十一娘因为主张者有冯继峥而生抵触,不仅先将杜渐知、陶葆仪这样名符其实的正统派先行列举,又再着重强调:“便连宇文公、林中丞,亦主张唐氏无罪。”
宇文盛及林昔,这可是天子近臣,而且宇文盛如今负责主导改制,他的意见当然需要重视。
“林中丞担心,若不尽快开释唐崇董,极有可能导致其被太后党先行灭口,故而希望圣上早下决断。”
也难怪贺烨犹豫不决,将此案交给皇后负责处断了。
“主张处决凶犯者,难道尽为太后党?”十一娘又问。
“多数都是太后党。”
那就是存在例外了。
江迂原本无意干涉政务,听阮岭主观意识太强,忍不住插嘴道:“另有邵中丞,亦主张严惩凶犯。”
阮岭连忙反驳:“邵博容一贯鲁直,刻板不知变通,其压根不顾改制这一大局,只坚持杀人偿命之律条,主张就算齐端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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