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权后》第1314章


顺死心踏地,若不是这回天赐良机,让我幸获背水一战机遇,要想东山再起,只怕难如登天。
“太子仁孝,老身实感宽慰,然今日不惜脱簪待罪,逾制擅闯朝堂,并非是为私宅之事,正是因为君国大业、社稷之重!圣上亲征,授令太子监国、皇后辅政,此乃圣令,朝堂列位臣公尽皆服从,老身原本不敢违逆,然,皇后才干虽说杰出,曾经豆蔻之龄,便有执笔拟诏之能,后获老身嘱令,于太原推行新法,大见成效,若身为男子,才干当任一方要员,不过皇后却并未曾真正治理朝务,而一**政,千头万绪,不容丝毫疏误,圣上将辅国重任交托皇后,老身实在不能安心。”
话至此处,十一娘当然已经洞悉了韦太后的意图,但她这时却不能反驳,否则太后久跪宣政殿前,这场闹剧便无法收场。
又有谢饶平等等,自然也能闻音知意,此时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太后孤军奋战,长叹一声道:“当日圣上执意让皇后辅政,老臣及冯侍郎等,心中也不无疑虑,可圣上出征在即,臣等不敢耽延战事,只能听令。”
韦元平更是忍不住叫嚣道:“老臣当日便谏言,仁宗、穆宗二朝,军国大政实由太后决断,太子年幼,唯有太后才能担当辅政重任!”
林昔与贺湛都是深蹙眉头,贺湛却大是怀疑韦太后的企图,要说如果上演一出脱簪待罪的闹剧,就能推翻既成事实,从皇后手中夺过辅政之权的话,君令岂非一句儿戏?韦海池不可能如此天真。
贺侍郎这么一犹豫,就被林中丞抢得先机。
“太后既知一**政,不容丝毫疏误,而仁宗、穆宗二朝,正是因为疏谬连连,才导致社稷险临危亡,那么太后便应明白,自无才干决夺政事。”
“林昔,你竟敢当面诋辱太后!”韦元平一系太后党怒斥。
眼看又要再演贺烨出征之前殿议的争执,韦海池却出言打断:“林中丞之言,并非诋辱,老身承认自己并无才干,有负德宗、仁宗之托,老身今日擅闯谏言,也并非打算违抗圣令,只实在担忧皇后再蹈老身覆辄,故望太子、皇后,以及列位臣公以社稷为重,议商能让老身过问政务,老身不图决夺之权,只望察觉谬误之处,能够给予太子、皇后谏劝。”
韦海池这是要参政!
贺湛心中一沉,刚想阻止,便听十一娘说道:“正如太后之虑,妾身受令辅政重任,也实忧惧不能胜任,关系军国要政,自然当与列位臣公,以及太后商议,太后若有利于社稷之建言,妾身理当聆听教诲,妾身日后,于长安殿问省之时,若有不能决断之务,也可先问太后见解。”
贺湛便没有再多话。
十一娘这样应对,看似答应了太后参政,实际并未交放半点实权,“商议”“有利社稷”“聆听教诲”等等词语,皆为限制及模棱两可的说法,也就是说十一娘可以将政务禀知,也可以听一听太后的见解,但是否采纳,那就得取决于太后的建议是否有利社稷了。
但无论如何,太后都不能干涉朝政。
而“脱簪待罪”的闹剧也只能上演一回,韦海池若动辄便擅闯朝堂,以此行为上演泼妇行径,用心昭然,朝臣们当然不会顺从,物议哄生,就算十一娘动用强势手段,把韦太后幽禁深宫,舆论也不会再谴责皇后不孝,毕竟社稷为重,朝堂总不能纵容一个泼妇闹得鸡犬不宁。
只韦海池豁出颜面大闹朝堂,又怎会因此模棱两可的说法便偃旗息鼓?只见她轻轻一摁眼角,似忍泪意,再听她口吻,越发温和:“皇后既要辅政,又得分心内闱事务,老身若还要求皇后日日问省,禀报要务,岂非不顾大局不尽人情?皇后不需专程来长安殿问询商议,老身也并无干涉政务之想,只望,皇后能许老身于紫宸殿中,偶尔召见政事堂官员,听禀政务,若察觉谬失,再与太子及皇后商议。”
那么谢饶平、韦元平等,便有机会直接面见太后,听其授令行事了!
贺湛恍悟,这才是韦太后目的。
韦海池又再逼进一步:“老身违抗圣令,又犯逾制之过,若太子、皇后曲解老身如此行为,乃别有居心,老身不敢请恕,太子、皇后依律惩治便罢。”
“太后是以社稷为重,又何罪之有?”十一娘示意迟儿,母子两个又再礼拜,称诺允同。
宣政殿前的闹剧终于得以收场,这回交锋,韦太后大获全胜。
回到紫宸殿,贺湛立即质疑:“五姐为何妥协?”
“依十四郎看来,韦太后真正目的若何?”
“就算维持现状,韦太后不能直接对党羽面授机宜,但通过任氏传话,仍能与党徒勾通,但今日她使出脱簪待罪这一杀手锏,逼迫五姐放宽限制,一来更加方便日后行动,再者,也是给予五姐下马威,让那些仍怀首鼠两端之徒明白,圣上离京,五姐便并非太后对手。”
十一娘颔首:“十四郎说得极是,不过今日韦海池显然不达目的不甘休,而她所求,亦并不算过度,休说冯继峥一系,便连杜渐知、陶葆仪,这些正统派甚至也保持缄默,足见他们并不反对韦海池对我稍有牵制,我并不认为他们居心不良。”
至此稍稍一顿,十一娘莞尔:“陶葆仪支持由我辅政,并非诚服后族近臣,只权衡利弊,认为只有让我辅政,更加利于改制贯彻实施,这是富国优民之基础,陶葆仪深明大义,可在不影响政务决策之下,他们也希望我能有所顾忌,否则万一我因握权柄,为所欲为,便可能兴生政乱,不利主君。”
陶葆仪一系才能称为真正的正统派,在他们心目中,效忠君国方为首重。
“且陶葆仪等等,亦存观望之心,圣上才刚出征,我连这点事情都无法应对,又有什么才能决夺大政?”十一娘看向贺湛:“所以,若不让韦海池如愿,今日便无法收场,列位臣公面前,我这辅政中宫,无非虚有其名,对于韦海池而言,也算大获全胜。”
“可五姐妥协,仍然无法扭转败势。”贺湛仍持保留意见。
第1340章 各备杀着
十一娘忽而挑眉,笑容转为肃色:“我只是暂时妥协,并不代表我不反击。”
此时她与贺湛,是在一处四面漏空的殿堂交谈,一来是免瓜田李下之嫌,再者也为防范隔墙有耳,但明知连柔洁、绾芋等等都不能听清言谈,十一娘仍是将声嗓压得低沉:“圣上临行前,千叮万嘱,此时不到复审旧案时机,不过也曾表示,大可循序渐进,圣上原本便想趁税制改革初见成效之际,着手吏制、法治改革,奈何战事紧急,不得不御驾亲征,这两项任务,只能委托予我,也就是说,我们已到时机,放手清除奸歹。”
贺湛精神也是一振:“五姐是想拿谢饶平、韦元平开刀了?”
“只要能够斩除韦系余党,就算韦海池能够召见政事堂官员,又有何意义?她无力维护党徒,冯继峥至少在政务上,不会言听计从,政事堂得以肃清,韦海池这个下马威,又有什么确实威力?”
贺湛轻轻击掌:“原来五姐早有釜底抽薪计划,好,这回算我杞人忧天了。”
紫宸殿里,贺侍郎心悦诚服斗志昂扬,长安殿中,因为此回交锋大获全胜,韦太后也正同与有荣焉的任瑶光举盏相庆。
“圣上一走,皇后果然便不敢再与太后对抗,可惜今日妾身不曾到场,目睹皇后满心不甘又无可奈何那情状。”任氏极尽谄媚,那得意洋洋的情态,仿佛已经成功将两宫取而代之,大周江山,已经任由她可以翻云覆雨。
但除了遗憾没有亲眼目睹皇后的倒霉模样之外,更加遗憾则是:“早知皇后如此窝囊,太后莫不如直接要求涉政!”
“我若真提出涉政,莫说脱簪待罪,即便是以死相逼,冯继峥、陶葆仪等怎能容我?你当柳氏真如此窝囊?她不过是在权衡利弊罢了,不让我涉政,便是她之底限,否则宁肯担当不孝之名,也不会容我得逞。”
太后冷笑,心中却甚愉悦:“然经过此番,如冯继峥等等,也当明白,柳氏还不是我对手,有他们暗中支持,今后政事堂议事,饶平与兄长,也不会毫无还手之力了,我且看后系坚持新政,还能不能贯彻实施。”
只要接下来,再部署安排,挑生几起暴乱,那些不愿私利受损的贵族,必定会借机起哄,朝堂之上,反对新政的声音越发响亮,冯继峥等等为了趁此时机扩张势力,必定会不遗余力落井下石。
“冯继峥这人,不能信任,我知道他那念头,无非坐享渔翁之利而已,但他万万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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