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权后》第1360章


世了,你这一生,嫁了个丈夫,柳正却对我千依百顺,生了个儿子,如今却已伤残,女儿也被烧死在深宫,就这样,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太夫人摇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想不到直至如今,太后竟毫无悔改之意。”
“什么叫报应?锦衣玉食叫报应?寿终就寝叫报应?我到底曾经执掌政权,可与文皇后齐名,更为家族荣光,你呢?你落得什么田地,连你独子,都成了个废人,这叫不叫报应?”
韦太后已如丧心病狂,“哈哈”大笑不止。
“韦海池,你若稍微还有一点良知,便应自担罪过,你心知肚明,谁才是元凶主谋,谢饶平这人虽然混账,到底对你,可是一心一意,你就忍心看他,为了保你太后名位,满门被诛,一点骨血都不留下?!”
“原来是为小妹打抱不平呀。”太后“啧啧”两声:“谁让她当年执迷不悟,硬要嫁给饶平,及到老迈,尚要被贬为宫奴,眼看子孙获斩?可她不应怪我,正该怪你韦滨往,若非你暗助贺烨,放纵柳氏为逆贼翻案,小妹也不至于落得这步田地,我执政之时,虽小妹一再挑衅,我可没有打击报复,又怎会导致她,白头人送黑头人,不得善终?”
太夫人知道面前人已经无可救药了,冷笑起身:“我没这么快死,至少会亲眼目睹你罪有应得后,才肯咽气。韦海池,韦氏一族因为你,即将遗臭万载,改日你入幽冥,看你有何面目再见列祖列宗。”
目送太夫人离开,韦海池终于怒红了双眼,她扶着颤颤兢兢的任氏伸出的手臂,站直腰身,狠狠说道:“动摇一国太后之尊贵声誉,无非尔等鼠辈草芥痴心妄想,我会让你们看清楚,谁才是最终胜者。”
第1389章 再见,渥丹
对于韦太夫人的请求,十一娘毫不犹豫一口答应,担保只究谢饶平一人之罪,不仅宽赦其子子孙孙不死,尚且保留其祖上田宅不被抄没,韦夫人等女眷,自然也不会贬没官奴,尚有宅居养老,可受子孙供养。
这样的决定甚至让贺湛都有几分诧异,这日见身旁没有闲人,笑咪咪地提起:“没想到五姐对谢氏一族竟如此宽容。”
“不仅谢饶平,我已经决定宽敕姚潜家小不受诛连,甚至韦元平,虽乃知情之人,但他并未参涉谤陷一案,在此案上,不应追究刑责。”十一娘道。
贺湛这回认真吃惊了:“我原本以为,五姐宽敕谢饶平家小,是看在韦太夫人情面上,对于其余血海深仇,恨不能将之斩尽杀绝。”
“我才获新生时,确然有这番狠意,认为不如此报复,不足平我父母两族诛灭之仇,但这一路过来,心志已然在不知不觉间产生更移,我心中清楚,那时谢饶平、元得志等家眷,莫说女眷不可能参涉此等绝密,便连子侄,年岁尚轻,绝大多数其实并不知情,比如元得志兄长元得运,一无是处之辈,若真知此等要秘,保不住早就声张出来,至多事后知情而已,他们不是帮凶,更加不是首恶,罪不及死,只是凭此坐享多年富贵,如今打回原形也就罢了。”
十一娘微挑眉梢:“至于韦元平,凭狠辣凭诡诈,都难当大用,韦海池干脆不让他参与,只让他获益,现下二族冤情已然大白天下,我更不容许存在丝毫诛连,导致意在权夺之质疑,在此案件上,不能将韦元平治罪。”
贺湛听明白了,他家五姐并不打算单单放过韦元平,只是为了保证裴郑二族一案再无质疑,暂时不加诛连而已。
又道:“五姐想必也不容韦海池全身而退,仍然在长安殿养尊处优吧?”
“那是当然。”十一娘冷笑道:“圣上也早料到这回并不能将韦海池治罪处死,提议让其病逝,我却不愿让圣上双手染污,更不可能因为此毒妇之死,让圣上及迟儿遭受任何疑谤,韦海池不能死得不明不白,身败名裂才是她应得下场。”
便将接下来的计划一一告诉,听贺湛又补充了细节,如此商量部署一番,忽又听贺湛询问:“追恩一事,恐怕还得让圣上决夺宣告。”
十一娘颔首:“父祖在有天灵,怕也不屑于此类浮利虚名,若由我定夺追恩,更加名不正言不顺,这事我会听从圣上决断,不行任何建议……又我们这些年暗中蓄养死士私兵,已经没有作用,还劳十四郎负责遣散,若有志从军者,可报兵部编入各部,若只想安宁,不可勉强,分予资财,从此放诸自由。”
贺湛对这事本无异议,却想起一事来:“这回五姐当众承认暗藏毛维多年,这事必定已经预先告知圣上,现下竟又嘱令可将私兵编入军伍,莫不是已向圣上坦诚,咱们曾经训藏私兵?”
这可是谋逆大罪!
“是,我承认了,圣上并未追究缘由。”当然也更不可能问罪,十一娘忽然莞尔,忍不住胸口漫溢的柔情,更不知瞬息之间,因为这一情绪,使得她双眼乌亮,神采飞扬,俨然一个沉浸于幸福美满,招惹羡慕妒嫉恨的小女人。
偏偏长叹一声,像是认命一般:“十四兄,今日之后,莫再以五姐相称了,渥丹使命已经完成,今后,我便是柳十一娘。”
前世恩怨已了,从此,她的余生,将是真正与贺烨并肩共进,为两人的志向努力,为迟儿,以及后世子孙,开创一片海宴河清的治盛之世,渥丹的爱恨情仇,她是当真想要淡忘摆脱了。
贺湛自是欢欣鼓舞,甜甜回应一声“十一妹”,大有终于被心服口服承认为兄长的满足感,却莫名想起了故人旧友,暗道:绚之,你若在天有灵,此时此刻理当完全放心了罢?从此,你当真可以再无挂礙了,瞧瞧咱们十一妹,现今多么美满幸福,她可真算终生有靠了,可你这个傻子,当真就不遗憾么?
却又听十一娘道:“待追恩之后,父祖遗柩理当厚葬,可在此之前,我想前往拜祭,这也是我,最后一次以渥丹身份,祭拜家人。”
那片荒凉的坟茔,自从五岁那年随同陆离遥遥一拜,二十三年过去,十一娘再也没有近前,她记得自己许下的诺言,若没有为父母族人平冤昭雪,无颜祭拜。
贺湛却蹙起眉头:“可你现在是皇后,再无可能悄无声息出宫。”
“这事,我会先请圣上允可。”十一娘说道:“因为,我也想带迟儿前往拜祭,虽然,并无意告诉迟儿真正缘由。”
贺湛揉着额头,大为十一娘寻找理所当然的借口犯难,好半响,到底还是把手一摊:“我是无能为力了,十一妹自己看着办,毕竟圣上那性情,也只有十一妹才算了如指掌。”
十一娘默默想了许久,马马虎虎找到一个理由——裴郑蒙冤,太后乃元凶,而仁宗帝听信谗言,也算犯有过错,迟儿现下身为储君,此案既已昭雪,理当前往拜祭。
至于她,则是为了曾经对陆离的应诺。
这理由当然十分牵强,因为储君及皇后的拜祭,大可等到追恩厚葬之后。
可十一娘刚说了个开头,尚且不及解释,便听贺烨说道:“不仅迟儿应当去,连朕也应当同往,兄长过错,朕理当代为承担,待告慰冤灵,自认错责之后,再行追恩,才示挚诚。”
根本便不觉得十一娘的提议,有什么不近情理的地方。
但十一娘当然心知肚明,这只是贺烨根本不想深究而已,只要她想做的事,他可以不问情由,只以行动表示支持。
皇后再一次因为感激,致使泪眼模糊,但她明明没有发出半声哽咽,贺烨却有如目睹一般,突而靠近,一手确定她的面颊朝向,一手便又准又稳地用指头刮过她的鼻梁:“皇后最近,眼泪也太多了些,原来女人一但动情,竟如此爱哭,怎么皇后这时一点也不怕害臊了?”
眼睛前突然有皇帝放大的嘲弄的笑脸,狡黠却又不失温情,更显丰神俊朗,怎不让皇后意乱情迷,胸口一热,脑子一昏,便主动献吻,纵使身体之间还隔着几案,这一拥吻竟也难舍难分、缠绵入骨。
——
复兴四年十月寒衣节,天子携同皇后及储君,至长安城外郊野,一片冷清的坟茔。已经过了二十六载,这里埋葬着裴郑二族上千亡骨,他们曾经为了这个帝国殚精竭虑,却冤死于铡刀之下背负叛逆罪名,虽得收葬,却不许立碑不许拜祭,数十年春秋交替、寒暑更移,森森坟茔已被杂草淹没,而今终于才迎来了天下至尊的拜祭,亲口宣告沉冤得雪。
经薛谦及终于调返回京的柳誉宜辩认,也是废了不少力气才寻获裴公及其长子的坟茔,贺烨亲自献酒三载,已经改回裴姓的昭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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