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女离魂》第62章


“杜灼一直疑惑唐爱爱死前为何紧紧握着一方剡藤纸,我故意试探问你‘剡藤纸’三字时才恍然了解,唐爱爱拼命紧握在手的并非书写用的剡藤纸,而是用于贮茶砖的剡藤纸,当时你明明扫了眼煎茶的童子,却为何另言书写?”如灼微微一笑忽的回转身,看着不远处,扬声问道,“王公子,能否解杜灼困惑?”
沉默须臾,王淮海从灌木丛中走出来,一如既往恭谨行了一礼,脸上挂着和煦笑容,淡然答道:“小生那时想到赠予杜小姐的书画,才未言及包茶砖的剡藤纸,这,也是小生的罪过么?”
说着王淮海扩大了嘴角的笑,笑容温柔而和善,如灼却不再受这样的笑容影响,她皱了皱眉,反问道:“那么,王公子此番跟在杜灼身后又是甚么目的?难道不是因为害怕唐爱爱遗物里会有对公子不利的物件么?无甚机会与唐爱爱在人前深谈的公子,倘若杜灼未估错,是匆忙在包着茶砖的剡藤纸上写就约见的信函罢?想来公子绞杀唐爱爱时也疑惑过对方紧握剡纸的行径,故而一听旁人提及,便急不可耐跟来……”
王淮海不置可否笑了笑,面色平淡问道:“未知杜小姐可否将那页剡藤纸交与小生看看?”
杜灼脸上不见犹豫,径直把手中握着的纸笺递给对方。王淮海愣了愣,想不到杜家小姐如此爽快,他接过纸笺展开阅看,一贯平淡的表情倏地被震惊取代,王淮海反复翻着剡纸,喃喃自语:“为何?空白的?为何会是空白的纸张?这是为何?”
“哈哈哈……王公子真认为杜灼会愚蠢到独自一人带着唐爱爱留下的文书?”如灼大笑,忽的又严肃了表情,认真建议,“事已至此,王公子还是认了罪名罢。”
“认罪?”王淮海一脸莫名其妙反问,他捏着空白的纸张,语带嘲讽说道,“杜小姐觉得凭借一纸空白便可将豪族定罪?还是小姐想要告之官府如何设下圈套,欺骗小生到此,小姐未免太小看我太原王家!”
如灼不怒反笑,她眨了眨眼笑着说:“前提是王公子是豪族,不,或许杜灼应称公子为‘许淮海’更合适?十年前为了钱财,杀害豪族崔玉珠的‘品莲居’店主人许远山之弟许淮海就是你,我说的,有错么?”
王淮海吃惊地瞪着对方,急切否认:“不!我不是!我是太原王家子嗣,我……”
“今晨我家姐姐派人从太原快马赶回带来消息,经过种种努力终于查出公子是太原王家崔夫人在金水避暑时收养的孩子,因为这层关系,顾忌颇多的太原王家未能让公子继承嫡系,仅做了荥阳旁系的上门女婿。”
杜灼冷眼看着一味否认的王淮海自顾低头自语,又道:“公子可还记得茗斗那日?我奉茶至你与郑公子面前时闻到一股浓烈香味,当时很是疑惑,或许从那刻开始,我便有些注意你与郑公子的行止,为何?要知道,那可是极其少见的瑞龙脑香!据杜灼所知,此地只有唐爱爱一人拥有这样异香,公子说与唐爱爱仅是交谈几句的泛泛之交,但若不与唐爱爱深切接触是不可能有这般浓香!”
“难道不是十五哥身上的?!一切都是十五哥所为!十五哥杀了唐爱爱,而后自缢,事情便是如此!”王淮海神色有些疯狂,不禁提高了声音反驳杜家小姐。
如灼忽然觉得眼前之人有些可悲,她摇摇头,进一步说道:“诚然如若郑升不死,还不能肯定那日绞杀唐爱爱的究竟是你还是他,但是,公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郑升自缢,剩下便只有公子一个嫌疑。”
王淮海眼中出现一丝厌恶,撇撇嘴看向别处,脸上却又恢复了淡然。
“原来我认为担心身份暴露杀了唐爱爱的公子,是因为害怕罪行被人发现才伪装郑升自缢令其承担罪名,然而我大错了,公子一开始想杀的是郑升,唐爱爱不过是意料之外忽然出现的变数,杜灼是这样猜想的,某次宴会曾为公子大嫂的唐爱爱无意间认出了公子,于是,愚蠢的花魁娘子便想利用公子此时的身份骗取钱财远走高飞。”
“小姐争么知道?”
“唐爱爱生前跟人吹嘘,不出十日便可离开此地享尽富贵。”
王淮海沉下眼,满脸厌恶地说:“讹些钱财便罢了,她竟想一步登天成为王家夫人……”杜灼张着嘴,王淮海忽的爆发出令人惊惧的笑,坦率承认道,“没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妇人!竟然要我休了楚媛另娶她为妻!这争么可能!我争么能够……”
“还是因为楚媛小姐啊。”如灼感叹出声,有些怜悯地看着对方,一面说,“起先不解公子为何对郑升如此恨之入骨,后来得知荥阳郑家一段隐事才明白过来。”
“你知道甚么!”王淮海的面容忽然变得狰狞,他瞪着泛着血丝的眼,猛地抓住杜灼,恶狠狠地问,“你究竟知道了甚么?!”
“郑升犯下的错误,自有律法惩罚,公子何必……”如灼疼得皱紧眉,一字一顿说出心中话语。
“你必须死!我不能放任知晓这个秘密的人存活世上,你必须死!”王淮海双手紧紧卡着杜灼的脖子,嘴上喃喃说道,“必须死,我不能让楚媛再有这样回忆,你必须死!”
“住手!淮海!”
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王淮海顿住,逐渐收紧的手缓缓减轻了力道。
其五十九 惜媛
“住手,淮海,已经够了!”
王淮海停止了凶残行径,面上的暴戾表情缓慢减退,他松开掐着杜灼脖子的手,回首循着声音方向望了过去,夏日午后翻滚阵阵热浪,不远处站立的模糊人影如此熟悉,乌黑的云鬓,含笑双眼,淮海迈开脚步,嘴角漾出一抹温柔得令人心碎的浅笑,出声呼唤道:“楚媛……楚媛……”
来人闻言后退一步,仿若忍受难以言状的苦楚微微抖了抖,慌乱别过脸避开王淮海的注视,无端沉默下来。
阳光刺目,淮海半眯起眼仔细看了看,来人五官逐渐清晰,原有的幻象褪去,他脸上显出些微迷茫,其间又夹杂着无限失望,原来,只是烈日与炎热的风开了个玩笑,一切不过是他太过思念出现的错觉。
王淮海很是奇怪郑云儿的莫名出现,由于这阵干扰,他竭力缓下压抑心中的情绪,面上出现被人识见的灰败以及退无可退的彷徨。他却也不露声色,佯装淡然问道:“云姐姐,你争会来此?”
“你呢?淮海方才为何将手卡在杜家小姐脖子上?难道真如灼儿所言,淮海才是真正的凶犯,十五哥并非自缢而是你杀?!”郑云儿仍不愿意相信眼前所见,挣扎着问。
如灼捂着脖子猛烈咳了两声,吸入一口旷野的清新气息,她隐去惊讶,对郑云儿说道:“嫂嫂还记得茗斗那日郑升输与的书画卷轴么?嫂嫂亦知晓郑升不善书画而由王淮海代笔罢,灼儿早将画卷交与金水县令胡大人,只消对比画卷上题诗与郑升遗书字迹,便可真相大白。”
略作停顿,杜灼接着说:“王淮海已承认画卷由他代笔,若鉴定得出结论书画与遗书为同一人所书……”她说着望向远方不知名的某处,含笑道,“相信现下胡县令已然得出结论。王公子,你以为劫去杜灼手上郑升的亲笔,没有对照便万事大吉?殊不知我们比对的是遗书与你书画的字迹,而不去关注郑升字体罢。”
“小姐说等不到……莫非减赎之奏,你们、你们根本没有上奏!不过是拖延时间调查我被太原王家收养的确切消息?!”
“如公子猜测,杜灼只不过令太原王家崔夫人真正想要领养之人前去,你冒充清河崔家嫡系的把戏顷刻便被揭穿,未想到罢,清河崔家……”如灼忽的皱起眉,疑惑地偏了偏头,心里总觉得有个地方出了差错。
“你们竟然,胡元翊竟然如此不择手段……”王淮海复握紧拳头,因了计划被打乱,心底涌出一股愤怒。
郑云儿见状,忙出声喝止,道:“淮海,勿要一错再错,楚媛……”云儿眼角含泪,不自觉顿了顿,良久才说道,“楚媛她不会愿意见到你如此疯狂杀害人命的样子!停手罢!”
“我错了么!?”王淮海满脸痛楚,他猛一挥手,大声吼道,“我哪里有错!?错的是郑升,错的是这个衣冠禽兽!我有甚么错?!我在为楚媛讨回公道,云姐为何不理解?!”
“公道?你所谓的公道只是使用手段杀死对方么?你所谓的公道只是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成为你开脱罪责的工具?如此自欺欺人、自以为是的公道真是可笑荒谬至极!”杜灼冷哼一声,出言讥讽道。
王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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