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斗]曲江春》第65章


还是沈安青噗嗤笑了,瞧不下去了,才低声道:“罢了,罢了,五娘不必理会她。”
“窦慕娘来了。婵娘也来了。”张五娘忽而道。
只见侍婢引着窦家姐妹二人款款而来,窦慕娘一身妃红暗花广袖纱罗长衫,银红璎珞束胸落地长裙,挽着杏黄织金披帛,望仙髻上簪一朵盛放的锦葵,金玉步摇随步履摇曳生姿。更显得雪肤花容,娇媚含情,含笑而来。
她还未走到水榭中。已是有不少娘子起身迎住她:“慕娘来了,快入席。”
窦慕娘还是那般温和可亲,笑着答应了,一一问了好,这才向上席侧位走去。经过张五娘与沈安青席位边时,却是停住了步子。笑着道:“五娘与青娘也来了?”
沈安青只得起身欠身道:“大娘子。”
张五娘瞧了她一眼,径直拈了颗葡萄丢在嘴里:“自然是要来,殿下派了帖子与我们,难不成就推了。”
窦慕娘好脾气地不与她计较,只是拉着沈安青道:“青娘这些时日怕是忙着茶坊之事,也不曾去府里看我,我这几日也不得闲,不然该去洛遥坊学茶艺,你莫怪我。”语气很是亲近。
沈安青只得道:“无妨。”
她这一停步,不少人都望向这边,很是好奇地看着与窦慕娘说话的是哪一家的娘子,有认识的一语道破,乃是当初曲江会上的司茶娘子,如今在东市市坊开了间茶坊的沈青娘。一时间有人掩嘴笑道,这是什么地方,又是为兰陵郡王选郡王妃,如何还能叫这等粗鄙之人进来了,没得坏了名头去。
议论声四处响起,沈安青垂目只做不知,还是张五娘瞪了一眼窦慕娘,劈手拉过沈安青坐下,没好气地道:“你不入席在这里闲站着磕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这府里的人了,好大的气派。”
窦慕娘脸上红了,却是咬了下唇,很是委屈的模样,低低声道:“不知我是哪一处得罪了五娘了,这般厌我,若有的我在这一处陪个不是,你莫要怪我了。”当着众人面便要拜下去。
张五娘冷笑一声:“大可不必如此,你还是安生去席位上坐好吧,我不是厌了你,我只是瞧不上那种惺惺作态的模样。”她不耐烦地挥挥手,不再理会窦慕娘。
窦慕娘讨了个没趣,原打算在众人面前展现自己的谦和大度,也没能做成,只得咬了牙上了上席坐下。
不到一会,韩月娘也来了,她今日也是着意打扮过,翡翠绿透花丝罗短襦束腰裙,娇俏的朝天髻上几朵凌霄花,眉间还点了花钿,高傲地步上上席坐下,冷冷瞥了一眼那边温和地与人说笑的窦慕娘,再不理会。不少娘子也凑到她跟前说着话,倒是与那边成了掎角之势。
张五娘看着上席的两位,忍不住发笑,对沈安青道:“青娘你瞧,这两位今日怕不是要打起来,就为了那个冷得吓人的兰陵郡王。”
沈安青挤出一丝笑,轻轻应和着,心思却是不知道去了哪一处
“长公主殿下到。”侍婢高声报道。
席上一众娘子俱是起身,整衣敛裙,拜倒作礼。
一位眉目和善年岁颇长的老夫人扶着侍婢的手进来,见了众娘子笑着道:“都快些起来,今日你们都是我请来的贵客,如何还这般拘束,都快坐下说话。”
窦慕娘起身后却并不入席,上前两步扶住宣城长公主殿下,笑着道:“殿下请这边坐。”
韩月娘见她殷勤,没好气地道:“府里有的是侍婢,也不缺你这一个。”
宣城长公主向窦慕娘含笑点头:“好孩子快入席吧。”待长公主坐下,席上的娘子们才纷纷踞坐而下。
长公主吩咐了摆席,笑着与众人道:“我一把年纪了,不大爱出门走动,你们当中大都不认得,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莫怪。”
众娘子忙都欠身道:“不敢。”
长公主望向左右一红一绿,笑着道:“这两个我却是认得的,一个是卫国公府二娘子,是叫月娘吧?”
韩月娘得意地望了一眼窦慕娘,欠身道:“是,殿下记得不差。”
长公主看了她几眼,点头道:“生的标致,好品貌。”
又转向窦慕娘:“这位是窦尚书府上的大娘子,是叫慕娘。”
窦慕娘浅笑盈盈:“殿下所说极是,奴窦家慕娘。”
长公主细细端详了:“不错,性情温顺知礼,甚好。”这么说了一回,却是不相上下,也不偏着谁。
“今日邀众位来府上,乃是为小儿奕郎挑选妻房。原不该如此兴师动众,只是如今这儿女婚事却是为难,上门说亲的人众多,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定夺,只好请了众位来,待一一看过再做打算,还望各位莫怪我唐突冒昧。”宣城长公主的话很是恳切。
侍婢们送了一道道吃食上来,不比周国公府的豪奢做派,俱是些家常小菜果饼,好在味道极佳。
长公主此时拉着窦、韩两位娘子,笑吟吟问着:“二位娘子平日在府上有何消遣?”
韩月娘轻蔑地扫了一眼窦大娘子,笑着道:“奴平日爱做些针线女工,闲暇时也读些诗书。”此话一出,张五娘差点笑出声来,这位韩月娘真是睁眼说瞎话,她那性子会是做女工读诗书的?
窦大娘子却是轻轻抿嘴笑道:“常日在府中随阿娘学习打理府里中馈,得闲时随沈青娘习茶道。”
“茶道?”宣城长公主来了兴致,“未知沈青娘是哪一位?”
沈安青听得忽然提到自己,一时愣了,只得起来欠身道:“奴沈安青见过殿下。”
宣城长公主瞧过去,却是个身着莲青窄袖半臂襦裙,百合髻上只簪着零星几朵含苞欲放的玉栀花,面容清秀柔和的年轻女子,瞧来寻常,只是那一双眼却是清澈透亮,不宠不惊地望着自己。
她不觉露了笑意:“你会茶道?”
窦慕娘在旁答道:“殿下,青娘是曲江会上司茶娘子,如今在东市还开着个茶坊。”下边议论之声又起,一众娘子都是指指点点,很是不屑的模样。
沈安青不闻不听,只是面色平淡如故,答道:“略懂一二,不敢在殿下跟前弄斧。”这位宣城长公主常年礼佛,自然对茶道也有所知晓。
宣城长公主却是全无异色,仍是笑望着沈安青:“茶道需是静了心不为俗事所羁绊之人才可全然通晓,你是个不错的。”这一句分明是夸赞,叫那些面露不屑的娘子们都僵了脸,住了口。
沈安青欠身道:“谢殿下夸赞。”这才坐回席上去。
正文第七十九卷 岂不爱攀折 希君怀袖中(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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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上窦、韩二位娘子已是暗中你来我往,争斗许久,偏生宣城长公主恍如不知。
窦慕娘吩咐侍婢取了特意准备了的箜篌来,向宣城长公主笑着拜道:“殿下今日赏宴,奴心中着实欢喜,无奈不善言辞,愿以箜篌一曲以表谢意。”
宣城长公主笑着颔首:“不想慕娘还会箜篌曲艺,自然是极好。”
四个侍婢抬着一架金丝楠木擘箜篌至窦慕娘坐席上,她挽起衣袖轻轻调了曲木,向着宣城长公主欠身示意,这才拨弦起声。
箜篌弦动处,乐音柔柔而起,不似琵琶的铮铮然高亢有力,却如涓涓细流引人入胜,九曲潆洄,曲调悠长,分明是一曲《宫宴乐》。
张五娘听得有些入神,与沈安青道:“想不到这窦大娘,平日不显山露水竟然还会箜篌,倒是瞧不出来。”
沈安青轻轻一笑,瞧不出来的何止这个,窦家慕娘是个有城府的。
一曲罢,宣城长公主先抚掌笑道:“好曲艺,慕娘果然是才貌双全。”众位娘子也都附和地夸赞着。
那边坐着的韩月娘却是冷冷一笑:“些微技艺也敢献丑,这箜篌我府上歌伎倒是极会演奏,下一回慕娘可以与她切磋一番。”
她说罢,向着宣城长公主笑道:“殿下,奴愿献字一副,以表谢意。”说着吩咐侍婢准备了文房四宝来。
宣城长公主依旧笑吟吟:“月娘擅书学?这在年轻小娘中倒是少有。”
韩月娘骄矜地一笑,接过侍婢奉上的玉管银毫,舔墨挥毫,在雪白的托浪宣上留下“馨香在兹”四字。落笔有斩钉截铁势,点画爽利挺秀,骨力遒劲,非数年苦练不能得。
宣城长公主看了一会,连声赞道:“好字,底蕴深厚,笔力雄浑。”她吩咐侍婢捧了下去好生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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