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斗]曲江春》第79章


宴舞之后便是百戏,番邦的伶人表扬吐火吞刀,更有以头碎石,各种稀奇的技艺。博得了不少叫好声。
“瑛娘,你快瞧那个伶人如何是黑如焦炭一般,好生奇怪。莫不是什么妖怪吧!”惠娘很是新奇,不由地惊道。
赵瑛娘笑着与她说:“那是昆仑奴,却是远远的番地送来的,自来肤色便是黝黑,与我们都是一般。并非什么妖怪。”
正说话间,不远处的席上飘过来一句话:“果然是没见识。连昆仑奴都不曾见,这般小家子气也敢到宫中赴宴,真是丢了脸面。”却是吴瑶娘,正一副不屑的脸色看着这边。
惠娘脸上一红,低下头去盈盈含泪,不敢说半句。还是玛雅儿瞪了眼回去,道:“不过是昆仑奴,不认得也没什么奇怪,休要夹枪带棒的。”
吴瑶娘打着团扇,嗤笑着道:“我便说这宫宴上居然连出身卑贱的胡姬都能来,真真是辱没了在座的贵家娘子们。”
赵瑛娘拉着玛雅儿不叫她再与吴瑶娘打嘴仗,只是冷冷道:“瑶娘慎言,需知上席的叶昭仪当年不过是舞伎出身,你的话若是叫她听见了,只怕……”她冷笑一声不再说下去。
吴瑶娘脸色变了变,咬牙冷哼一声,别开脸去不再理会。
下席上嘴仗打个不停,上席的叶昭仪却是心情大好,她正低声与李存撒娇说着话,忽而觉得腹中绞痛,待要说话时,却是一口腥甜喷将出去,她惊骇地叫出声来:“陛下……”
身后的宫婢尖叫着道:“昭仪……”叶昭仪已是身子不稳,扶着肚子自席上摇摇欲坠。
席上一阵混乱,连同乐舞百戏都停住了,席上众人与伶人俱都望向这边,吃惊莫名不知所措,还是李存一把揽住倒下的叶昭仪,厉声喝道:“医官,传医官来……”抱起叶昭仪向内殿疾步而去。只余下宴席上的众人惊恐非常,面面相觑。
医官很快便到了,却是说叶昭仪乃是中了毒,救治及时,性命是保住了,只是腹中的身孕却是没了,还是个已经成型的男胎。
一时间花萼相辉楼里气氛无比凝重,李存狠狠扫过席上众人,咬牙切齿地道:“查,与朕彻查,竟然敢在宫宴中下毒,果然已是反了天了!”
医官从叶昭仪用过的吃食一一查下来,只有那后来奉上的胡饼里下了药,做胡饼的食官吓破了胆子,连连叩头说不曾做过,奉到席上别处的胡饼也不曾有不妥。最后寻到了一个奉送胡饼的宫婢身上,那宫婢神色慌张,遇见有人盘问当时便吓得跪下和盘托出,却说是她所为,是她趁人不备,在胡饼中下了药,再问主使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只是有内宫宫人认出那宫婢是前几日才从中宫殿中送去杂役处的。
一场千秋宫宴竟然就这般草草收场,李存命侍卫将宫婢收押,拂袖而去,一众朝臣女眷俱都匆匆离席各自回府去,只怕多留一会便会与这场宫中变故扯上瓜葛。
赵瑛娘与沈安青几人也都快步出了兴庆宫去,一路上,玛雅儿很是狐疑地道:“若真是皇后殿下所为,也太过蹊跷,为何会使了那么个不顶用的宫婢动手,不过是问了几句,便什么都说了。”
杜秋娘忙拉了拉她衣袖,低声道:“快别说了,如今只是查到那宫婢曾在中宫殿中伺候过,并未直言是皇后所为,若叫人听了去,只怕会获罪。”
赵瑛娘皱着眉道:“看这情形,宫中要不太平了,近日咱们还是小心些为妙,莫要惹出事端来。”
回到洛遥坊,已是夜幕低垂,采容几个正笑着分胡饼,见沈安青回来大喜过望,忙迎了她至上席坐下。
沈安青原本有些倦意,见她们个个欢喜不尽,也笑道:“可是在抢饼吃?却不知谁最馋嘴,得了大块?”
采容笑嘻嘻地道:“竟然叫海棠得了大的去,小蹄子倒是嘴挑,却不用豆沙馅,偏偏得了块莲子的。”
沈安青看着海棠,当初来时瘦小不堪的胡女,如今也长的高挑艳丽了许多,正含笑盈盈看着自己,招招手叫她近前来,笑问道:“可好吃?”
海棠点点头,却是从大大的袖笼中拿出一块包的严实的胡饼与沈安青:“青娘,你吃,这是我得了的。”笑的露出一排白牙。
沈安青愣住了,许久才接过那胡饼,竟然还是温热的,她不觉得有些想要落泪,她打开纱巾,咬了一口,那股熟悉软糯的莲子甜香味在口中萦绕。
“好吃么?”海棠偏头望着她笑道。
沈安青点头,有些哽咽:“好吃,你们都吃,今儿是仲秋呢,一会子都去后园赏月。”她又向进来金玲道:“送几块去给张灵宝,也不知道他们高昌过不过仲秋,好歹沾沾喜气。”金玲红脸应着,端了一碟子出去了。
沈宅后园的蔷薇花架子下,沈安青带着采容金玲几个侍婢,海棠、茜如四个胡姬也坐在席上,一众女娘笑着吃着胡饼,透过枝枝叶叶的藤蔓,看着蔚蓝夜幕中皓洁的圆月。
“从前在楚州,总觉着仲秋最好,夫人都叫厨里做了甜饼祭月,娘子每回都要偷几个躲在房里吃。”采容咬了一口胡饼笑道。
沈安青只觉得那已是许久许久之前的回忆了,那时节,沈安青不过是个小娘,有爷娘疼爱,从不必为生计活路发愁,如今活了一回,死了一回,再重新来过的她,早已有了更多的牵挂。
金玲轻笑道:“也不知明年娘子在长公主府的仲秋,可还能这般自在,只怕是要替郡王亲手做胡饼了吧。”
沈安青脸上一热,却是瞪着金玲,故作气恼地道:“好呀,越发没了规矩,连我都敢拿来说笑。明年我做不做胡饼是不知,只是张部曲若是想叫某人过门做胡饼与他,只怕要好好等着了,我可不松口。”金玲顿时红了脸,扭捏地攥着衣角不敢多言了。
众人看了她的样子,忍不住都笑了起来,这一对冤家倒是真是好上了,原本还是互相瞧不顺眼,不知何时竟然成了彼此心仪的一对,连沈安青都大吃一惊,倒也乐见其成。虽然张灵宝性子倔强,却是十分耿直的一人,好在金玲聪慧体贴,懂的变通,日后在一处了也可以给沈安青作管事娘子,两全其美。
正文第九十二卷 波澜誓不起 妾心井中水(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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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婵娘的婚事很是仓促,夏家才请了冰人来纳采不到月余,已是亲迎行大礼了。窦家也不曾大摆筵席,只是请了些亲眷做了场面,便让夏家把人接了去。
夏夫人原本见窦府订的婚期如此着紧,很是犹豫:“……这窦府也是高门贵府,怎么会嫁个娘子这般草率仓促,怕不是有什么不妥吧?”
夏世昭却是在御史台听闻了一二,他微微眯了眼,冷冷道:“便是有不妥,这婚事也得应下,想要与这等门第结亲,错过此次怕是难上加难了。”
夏夫人叹口气:“怎么也要人品好才行,不然娶回来岂不是祸害!”
夏世昭摆摆手,冷笑道:“自来富贵险中求,不过是娶一门妻房,何况那窦二娘子并无什么恶疾,就这么订了吧,窦府要急着送过门来,自知理亏,想来陪嫁不会少了去。”
全礼当日,窦二娘子把房里的物件砸了个干净,连同侍婢送来的新妆首饰俱都摔在地下,咆哮道:“我才不要嫁给那劳什子夏家,我不嫁……凭什么叫我这么嫁过去……”
窦慕娘立在门前哀哀劝了许久,只是窦婵娘越见她越气恼,指着她怒冲冲道:“从前你不是瞧不上周国公么,居然背着我暗地里与他往来,趁着他吃醉了,居然做出那等没羞没臊的事来,打量别人不知?如今整个京都都知道你如何私会了他!你倒还有脸来劝我!”
窦慕娘听得面红耳赤,掩着面走了。一路走一路低声哭泣回房去了。
窦大夫人听了消息,赶过来却是二话不说,一巴掌将窦婵娘扇翻在地,阴沉着脸,指着她道:“今日你若老实听话安生嫁了过去,日后或者还能有相见之日,若是你再敢胡闹,也不劳夏家来接人,我这就吩咐备车送你庵堂里,你落了发做个姑子去。”
窦婵娘愣怔看着素来宠爱她的阿娘。许久才哭了出来:“为何阿娘定要把我嫁去夏家,那夏世昭又是什么好人,分明是打着攀附的心思。何尝是真心求娶。”
窦大夫人见女儿如此形状,也是心酸,叹了口气,把她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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