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雁》第368章


女子。可他们的死状太难看了。
望着地下那模糊的一滩血肉,我强忍住不适,扯住了经过我面前的那个男人。
他对我微笑,然后告诉旁人,“本王就要她了!”
他选定的,没人敢争抢,因为他就是阳城的霸主,海文王。
我不知自己是不是苦尽甘来,很快我就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海文王很高兴,他身边的人,不再当我是下贱的侍寝女仆,而是恭敬地唤我为“夫人”。
更令人欣喜的是,曾经陷害我,想迫我嫁给继母外甥的那个表妹,被当成奴婢掳进城中。我特地选她为侍婢,将所有的脏活累活都栽给她,还给她找了一个肥胖、丑陋、凶狠,爱打女人的男人,给他们指婚。
这种凌驾于人上,操控别人命运的感觉真的很好!
我甚至偷偷想过,如果此时姐姐卫雁也成为俘虏,成为我的侍婢,那该有多好!我甚至写过一张单子,罗列了许多可以折磨她、侮辱她的方式!这么多年来,我有多想把她那张清冷高傲的面容踩在脚下!
可我没想到,命运再次让我们相遇,她却成了我的主君、海文王的主人?!
好在海文王雄韬伟略,不肯屈居人下,早已存有异心。我欺骗她,接近她,陷害她,推她去死。我多希望那个传说中十分残暴的将军赫连郡能在盛怒之下将她处死!
命运总爱跟我开玩笑。
她毫发无损,我的主君却败走天涯。
多年随主君东躲西藏,逃避追杀的生活,让我慢慢淡忘过往,接受现实。
我有夫,有子,有依靠。我与主君的其他女人斗,与主君的女儿斗,与其他想要与我争夺主君宠爱的所有人斗。
我用尽计谋,掏空心思,前尘往事慢慢遗忘在心头。、
我很少能再想起在卫家时的少女时光,很少再想起那个总是拉着我的手问我为何不理她的姐姐。
我的人生,已经跟她毫无关系了。
浮浮沉沉,我重回京城。昔日被称为反贼的主君,成为名正言顺的侯爵。
我享富贵,握荣华,儿子慢慢长大。偶然的机会,我重回幼时住过的卫府,一切依旧,那些封尘的往事于我,却如前世之隔。
走上姨娘与我同住过的小楼,我静静地待了一下午。
我抚摸过姨娘生前用过的架子床、妆台、衣柜、桌椅……
上得楼梯,我坐在自己昔日住的屋中,重新打开陈旧的妆奁。
里面空空如也,夹缝中一个白色的影被我发现。
姨娘临终手书,抄家时抄去了妆奁中的珠宝,却未抄去那张字条。
“姜儿,汝为孙氏女,母欠雁娘母女良多,你且珍惜姐妹情谊,厚报之……”
我不知道姨娘临终前写下这句话时心里纠结得有多么难受。
我只知道见到那几个字时,我整个人生都被颠覆、被否定。
我恨了这么多年,怨了这么多年的人,原来根本不欠我什么!
卫家不欠我,因为根本不是卫家的女儿!
父亲的冷落,祖母的不喜,母亲的不亲近,原来都没有错!
他们肯给我一个卫家小姐的名分,已是待我仁至义尽。
而我竟然怨恨、争抢、甚至自卑自怜了这么多年!
姐姐拥有的一切原本就是她一个人的!我有什么资格去嫉妒,我有什么立场鸣不平?
这一刻我该去恨谁?
是恨命运待我苛刻,还是恨姨娘瞒我这么多年?
那一天我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
我抱着年幼的儿子,哭得不能自已。
错了,全错了!
我以为委屈了我的,是他们。却从来不知,因为我的存在,他们心里是何等郁闷。
姐姐她知道我不是她的亲姊妹么?
姐姐知道我根本不配被她那般重视么?
往事一幕幕袭上心头,我躺在侯府锦绣堆成的富贵梦里,真希望这荒唐的一生能重新来过。
姐姐出嫁那天我去了。
十里红妆,新人如玉,她的夫婿对抗世上一切阻力,将她迎娶。
她前半生不易,后半生,该会幸福和美了吧?
不知怎地,从新房里转身而出时,我泪如雨下,哭得不能自已。
☆、番外之郑紫歆(一)
初识他那年,我才九岁。
清河公主约了一群人替我庆祝生辰。
哥哥们引着三五个公子往园子里面走,隔着荷塘,我听见那几个少年的嬉笑声,然后视线越过他们,望见白玉石桥上的他。穿着淡青色衣衫,目不斜视。
清河公主回过头来,问我,“紫歆,那个穿青色衣裳的是谁?怎么我从没见过?”
我摇头。哥哥常与一众公子哥一起斗蟋蟀,他身边那几个都是常来我家的,除了他。
那时我们年少天真,胆子也大,有清河公主牵头,就起哄要叫他们过来问话。
几个大我们六七岁的少年嬉皮笑脸地过来见礼,听说是我的生辰,纷纷取出身上带的小玩意当贺礼。
一把扇子,一块玉,一个金刚石扳指,一枚扇坠。我再荒唐胡闹,也知道不能收男子的贴身之物,缩着手一个都没接过。那青衣少年负手道:“来的匆忙,未带贺礼,望小姐恕罪。”
我抿嘴笑,突然想为难为难这个一本正经的少年。
“想我恕罪不难,你也如诸位哥哥般取身上的物件给我不就行了?别人的我不收,单只收你的,如何?”
哥哥瞪着我,骂我胡闹。
姐妹们捂着嘴笑,她们知道我向来调皮,又无顾忌。
其他公子们便酸声起哄,催他快快献礼。
他无法,拱手一揖:“既如此,蒙公主与诸位垂青,恭敬不如从命。徐某身无长物,愿赋诗一首,赠与小姐。”
我当即命侍女取了纸笔,他大袖一甩,就地挥毫。
他一面写,众人便拿了我二人取笑,哥哥虽惜我名誉,也只笑斥两句。
清河公主跟诸小姐亦偷笑私语,十来岁的女孩,不解愁滋味,均是爱玩笑的心。
我没有着恼。我向来不甚在意别人的眼光,家里人人皆宠我如宝,由得我胡闹。
我望着他的侧颜,他认真地盯着宣纸,腰背挺直,下笔有力。那是我一贯缺少的稳重端持。
待他信笔游龙到尾声,众人的哄笑声已落了下去,他书得一手好字,墨色蜿蜒,笔锋如刃,十五六岁的少年,少有如此书法。
他所赋之诗句,清河公主朗声诵出,字字句句,尽是华彩。
哄笑声变成赞叹,人人看他的眼光都不同了。
我原本只想戏他,熟料,竟被他的风采夺去了心神。我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出口成章,什么是文采飞扬,什么是名士风骨。
他不亢不卑,对我的戏弄既不尴尬脸红,也不逃避推辞,他用自己的风采征服了在场所有人,也同时征服了我。
哥哥揽住他的肩膀,“玉钦,难怪夫子偏爱你,你果然有实力。”
他只是一笑,谦虚一声,便当先告辞。
清河公主笑他老气横秋,我却闷闷的说不出话。那时我年纪小,还不知何为心动。
数年后,我已与他极熟。他来我家次数渐多,跟哥哥越走越近。
我常常暗自担心,如果哥哥带坏了他怎么办?哥哥读书虽然不错,偏爱酒色却是致命弱点,他还自诩风流才子,说什么效仿不羁名士。哥哥的丹青,多数用来描绘他遇见过的美人,几年间,并无令人称道的作品流传出去,反而间接成全了我的才名。
我画的一幅《春江图》被世人知晓,引得当世大儒交口称赞,人们冠以我与吕家小姐“京城双姝”之名,赞誉我二人为京中贵女之典范。
其实规矩礼仪我是不爱学的,名声佳誉我也不甚在意,我画画,只是想让自己变得更好,不要跟他相差太多。我永远写不出他的那手字,至少,应该能画一幅配得上他题字的画卷。
他不知道我的相思,每每书房偶遇,他垂下目光,并不看我,淡淡地唤我,“郑小姐”。
那些些偶遇,并不是真的偶遇。每每听说他来,我便寻各种事由去外院找哥哥。
我也曾缠着哥哥请他上门来,或是外出游船踏青,迫哥哥带着我去。
几年过去,我越发不爱应酬那些娇滴滴的做作小姐们,偏喜欢穿着男装,跟哥哥去赴他们文人的会。我吟诵不出太多诗句,单只笑着望他,他信口诵读,不疾不徐,在人群当中,是最亮眼的一个。
十三岁后,我的心思再也藏不住,人人皆知我心上那人,是徐家二郎。
那时上门提亲的人已踏破了门槛,我怕祖父将我嫁与旁人,大闹了一场。祖父最终妥协,许我嫁一心仪之人。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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