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扶摇录》第162章


沈清月想起了顾淮下棋的路子,也是这样的,绝不轻举妄动,但凡出手,招招致命。
难怪前世张轩德那般巴结顾淮,都没从顾淮嘴里听到只言片语,她也完全不知此事,等她听到风声的时候,永恩伯府早抄了家。
顾淮的心思太深了。
沈清月觉得这样很好,他这样的出身,若无些成算,怎么能活下去。
她亦感叹道:“幸而顾家之主有远见,狠心将你养在庄子上,才保下你了。”
顾淮寡淡的眼神里又带着些暖意,道:“我早知道他们的用心,从未怪过他们的。”
沈清月斜侧下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其实她还有些想问,他在庄子上是怎么过的,听说他和顾三自幼交好,他们表兄弟二人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吗?庄子上的孩子们又是对待他的呢?他只怕是为了掩藏身份,打小就寡言……他现在二十一岁,稳重些不足为奇,他十一二岁也是这样吗?岂不是像个小学究?庄子上的孩子,肯定都怕他!
顾淮眉眼一动,问她:“你笑什么呢?”
沈清月一抬眸,道:“我笑了么?”
顾淮淡笑问她:“要不要我给你拿镜子来看看?”
沈清月嘴角更弯了,其实顾淮还挺好亲近的。
顾淮喝着茶,自己主动说起了庄子上的事,他的语气始终平淡,春夏秋冬对他而言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他的生活仿佛日复一日没有任何变化。
沈清月奇了,她问道:“怎么听你说得这般无趣?可你的画却画的那么好。”
顾淮回她:“只是日子无趣,鸟木禽兽,并不无趣。但我观察草木,或者画画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好像也没有什么好讲的。总不能跟你说,我常常看水里的游鱼都能看半个时辰。”
沈清月大笑,顾淮小时候是真呆!她身子也轻松了,眼皮子却有点点沉重,便将胳膊放在小炕桌上,托腮道:“那你幼时,你的养父母没觉着你太木讷了?”
顾淮一摇头,道:“他们比我还要话少。”
沈清月脸上笑容淡了些,那时候顾家也不会明目张胆地照顾他惹人怀疑,顾淮小时候吃了不少苦头。
顾淮声音轻轻浅浅的,道:“我养父母也没有亏待我,他们都是很敦厚温和的人,他们待我……”彬彬有礼。
沈清月歪头一问:“待你什么?”
顾淮只笑道:“待我很温和。”
沈清月点了一下头,说:“平平淡淡细水长流的日子,其实比吵吵闹闹的要好。”
她两世为人,如果让她选,她就希望做个很普通的人,父母恩爱和睦,没有显赫的外祖父,出身干干净净,日子宁静平和,就像现在这样。
沈清月又问了顾淮一些关于顾家人的事,以免明日去见他们失了礼数。
顾淮道:“我大哥大嫂是很好相处的人,大哥打小就跟着我舅舅走南闯北,大嫂也是拨着算盘长大的,他们夫妻二人很顾全大局。”
沈清月了然,顾淮说得没错,这样的人的确很好相处。
“我二表哥略微罕言寡语一些,二嫂很精明,他们夫妻两个管着河上的事,漕帮的人跟我二嫂家里关系很亲近。他们也都好相处,你别怕,也不会为难你的。”
沈清月一笑,她怕什么为难?何况无冤无仇,又是一家人,顾家人怎么会为难她?
顾淮又提起顾三,说:“他是老三,小时候调皮,家里稍微纵着他些,瞧着有些混不吝,其实做事很有些手段,京中好些生意都是他打理,黑白两道他都沾一些。”
沈清月小声道:“只听平日里外人传的,倒是瞧不出来他是这样的人呢。”
顾淮道:“顾家的人都这样,不显山不露水的。只不得罪他们,都好说。”
他立刻又道:“只有一个人不是这样,你远着她些就好。”
沈清月心里知道,顾家就剩顾四姑娘没说了,她便道:“姑娘家,自然娇气些。”
顾淮有些不好启齿,便只隐晦道:“这丫头她……她有些不懂事,等长大了,许了人家便无妨了。”
沈清月不懂,便问顾淮:“怎么个不懂事?”
顾淮锁眉道:“有些不知道和兄长们的分寸,我两个嫂子都不计较,家里倒也相安无事。至于你我,本不住一起,其实也不会有什么事。她也不会主动寻来,若来,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见她就是。”
沈清月直接就问:“她喜欢你?”
顾淮愣了一下,随后点了一下头。
沈清月只是笑着,不觉奇怪,顾淮的模样和才学,打小就出众,尽管守孝的那几年他被耽搁了,也很难阻断小姑娘的心思。
她道:“我知道了。”
难怪顾四那会子走的时候不太高兴。
沈清月想起顾四手里的镯子,就道:“我瞧她手里的一只镯子有些特别,我不方便打听,若你有机会,能不能替打听一下她的镯子怎么来的?”
顾淮想了一下,他倒是没注意顾四戴的什么镯子,便道:“顾家自家的商铺首饰就很多,新样式的也不少,估计不会去别家买,又或者是当铺里死当的东西。”
沈清月耳朵竖起来了,若真给她猜对了,顾四的镯子就有趣了。
顾淮问沈清月:“你喜欢镯子?”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她的手,兰花一样的手托着浅红的腮,袖子滑下去一点点,一截藕段似的手腕上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戴。
真好看,如无暇的凝脂玉。
沈清月有些不好意思,就收回了手,道:“倒不是喜欢首饰,只是我有一只跟她差不多的,就问一问。”
顾淮“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蜡泪已干,两人要就寝了。
第139章 
两个人就寝之事,沈清月还是羞于启齿与顾淮明言,但她想,他们应该是心照不宣的。
在她心里,今夜之前的相处状态就很好很好,若再多夹杂其他的,她心里莫名就不情愿。
既是各取所需,沈清月也不想勉强自己。
她脱了外衣,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自去找剪刀,但是没有找到。
顾淮也除去衣裳,坐在床上脱靴子。
沈清月慢慢往床边走去,道:“反正蜡烛也快烧完了,我找不到剪子,就不剪算了。”
顾淮坐在床上,点了一下头,道:“不剪便不剪,时候还早,再烧一会子也没事。”
沈清月双手自然垂在大腿两侧,她缓缓走到床边,脱了鞋子上去。因顾淮自觉睡在外面,她便只好睡在里面。
其实她应该睡外面才是。
夫妻二人各自一床被子。顾淮随意扯了一角盖在肚子上,沈清月却将整个身子都缩进了被子,双手死死地攥住里面的被子。
同房花烛夜,沈清月这是第二次经历。
第一次的时候,沈清月忐忑又期待,娇羞地躲在被子里,心里仿佛揣了一只小鹿……后来的七年,张轩德有了新人,她早早就守着活寡,对于男女之事,她没有过太好的体会,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期待。
这是第二次,沈清月说不清心里的感受,只是莫名地揪着心,心里又好像装着沉沉的香炉,香炉里烧得只剩下大把的死灰,拨开死灰才能看得见底下透着些许亮光的香丸,欲灭欲燃。
沈清月虽平躺着,双眼却紧闭着,被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
她的戒备,顾淮很容易就感觉到。
顾淮还是探出了手,他的掌心贴着床单,滑到她的被子里,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她的皮肤滑腻柔软,筋骨却有点硬。
沈清月猛然睁开眼,顾淮所握之处,正好是前世被钱氏烫伤的地方。
她攥着拳,胳膊上筋脉紧绷,嘴角抿得很紧,心里不知道有一股什么东西,倔强又顽强地向外钻,极力抵抗着陌生的触感。她垂睫,根本不敢看顾淮,半张脸都藏在锦被之下。
顾淮感受到了沈清月的紧张,但他并没有松开手,只是闭上了眼,握住她手腕的手,拇指轻轻摩挲在她光滑的皮肤上,像是把玩玉器,他漫不经心地问:“你原来经常带的兽牙手串呢?”
沈清月回道:“取下来了,我二伯母说,成亲带着不吉利。”
“嗯……是不太吉利。”
顾淮这就松开了手,收回手,自顾盖好被子,继续闭眼问道:“别的小姑娘都戴金玉镯子,你为什么带兽牙手串?”
沈清月不受他钳制之后,浑身骤然一松,脑袋不自觉往顾淮那边歪了一下,近距离打量他。他长得真的很好看,高鼻薄唇,下颌线条尤其冷峻,下巴微抬,则带有冷傲之气。
她躲在被子里瓮声答道:“兽牙好。”
顾淮眉头动了一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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