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扶摇录》第165章


沈清月莞尔,他果然是来接她的,她盯着他有些湿润的额头,道:“我走得慢,你是跑来的?”
顾淮道:“没跑。”
沈清月一笑,没跑怎么会热得快要出汗了,身上还散着淡淡的酒味儿,她在风里走这一会子,还觉得冷呢。
她道:“去给老太爷辞行了再走。”
顾淮摇首道:“不用了,老太爷睡了,这就走。”
沈清月应了一声,大太太派来的丫鬟又在前面领路,带着他们往二门上去。
夫妻两个坐上马车,往家去。
顾淮中午喝了酒,身上酒气重,他怕熏着沈清月,故意坐得有些远,话也没敢多说。
沈清月见顾淮没有在打盹,就主动跟他说话:“几位太太是很好说话。”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顾淮点了点头,挂着笑容道:“等回去了我还有件事告诉你,你肯定想知道的事。”
沈清月好奇地笑问:“什么事现在不能说吗?”
顾淮眼睛明亮,低声地问她:“你难道不怕熏?”
沈清月挑了一下眉,问道:“什么熏?”
顾淮揽着沈清月的肩膀,往怀里一带,沈清月一个不防,倒在他身上,只好用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这才将他身上的酒味儿嗅得明明白白。
沈清月闻着酒气,脸颊烫红……靠这么近闻,才闻到略浓的酒气,但顾淮喝的酒很清香,而且他貌似喝并不多,并不多难闻,反而有浅淡的香气。何况刚才坐那么远,时有时没有的,怎么会熏着她。顾淮难道是为了这个缘故,才刻意坐那么远?远到他们两个人之间可以再加一个人。
顾淮放开了沈清月,往车壁上一靠,抱着臂,阖眸哑声问她:“熏着了没有?”
沈清月坐回去,眼睛弯如新月,道:“你以为你喝的是大葱水吗?”
顾淮蓦然睁开眼,凝视着她,随即唇角扬着,又问她:“不熏啊?”
沈清月摇摇头,耳廓上也爬上了红色,她攥着帕子,心里在想,顾淮是故意的。
顾淮坐直了身体,从怀里摸出一张东西,一本正经道:“你瞧瞧。”
沈清月一低头,就看到“当票”两个字,她眉头微微一蹙,立刻拿起来看,纸上明明白白写着当铺地址,还有典当人按下的手印。
当铺的地址可巧离永恩伯府不算远,而典当人的名字,像个丫鬟的名字,不是个正经的姓氏。
第141章 
沈清月拿着当票基本上就确定是谢君娴当下的东西,当票上的日期就在她去忠勇侯府之后,没道理巧成这样。
但是顾淮怎么知道把当票要来?她明明没跟他细说过的。
顾淮还懒懒地靠在车壁上,道:“我想你特地问我,应该不是因为喜欢这个镯子的缘故,肯定事出有因,就替你将当票拿了来。”
沈清月嘴角弯着,收下当票镯子顾淮:“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因为喜欢这个镯子才问?”
顾淮扭头瞧着沈清月,曼声道:“我就是知道。”
沈清月眉头微蹙,就这样没有缘由?光凭感觉就知道了?
顾淮不解释,只道:“这是老三送给四妹妹的,我要来肯定是不好的,若是你真喜欢,我再给你买一只。”
沈清月心里甜丝丝的,很少有人这样替她考虑,她笑着道:“这样好水头的镯子难找,不折腾你了。我也的确不是因为喜欢才问你的。”
顾淮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沈清月便将事情告诉了他。
顾淮睁着眼,没有眨动,他是没料到,这东西会是谢君娴当的。但他也不意外,永恩伯府的人不善经营又阔绰奢侈,二十年下来,填补了军饷亏空之后,早就入不敷出,听顾三说今年谢家又赌输了,肯定要节省度日,谢家姑娘要当一件不常用的东西倒也不奇怪。
沈清月还道:“那日她本来要将镯子赠我,我没有要。料想她是不想和我有同一只镯子,扔了可惜,当了倒是实惠。”
顾淮不理解谢君娴的这种心思,不过沈清月说的大抵没错,反正东西就是谢君娴当的了。
他问沈清月:“你拿了当票准备怎么做?”
沈清月道:“不着急——你什么时候会和永恩伯府的人碰个面?”
顾淮抬眉想了想,道:“……就这两日,我没回伯府的帖子,落了他们的颜面,永恩伯要来会一会我的。”
沈清月皱着眉,嘴角微抿。
顾淮又瞧着她的脸色,试探着问了一句:“你担心我?”
沈清月小脸绷着,摇头道:“不担心,大庭广众之下,他又不能动手打死你。怕只怕暗处防不胜防,以后咱们得小心应付了。”
顾淮淡笑着,还是担心嘛。
他朝沈清月抛去一个安抚的眼神,道:“放心,老匹夫明着打不过我。暗处也动不了我,我若有什么意外,也是要载入史册的事情,他没胆子这么做。”
沈清月扫了顾淮的胳膊一眼,他的手臂劲瘦结实,若永恩伯这些年过惯了富足日子,真别说,未必打得过顾淮。
马车到了顾家门口。
顾淮先下的马车,随后扶着沈清月下去,邻里仆妇瞧见了,笑着说两个人的闲话,沈清月装作没看见,自顾下车走路。
二人回了家,进了内院。
顾宅不大,仅仅有一个主院,夫妻俩又是新婚燕尔,只能一起住,回家之后,顾淮不忙公务,两人便要待在一处。
沈清月只好当着顾淮的面,拆了顾家人给的红包,这些人情账,她都要一一记下。
顾淮主动上交红包,随后捡了本书靠在旁边看。
沈清月叫丫鬟一数银票,心下惊了,顾家人一共给了他们俩六千两银子,明儿回门,沈家人是肯定给不了那么多的。
这不是小钱,两家不能礼尚往来,她不好白占顾淮的便宜,记完了账,就放下笔,道:“这些银子入库房,充作公用。以后可叫前院的人替爷置两三件铺面。”
顾淮修长的手指随手翻了一页书,拧了一下眉,道:“这不是长辈给的红包吗?为什么要充公?你留着自己用。我名下有三间铺子,已经管不过来了,等这几日过了,都要交代给你。”
沈清月愣然片刻……他今天怕不是喝醉了。
顾淮说完,又叫人喊了福临进来,将库房的钥匙交给沈清月,当着下人们的面,道:“以后前院后院的事,夫人都说了算,前院管不过来的,你再叫福临或者我去看一看。”
沈清月垂首看着桌面上库房的钥匙,心里有些泛酸,其实两个人的财产本该分开的,只有极度信任发妻的男人,才会放心地把家里的一切都交给妻子,前一世,她替张家打理了那么久的家业,张轩德不也还提防着她么,若非她自己留下心眼造了账册,后果不堪设想。
她绞着帕子,心窝子像是在灿烂的阳光下烘烤了一般,暖洋洋的。
顾淮凝视沈清月,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他怕她不接,便拿起一串钥匙,拉着她的手,郑重地放在她的手掌心里,嗓音低哑地道:“愣什么,还不收起来。”
他不敢多碰她的手,放下钥匙,极快又收回,即便是这样,他的胸口也有些不平静了。
沈清月掌心里托着冰冰凉凉的钥匙,嘴边挂着笑,她握紧了钥匙,道:“爷安心,我肯定替你管理好家宅。”
顾淮看书看得心不在焉,他低声道:“也是你的家。”
沈清月捏紧了钥匙,脸颊上笑意久久不退,她仔细地打量着顾淮的眉眼,他的眉毛浓黑如墨剑,眸泽明润,接着,他就捧着书靠在榻上睡了
沈清月起身去拿毛毡,又挥手叫下人们出去,她亲自替顾淮盖上,看着他沉静的眉眼,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酒味儿……果然是喝醉了。
顾淮这一觉睡得有点久,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日薄西山,但他没觉得着冷,他睁眼一看,身上盖着两层毛毡,第一层薄的,第二层厚的……难怪睡着后,越睡越不想醒。
他一抬头,就看见沈清月在认真地整理册子。
沈清月见顾淮动了,便放下手里的事,笑问他:“醒了?头疼么?”
顾淮的眼珠子红红的,面容有些过分冷厉,他坐起来,捏了捏眉心,锁眉道:“有点儿。”
每次喝完了酒睡醒之后,脑袋是有些疼的。
沈清月往外边吩咐了一声,很快就有丫鬟送了一盅冰糖雪梨进来,她从托盘里接过汤,放在桌上,揭开盖子瞧了汤色,挑动几下雪梨,再推到顾淮跟前,道:“热了几次了,我还担心熬干了,幸好没有。就是梨子化了。”
顾淮嗓子发干,接连喝了几口,润肺润喉,舒服极了,等他喝完一整盅汤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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