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扶摇录》第186章


顾淮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道:“你是想蔡姨母能够上京来经常照顾蔡家外祖母?”
沈清月点了点头。
她又道:“我托人打听了,吏部文选司薛郎中本是京城人士,想来多找一找关系,也能走通一些,若能蔡姨母能离京中近一些,倒也可以慰藉蔡家外祖母的思女之苦。”
顾淮道:“知县只是个四品以下的外官,若朝中有人,调动的确不是难事。”
沈清月道:“让舒家办当然不是难事,让沈家办却难。”
她不想动用舒家的关系,朝廷里人脉关系错综复杂,透出一点点,便容易走路风声,舒家树大招风,她不想自己的身世往后被人挖出来公之于众。
顾淮玩味地笑道:“你就只想到舒家和沈家吗?”
沈清月微愣,道:“你是说还有顾家?”
顾淮摇了一下头,说:“我是说——还有我。”
沈清月一双妙眸瞪圆了,她问道:“你和吏部文选司薛郎中认识?”
顾淮继续摇头。
沈清月泄气了一般,双肩一软,不解道:“……那你有什么主意?”
顾淮笑吟吟道:“你难道就没打听到,新任吏部文选司薛郎中的儿子,曾经在沈家族学里读过一个月的书吗?”
沈清月茫然道:“这个还真没打听过……”她双眼一亮,问道:“你是说,吏部文选司薛郎中的儿子是你的……”
她可算脑子转过来了,顾淮勾着唇角点了点头,说:“是我学生。”
沈清月道:“他怎么会只读了一个月?”
顾淮道:“他原是在别处读书,只是听说了我的名声,过来借读一月,后来就考上了举人,你我成亲的时候,他还过来送过礼,不过是以学生之名,且他父亲刚上任没有几月,所以你不知道这一层关系。”
沈清月嘴角翘着,这太好了,她说:“如此我倒好意思上门去请托了。”
顾淮望她,笑着用沙哑的声音道:“你倒也不用刻意上门,过些日可请他和他的妻子来家里作客。”
沈清月蹙眉道:“不好吧……请人家办事,还要别人登门?没有这样的道理。”
顾淮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道:“我这么说,自有缘故,你可想知道?”
沈清月笑着点了点头,她倒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个理由来。
顾淮的手指头在茶壶旁边重重地点了两下,沈清月自觉地给他斟茶,双手奉到他胸前,道:“妾身洗耳恭听……”
话音刚落,沈清月就注意到顾淮胸前的补子,从蓝雀变成了鹭鸶,她惊喜道:“你升官了?”
顾淮接过茶杯,指头不小心触碰到她冰冰凉凉的指尖,他睫毛轻颤,喉咙里发出低低凉凉的一声“嗯”。
第155章 (一更)
顾淮升官了,可喜可贺。
沈清月由衷地替他高兴,这才刚知道,她心里就悄悄张罗起宴客的事。
顾淮看出她的心思,就说:“也不用铺张浪费,请自家人和几个朋友就是。”
沈清月打趣他道:“你还有朋友?休沐日从未见你去找朋友游玩,下了衙门也都径直回家,谁跟你做朋友?”
顾淮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他抬眸望着她,眸有微芒,脸上带着淡笑道:“如胶似漆的是夫妻才对。”
沈清月心中微动,抿唇笑了一下,又问他:“升了什么官儿?”
顾淮道:“升了一级,从五品侍讲学士。其实也不能算作升官……”
沈清月道:“因为你现在还是在观政?”
顾淮道:“正是。”
翰林院的庶吉士都有个观政的时间,为三年,三年之后,才算正式的朝廷官员。但庶吉士在翰林院观政的时候,若轮换了位置,朝服等也会跟着换,很是荣耀。
前一世顾淮就是观政之后,去了詹事府做太子的讲读老师,没多久,太子出阁,他便由朝臣力荐,去了吏部任职,不过两年时间,就兼任吏部左侍郎,胡阁老一退位,他便顺其自然地入了内阁。
顾淮前世的官途,在外人眼里看来,可以说是一帆风顺。
沈清月对朝廷的事知道的不多,但她明白,顾淮这种情况,自家人关上门高兴就是,不能太过张扬,她就说:“索性在家里请客,自家人吃吃喝喝,席面上的话也不会传出去。”
顾淮点了点头,屋子里温暖如春,他不自觉与她多说了两句:“……其实我这侍讲学士也做不了多久。”
沈清月笑道:“我知道,你马上又要轮正五品的学士,还有掌院学士……”
顾淮摇了一下头,说:“不是的。”
沈清月歪了一下脑袋,问他:“不是?”
顾淮解释道:“等我观政满一年,就离开翰林院。”
沈清月眉头一蹙,道:“为什么?”
翰林院可是只出不进的宝地,进翰林院的进士,若出了翰林院的门,绝无再进去的可能。
虽然翰林院升迁慢,但是翰林院的升迁制度和六部不同,只要有命熬出头了,就算不入内阁,将来也是个侍郎或者国子监祭酒,至少是正四品的官员。
多少人穷极一生想考中进士去翰林院,顾淮怎么反其道而行之?
顾淮解释道:“因为进士在六部观政只用一年时间即可正式上任。”
沈清月明白了,顾淮是想快些任职,拿到实权,可就算靠能力,资历在这里摆着,恐怕升迁时间不会太快。
她问道:“可是为了永恩伯府的事,所以想出翰林院?”
顾淮点着头道:“是,我打算去吏部的文选司。”
沈清月微愣,下意识地又问了一遍:“吏部的文选司?”
顾淮道:“是,可巧你大伯父也在。”
沈清月绞着帕子出神,她倒不是在想这个,而是前世的时候,顾淮从翰林院出来,等太子出阁,去的地方也是吏部文选司。
也差不多是那个时候,永恩伯府就迅速地倒台,一应受牵连的武将世官和流官不计其数,这其中涉及到什么纷争,沈清月不太清楚,但她隐约感觉到,有些事好像提前了。
可是前一世顾淮怎么老老实实观政三年,这一世却没有。
沈清月问顾淮:“我记得吏部尚书是胡阁老,你去吏部任职……”
顾淮答得很利落:“是你外祖父替我出面说和的,他们二人曾经同窗五年,虽分掌两部,私下关系很不错。”
他笑了一下,道:“幸好我娶的是你,倒不存在避嫌的问题了。”
沈清月恍然大悟,前世顾淮娶了胡小娘子,胡阁老不照应他不可能的,但又不能让人有闲话,这一世没了这桩姻缘,去吏部也不会有闲言碎语,反倒让他省了多观政两年的时间。
如果真的是这样,永恩伯的好日子就快到头了。
东风阵阵,刮过窗沿,呜咽泣诉,内室里两根红烛明亮,夫妻二人和睦亲昵,倒让这寒冷的初冬显出几分温暖。
顾淮盯着沈清月微微发白的手,问她:“冷吗?”
沈清月摇头笑说:“不冷。”
夜里,二人吃过晚膳,不方便出去消食,便都在书房,顾淮读经子史集,沈清月则在书桌前描画花样子。
夫妻俩倒也没有闲话说,但谁也不会觉得不自在。
约莫两刻钟过去,沈清月放下笔,提醒顾淮道:“你休息下,别像我大伯父,上了年纪眼睛就看不清书上的字了。”
顾淮扔下书,站起身轻声问道:“年纪大了,看得清夫人就行了,书丢给孙子们去读。”
沈清月弯着嘴角暗道:儿子还没有,就提起孙子来了。
顾淮走到沈清月身边,看她画的花样子,纸上是一副“春燕同喜”,画的中规中矩,光看画,倒没有什么出挑的,他就说:“你擅长画水墨兰花,精益求精便是,这类图案其实可以不卖,或者请旁人来画。”
沈清月羞赧道:“兰花我就会几种,画多了也没有什么意思了……所以想画些别的。”
顾淮走到她身后,一手握住她的小手臂,侧着脑袋在她耳畔道:“你想要有意思的花样子,怎么不跟我说呢?”
两人贴得太近了,沈清月几乎能感受到男子宽阔的胸膛,所带来的热意,她浑身都燥热,若非还算镇定,手里的工笔都要掉了。
沈清月声音尽量平稳地问道:“你要教我画什么?”
顾淮半垂眼眸,沈清月镇定的样子,他不喜欢。
他的眼神流连在她泛红而妩媚的脸颊上,他嗓音沙哑了几分,反问她:“你想画什么?”
沈清月心跳得很快,眼眸一动,便瞧见顾淮竹节似的手,便道:“画蜻蜓戏竹吧……我总是画不好竹子,画得没有骨气。”
顾淮在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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