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妻》第127章


去,这两种可能,都是那样地令他难受,像是已完全忘记,他最多只有一半可能身为人父,似已直接认定了,他就是她腹中孩子的生身父亲。
皇帝这厢正想七想八、愁肠百结,赵东林趋近禀报,说是容华公主遣人送来了一条孔雀裙。
并不是华贵的孔雀翎裙,而是一条小女孩所穿的素净裙裳,被以画笔颜料,仿照华贵精美的孔雀翎裙,画满了鲜艳夺目的碧蓝孔雀羽。
皇帝一见这袭孔雀裙,即知妹妹是在向他求情,这袭“画裙”,是他从前送给妹妹的,那时候,妹妹还小,见庄妃所生的三公主,穿着一身熠熠夺目的孔雀翎裙时,目露羡意,久久不能忘怀,回去后茶饭不思,母后问她怎么了,妹妹知道母后的难处,也不说出实情,只道无事,他在旁看着,见妹妹几日下来,都难展笑颜,就用碧蓝颜料在裙上作画,为妹妹绘制了这样一条孔雀裙。
颜料受不得水洗,这条裙子,妹妹自也只穿过一次,那一次,妹妹原只是在他面前穿,后来觉得一生一次的机会,就这样躲起来穿,十分不美,于是就既羞涩又开心地穿着裙子跑到御花园玩。
他们兄妹,原是一如既往地,往僻静少人处走,那日却不知怎的,恰好撞见了其他妃嫔公主,她们保持着高雅的风度,可目中的嘲笑奚落,冰冷地不肯掩饰半分,妹妹回去后,就把自己反锁在屋里,等母后着急地命人撞开门后,他见妹妹抱膝坐在墙角处,眼睛都哭肿了,身上只穿着贴身单衣,那件画出的孔雀裙,不见踪影。
他一直以为这孔雀裙,被妹妹那时候给烧了,再没问过,妹妹也再没提过,却原来,这些年,她一直都好好地收着。
妹妹此时派人送这孔雀裙给他,定是希望他这哥哥,为她在母后面前说情,解了她的禁足,并请他相信,玉鸣殿之事,她说的才是真的。
玉鸣殿之事,事涉她的兄长,虽说她已恨透他了,但若他再伤她兄长分毫,她的恨意,怕是还能更深,而妹妹这性情,确实需要静心养性,他知道妹妹的真正性子,也知道她对明郎执念之深,可母后不知,昨夜之事,对母后打击最大,他现在需做的,不是为妹妹向母后求情,而是多关心母后身体。
这日黄昏,一夜未睡、又因种种心事、没有半分困意的皇帝,在压着重重心事,理政了大半日后,想着母后或已睡醒,移驾至慈宁宫探看,见母后并非如他所想的伤心落泪,而是正在案前写字,远看着神色还算平静。
皇帝原以为母后在抄佛经,近前请安才发现,母后在纸上写了许多字,一个个地单独列着,字字皆寓意美好。
皇帝不解询问,太后为他解惑道:“哀家在给阿蘅的孩子想名字”,说着手指着一个“璟”字问他,“你看这个字好不好,璟,玉之光彩,沈璟……沈璟好不好听?”
皇帝心道,元璟更加好听。
第106章 猿猴
太后看皇儿不说话,以为他是觉得这字不好但又不便明说,又拣了一个字问他:“‘厚’字如何,寓意为人敦厚?”
皇帝面无表情,心中暗暗皱起眉头,元厚元厚,怎地谐音猿猴,若是男孩,听起来粗犷笨重,若是女孩,那更是不好不好……
太后原因小女儿的事,寝食难安,卧在榻上数个时辰,也难有半丝睡意,她为转移下注意力,令心境稍稍宽松些,转念想着昨夜的另一桩喜事,下榻为阿蘅的孩子想想名字。
原本将这些寓意美好的字一个个写下,拟想着阿蘅未来儿女绕膝的美满生活,她沉重的心情,渐渐舒缓了些,还和皇儿说起这些字来,可皇儿反应实在冷淡,半点回应也没有,太后想皇儿定是在忧心他妹妹的事,没心思在这上面,她也由此念起她这令人痛心的小女儿来,沉重心事涌上,眉眼间的淡淡的笑意,渐都消去。
皇帝盯着那纸上的“厚”字,在心中和“猿猴”计较了半晌,暗想着如何绕过“猿猴”二字,说服母后放弃这个“厚”字,想了一阵,他忽地意识到母后许久没说话,抬眸一看,见母后不再如他来时神色平静,眉眼间愁思轻拢,唇际原浮着的淡淡笑意,也消失地无影无踪。
皇帝知他扫了母后的兴致了,忙违着心道:“……‘厚’字很好,古人云,厚德载物,此字寓意极好”,说了这句,皇帝实在心有不甘,又补了一句道,“母后挑的字都极好,儿臣再陪您看看,定然还有比‘厚’字更好的……”
他说着目光就在那张写满字的纸上瞄来瞄去,想要找一个他中意的,盖过这个“厚”字去,但母后却慢慢抬手掩了那张名字纸,轻声问道:“你妹妹的事,该当如何呢?”
皇帝因这一问,也将心思转到妹妹这事上来,他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问母后道:“母后以为该当如何?”
太后沉思不语,皇帝也不说话,偌大的宫殿之内,一时只闻殿角铜漏滴滴嗒嗒,许久,太后轻轻道:“哀家之前问你温羡此人如何,你对他褒赞有加,后来哀家出宫考量,亲眼瞧看着,也当真如你所说,是个品性端方的好儿郎,多少世家子弟也比不上的,当时哀家甚是欢喜欣慰,暗想嘉仪好眼光,择了位可托终生的好男子,有这么一位驸马陪伴照顾嘉仪,他们恩恩爱爱、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哀家这辈子也就放心了,没成想,嘉仪都是在骗我这做母亲的……”
皇帝见母后越说越难掩伤心神色,忙宽慰道:“嘉仪她是爱明郎爱糊涂了,且让她在飞鸾殿好好反省,她会知错的……”
太后摇头叹息,“哀家也有错,错得厉害……做母亲的,却不了解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知道她是这样的性子,不知道她暗藏了那些心思,胆大疯魔到敢谋划那等不知廉耻之事……哀家什么都不知道,枉为人母,没有教好嘉仪……”
皇帝正是担心母后会因嘉仪之事归咎自身、郁结于心,故而前来探望,母后身体不太好,若长期如此自责郁结,定会伤到身体,他心中关切,忙安慰道:“您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儿臣与嘉仪,能有您这样一位好母亲,是一生的幸运,嘉仪的事,怎么会是您的错呢,您只是太爱嘉仪了,将她的性子,惯得有些娇了,她又对明郎执念过深,才一时糊涂,做下了这样的错事,但没有事的,嘉仪还年轻呢,您往后待她严厉些,她知道错了,改了性子,为时不晚……”
“晚了……”已有两天一夜没有阖眼的太后,眸中的倦色,挟着深重的忧愁,“晚了,嘉仪已做下了错事,这事错得离谱,无法回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昨天晚上的事,皇后贵妃她们,心里都有数,那些被撂在花萼楼的妃嫔朝臣,也从温先生口中听到了‘公主’二字,亲眼见到哀家等神色仓皇地随温先生离开,心里也会有猜测,嘉仪又在之前,将她所谓的钟情温羡一事,传得几乎人尽皆知,流言一旦起来,嘉仪的名声,可就毁了……”
皇帝在旁静静地听母后说着,心里清楚,事到如今,顺势真让嘉仪嫁给温羡,是平息风波的最好选择,他知道,母后心里也有这样的打算,但仍是心存疑虑。
正想着,母后抬眼看来,望着他问:“昨夜玉鸣殿之事,你可信温羡?”
……尽管对这小女儿极度痛心失望,但太后在面对嘉仪与温羡两人完全相反的说辞时,心里仍是难以决断,只因为她觉得,既然嘉仪把什么都和她说了,连对明郎的那些罔顾廉耻的谋算,对阿蘅的憎恨厌恶,甚至对她这母亲“偏心”阿蘅的不满,通通都毫无保留地同她说了,为何偏偏在温羡之事上,要坚持扯谎,这很反常,没有必要……
……是温羡在有意欺瞒吗?
……可是,温羡其人,也并不像是轻薄好色之徒,应不可能冒着被杀的危险,蓄意欺辱公主、欺君罔上,而且阿蘅与明郎,都是那样地信任他,都愿用自己的性命,担保温羡清白无辜……
太后心中越想越乱,可这事容不得她慢慢想,时间拖久了,流言散开,愈传愈烈,嘉仪这一生,纵是锦衣玉食,身份尊贵无比,可也跟这污点,彻彻底底地撇不开了,身死,都将留有污名。
唯一洗净这污名的办法,将此事轻飘飘地揭过去的上上之选,太后心里同时也清楚,那就是令嘉仪与温羡成婚,宣告世人,温羡早就是驸马人选,可她仍是对温羡关于玉鸣殿之事的说辞心存疑虑,遂问问皇儿的意思。
皇帝知道,他的回话,将影响母后的判断,将决定妹妹的未来。
……妹妹闯下玉鸣殿的祸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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