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妻》第235章


当然,她是大梁朝的公主,自如牡丹雍容华贵,身边围绕着的,本也该都是华贵花枝,但偶尔也有意外,原该生在山野间的虞美人,偶也会因缘际遇,落长在她的身旁。
原也不是主动要去救这卑贱之人的性命,她只是厌恶晋王的侧室柳氏,为给这柳氏添堵,故意与柳氏作对,才顺手帮扶了下而已。
那时的锦瑟,还没有这名字,人皆唤她尹七娘,她是商户尹家的当家人,自打十二三岁父死,从一帮异母兄弟中踏出路来,执掌家中经商之事,专营女子首饰衣裳,几年内便重振落魄家道,连一些公侯妇人、名门千金,都渐闻尹氏华裳声名,命侍女至尹氏订做衣裳首饰。
但这样富贵声名渐盛,背后却无倚势,自要遭人眼红,柳氏经商的哥哥,便盯上了这块肥肉,与柳氏商议好,让柳氏先找尹七娘订裁裙裳,而后诬尹七娘蓄意谋害,想借晋王之势,毁杀了尹氏的当家人,令尹氏失了声望内乱,而后趁机吞并之,往后兄妹财源滚滚。
她早因柳氏这寒微商户女,仗着晋王的宠爱,竟敢在她面前拿乔而深厌之,自不能让她称心如意,顺手打破了她的如意算盘,揭了她在晋王面前柔弱下的黑心肝,看柳氏自此失宠,心中快意。
虽只是想让柳氏不好过而已,但尹七娘对她的顺手帮扶,感激不尽,口口声声要报答恩情,她欣赏这尹七娘不似别的女子矫揉柔弱,亦看重她的经商手段,诸事所谋,皆需金银,纵是皇兄纵宠,那些金银也只够一名公主肆意花销,对心向朝堂、需要拉拢人心的她,可还不够,也是另需生财之道,尹七娘需势,她需财,她帮扶尹七娘,以尹七娘的能耐,背后有人倚仗,再无后顾之忧,自是能将生意越做越大,也会向她供呈流水般的金银,作为回报。
原只该如此便罢了,把她看做驱使的属下就是了,可偏偏,动了一点真心……
她自小性情与诸公主不同,并不愿安于闺中,与女红琴棋为伴,可身边全都是柔柔弱弱、规规矩矩的同龄女子,看得人心烦,无趣了好些年,难得见到这样一个合她性情的女子,与她同样不拘泥于女儿之身,敢想敢拼敢做,又有手段有魄力,不由在心底有些,把她当朋友了……
她能这样想,该是她天大的福气才是。
相交越深,她知她在人前以“七娘”自称的原因,是因她极厌亡父为她取的闺名“盼儿”,盼儿,盼儿,并不是她父亲盼着她的出世,而是她父亲见她母亲生的是女孩儿,极为失望,取这名字,是盼着她母亲下次生个儿子来。
谁说女子不如男,她知道“尹盼儿”此名的真意,冷笑出声,道要为她取个新名。
她说她救了她一命,相当于予她新生,欣然请她赐名。
她沉思片刻,道出“锦瑟”二字。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她含笑道:“锦瑟思华年,尹锦瑟多谢公主殿下赐名,永不忘殿下恩德。”
最好的时候,元宣华与尹锦瑟,两个未出嫁的女子,一明一暗,将生意越做越大,从首饰衣裳到其他民生之物,处处铺展,京城商贸,尹氏风头无出其二,她甚至动用关系谋划,令尹氏成为皇商,涉足茶盐,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上元夜里,她们一同登上高楼,俯看京城繁华灯火,举杯共饮,天气晴好时,她们一起去京郊骑马,在风中欢笑,将那些不中用的纨绔子弟,远远甩在身后,那时的畅快,现在想起,还是记忆犹新,那时的锦瑟,虽有一手家传的好手艺,但也只会再为她一人亲自制簪。
那时的她,望着铜镜,看锦瑟边将簪边轻拂的流苏,细细理拨在她耳边,边道说以后做这事的,该是未来的驸马,立佯怒斥她大胆,锦瑟立刻赔罪,神色恭谨,可眉眼间犹有笑意。
原本,就如轻视柳氏一般,她是看不上这样出身寒微的商户女的,可锦瑟实在合她性情,平日相处又极有分寸,就连一同骑马时,也总是勒着缰绳,控马在她身后,有时她觉她待锦瑟太宽和了些,心中不安,觉得应该保持尊卑、保持距离,就随找几件事斥她,她也总是淡淡笑着,并不顶撞,在外是雷厉风行、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尹七娘,在她面前,总很温顺。
她自是得温顺的,她是当朝公主,她再有能有财,也只是一介商女,自得在公主面前低头,永不能越了去。
佯怒片刻后,她想到心事,又难得地有一点脸红,锦瑟看她似是不怒了,又含笑道:“真希望殿下未来的驸马长住京中,以后我与殿下的孩子,能常在一起玩,伴着长大。”
她道:“我的孩子生来高贵,你的孩子生来便是商人之后,是得和我的孩子走得近些,才能提提身价。”
想了想又道:“也别走太近了,我的孩子,是得和未来的天子,玩到一处的。”
锦瑟只是笑笑不说话,低头挑染凤仙花汁,给她涂指甲。
她望着眉目恬静的锦瑟,心里隐隐有种感觉,明明她的身份远高于锦瑟,是锦瑟依附于她,可锦瑟却似对她有种包容,像是纵宠娇纵姐妹的包容,后来,她知这是她的错觉,那不是包容,那是隐忍的野心,是处心积虑的背叛!
一晃二十年过去了,初知被背叛时的惊怒,仍难忘怀半分,华阳大长公主手抚着簪上的牡丹纹,唇际浮起笑意。
……据说未能入土为安,是难入轮回的,且在奈何桥边等着她吧,等着她至高无上、寿终正寝地走到他们面前,让他们看看,她这一世,活得有多么光辉荣耀,锦瑟,薛昱,这一世的尽头,还有相见之机呢……
第187章 中毒二合一
元弘身边密不透风,建章宫亦似有铜墙铁壁,华阳大长公主多年来,固然有往宫中广铺暗人,但许多都被拔除,剩下的,也近不了御前,近不了药膳重地,只能做传递消息之用,想对元弘、对温蘅下手,非得是身边亲近之人,才有把握。
原想着,能“名正言顺”最好,将希望寄托在容华公主身上,但华阳大长公主三番两次派人与容华公主秘密接触,容华公主却总是犹豫不决,迟迟不动手,最近一次,甚还托人带话问她,可还有别的法子,嫁给明郎表哥?
对这不争气的傻公主,华阳大长公主只能一边继续派人劝说,争取令她早日动手,一边另作谋划,她探知陆峥家的小丫头,在宫中常往温蘅身边跑,于是授意陆惠妃利用那小女孩行事,但她消息传进去了,却像传进了冰窖里,之前言听计从、且办事迅速的陆惠妃,此次虽秘密传话出来说,定遵从大长公主之命,将事情办好,但却也如容华公主一般,迟迟没有动手动静。
华阳大长公主等看宫内迟迟未掀风浪,又估算着大军行程将到渝州雁津关,时间上许会来不及,只得准备打算放弃“名正言顺”。
虽然“名正言顺”乃是上策,阻力小,名声佳,但用血与铁浇铸的王座,一锤定音,或会更加坚固。
大梁周边诸国,属北蛮最是兵强马盛、野心勃勃,而北蛮内部并不齐心,权势倾轧,明争暗斗,多年来,她一直与北蛮左贤王暗有联系,陆家父子一战成名的阴岐山之战,领兵的北蛮将领为左贤王政敌,左贤王自不希望他打个胜仗、军功更甚,遂向她透露了部分军情,陆家父子也是凭此立下“奇功”,打出了以少胜多、堪可彪炳史书的漂亮胜仗。
此次边漠异动,自也是她与左贤王暗联的手笔,利用边漠生乱,令镇守边疆的陆远道上书请援,让明郎与陆峥率兵出京,在行至中途渝州雁津关时,出其不意地,从内拿下这易守难攻的兵家必争险地,以此扼住通往京师的咽喉要道,再以积年海量金银,振奋兵士之心,发动兵变,亦雷霆之势转杀回朝,诛杀无道之君。
不仅燕州边漠异动,周边她也各有部署,届时各地援军,有的因边乱无法援救京师,有的则被拦在雁津关下,等他们艰难破关赴京时,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尽管到时候定有元弘的忠将不服,可元弘已死,大梁朝何人权势胜她,且明郎是以诛杀无道昏君的名义弑君,元弘这等不仁不义的卑鄙小人,天下人都知道他的德行是如何无道不堪,定也多少能理解明郎此举,她的明郎,品性昭昭,重情重义,世人皆知,干净无暇,从无一丝错误,诛杀无道昏君后,也并未擅权自立,而是遵循礼法,扶太子登基,悠悠众口,也尽可堵上。
和边国联手谋事,自要施些好处,左贤王那里,事成之后,割予他几座边城,与偌大大梁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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