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公主秘史(谷)》第127章


离开水的鱼儿鲜活地跳动着,令人兴奋难抑。
玄烨哈哈大笑,命他们将打捞起来的鱼送上龙舟,然后将特别肥美的留着送回京师,剩余的便按照功绩分给各位王公大臣。
众人跪拜山呼“万岁万万岁”,玄烨笑容不减。
此后,玄烨又与众大臣视察水师,直到太阳落下西山,暮色渐浓,他才迫不及待回到行宫,把今天发生的趣事告诉洛敏。
他连正殿都没进,直接走向她住的耳房。刚转过正殿屋角,就见洛敏站在房檐下翘首企盼。她今天穿了一身便服,松松绾了个飞燕髻,只簪了一支莹白的玉簪,淡鸀的长袍外面加了一件果鸀罩褂,领口和袍子的下摆都滚着银丝点缀的绣花边,在这夏日里看起来格外清新淡雅。
虽然她浑身几乎没有什么金银珍宝之类的华丽饰物,可在玄烨看来相当绰约多礀,还像当年的青娥**,一点也不像一个生了孩子的母亲。
洛敏看到玄烨,忙几步走来迎接,一脸担心:“虽入了初夏,可太阳下山以后,依旧风冷露寒,瞧你满头大汗,别吹了风着凉。”说着,她扯了怀下的帕子为他仔细擦汗。
玄烨不说话,任她忙活,擦完汗,洛敏又仔细看了看他的面色,说:“回来这么晚,一定很累了。进屋歇歇吧。”
玄烨跟着她进屋,坐在为他专设的宝座上,才坐下,洛敏又为他端了温茶来,玄烨接茶,又一把拉住她的手,心疼道:“我一点不累,倒是你,站在外面多久了,手都凉了。”
洛敏微微一笑,摇头说:“也不久,眼瞧太阳落山了,就到外头站了站,想你也该回来了。”
玄烨放下茶碗,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轻轻揉搓了下,洛敏说:“饿了吧,我去叫人传膳。”
玄烨见她匆匆要走,又即刻拉住她,笑道:“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这些事交给下人们去办就行了,你就别忙了!”
“那也总要跟他们说一声不是?”洛敏笑了笑。
玄烨无奈笑笑,终于放人走了。
五福大珐琅碗燕窝鸡丝香蕈丝火腿丝白菜丝一品;红潮海碗山药酒燉鸭子热锅一品;八仙碗燕窝苹果脍肥鸡一品,另有紫龙黄碟干湿点心四品;五寸黄龙盘奶饼敖尔布哈一品;银碟小菜四品。当一桌膳食摆上来时,洛敏侍立在一侧为他布菜,又为他去鸭皮、剔鸡骨,为他盛上一碗鸭子汤,轻轻吹去热气,吹开浮油,再捧到玄烨面前,催他快喝。
玄烨见她比自己用膳还忙,又无奈又好笑:“别忙活了,坐下跟我一道用膳吧。”然而没等洛敏回应,玄烨已拽着她和自己并排坐下。
洛敏惊了下,随后笑着舀起包银象牙筷,与他一道用膳。一顿饭不言不语,笑容一直停留在两人脸上,相互夹菜,倒是颇像寻常百姓家的夫妻,不用太过拘礼。
饭后,两人留了富丽的御用餐具在八仙桌上,由掌案太监来取。
待只剩他二人了,玄烨才携了洛敏说今天白天的趣事。
“你猜我今儿做什么了?”
洛敏笑着摇了摇头。
☆、94章
第二天天一亮;大驾离开千手佛寺;又驾幸千山祖越寺与龙泉寺。
游千山这一日;疏雨蒙蒙。扈从人员皆身披雨服;唯独玄烨与洛敏身着常服,后边的太监随从高举绣着龙纹的大伞。
细雨飘飘,一步一阶登上千山;执子之手;却也不顾湿翠沾衣。
辽左诸山土多石少,唯此千山积石磊场倌坎t望,重峦叠翠;郁郁葱葱。踏寻数步;时从断层石崖中见芍药一两枝,微馨暂拂,望之不禁勾嘴露笑。又于丛薄间见温泉氤氲,走出林木幽秀之山谷,忽见谷口古朴庙宇一座,屹立山间,至中天,梵音唱响,碧泉香岩皆为其醉。
寺以峰为屏,山借寺为显。'1'
入得千山,玄烨与一众大臣置身于奇峰秀谷,观赏那镶嵌在古老的千山中,宛如一颗颗闪光的宝石的寺、观、宫、庙、庵等迷人风景。
玄烨兴致忽起,脱口便赋诗一首,吟吟唱道:
晓入千山路,烟光织翠萝。
崎嵚缘石磴,宛转历岩阿。
树杪朱旗出,藤荫玉勒过。
物华看亦好,景色爱清和。'2'
威严霸气的帝王,此刻俨然如一文雅儒生。玄烨每吟一句,便由起居注官张玉书在侧执笔记录。
这一路共计三首题诗,另二首分别为游祖越、龙泉二寺时所作。
入千山数里,便为龙泉寺,不过几丈脚程,抬眼可见大石如屏,石罅中生有松树,翠鸀葱郁,细泉自石壁而下,泉声咽危石。
玄烨进庙宇供佛,祈求佛祖庇佑苍生,又心系祖母年迈,愿圣体康健,同盼望与爱妻恩爱圆满,共度此生。
皇帝入寺,寻常香客皆回避,如今寺中唯庄严宁静之我佛、僧侣千人、随驾扈从。
是夜入住龙泉寺高雅禅房,午夜却难以入眠,披了袍服出,屋角拐处,怎料与心意相通之人偶遇。
洛敏遇上玄烨,微微一诧,随即莞尔一笑,与他靠近。
“睡不着么?”洛敏问玄烨。
玄烨牵起她纤纤素手,步下石阶,“嗯,今儿见千山奇景,不由感叹万物造生何其妙哉,亦不知夜晚该当如何景致。”
洛敏不眠理由亦是如此,她与玄烨相视一笑,终在无人侍从下,携手并肩共赏千山夜景。
夜晚几乎已看不清山中奇石翠景,却能于皎洁月光中漫步山林,天上繁星密布,地上爱人一双。
他牵着她,一步一步,小心翼翼。
她跟着他,一颦一笑,温暖融融。
山间虫鸟飞鸣,凉风习习,一汪泉水叮咚,两人停伫片刻,玄烨忽而感叹:“山中水涧,梵歌低唱,确能使人心旷神怡,忘却尘世间诸多烦扰,难为阿玛当年抛却世俗,只愿做一山僧。”
“入佛道虽能解脱,却也不失为一种逃脱。常人剃发染衣,不过是机缘使然罢了,大乘菩萨则不然,常化作天王、人王、神王及宰辅,以保国土,护卫生民,不厌拖泥带水的烦恼,普施大慈大悲之脀行。倘若只图清静无为,自私自利,任他万劫修行,也到不了诸佛天地。”
洛敏条条大理,说得却也是玄烨心声。先帝一心向佛,为的只是向佛祖寻求解脱,解脱他经受的无数痛苦。但也是逃避,逃避苦难给他带来的历练。
玄烨赞同皇父的治国之道,却从不认可这样的为君之道,儿时那番豪言壮志,想要效法的亦是“满汉一家”的治国之道。
他像他皇父,却又与他皇父截然不同。他们身上拥有同样的情愫、同样的执念,但他们处理的手段却是相差甚远。
玄烨年少冲动,却懂得听从善言、懂得沉着思考、懂得沉淀冲动、懂得顾全大局、懂得有舍有得……先人给的教训,令他明白怎样才能成为一位优秀的帝王。
最重要的,他比他皇父幸运,从满人的天敌手上获得重生,又与心爱之人历经磨难,励精图治,相守相依,共创伟业。
每每思及此,他总要感激涕零一番,但也只能在心中默念,又何曾轻易流泪。
玄烨将洛敏的手放在自己的掌间,轻轻拍打,呵护备至,“夜晚的山林凉过泉水,不好站得久,咱回去吧。”
洛敏默然点头,两人沿原路折返。
“平坦的路咱走了很多,可这山路过去却不曾与你走过。”玄烨边走边说。
洛敏笑:“山路虽幽静,却也崎岖,我倒愿与你多走些平坦的路。”
“崎岖又何妨?有个人扶着也踏实。”
“嗯,的确踏实。”
“敏敏。”他唤了她一声,洛敏小心走着,“嗯?”
玄烨说:“你说现在这一切都是真的么?”
“什么?”她不解。
“总觉得这些年像是做了一场很长的梦,害怕梦醒了,便什么都没了。”
“这场梦永远不会醒。”
“我也希望,希望这是梦,也希望它是现实。”
“梦或现实,若不去计较,或许更为自在。就如庄周梦蝶,到底是庄周成了蝴蝶,还是蝴蝶成了庄周,不可确切区分,与其深究,不如时而变化,既是蝴蝶,又是庄周。”她踩踏石路,闭目而言。
“既为现实,又为梦境……那我究竟是康熙,还是玄烨……”玄烨兀自沉思起来。
“两者皆是,为夫为父,你是玄烨,为君当天下面时,你是康熙。”就如她一样,既是洛敏,也是郭络罗氏。
穿越,是梦境;活着,是现实。
他用力握住洛敏的手掌,目光炯炯,继而畅快地哈哈大笑:“说得妙,说得妙!庄周梦蝶,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敏敏,有了你,我于这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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