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的后宫日常》第101章


嗖煅怨凵?br /> 待他们停杯投箸不能食,我搁下牙箸:“众卿缘何这种表情?”
“陛下……”有人出声,“御菜……忘了放盐了……”
我吃惊:“爱卿莫非不知京中盐商哄抬物价,食盐被囤货居奇,民间大肆哄抢?朝廷为开源节流,御膳房已削减了食盐开支,朕吃了好几日的无盐御膳,怎么,各位爱卿家里还有盐吃?”
“……”满殿朝臣张着嘴,一副见鬼的表情。
众人震惊之后,一部分揣摩我鬼扯淡的意图,一部分独具慧眼的已经将视线投向了世家队伍里的东都楚越。
终于有人揣摩上意,站出来发言:“楚公子,东都食盐缩紧,削减上京运输,以至京城民间哄抢,陛下无盐可食,便连陛下寿诞盛宴竟无盐,究竟是何缘故?”这人当然是户部尚书萧传玉。
在众人的注视中,楚越尴尬地起身回应:“回陛下,东都运往上京食盐削减,乃是不得已,东都连月阴雨连绵,晒盐无法,只能靠煮盐,产量降低,东都尚无法自给,外运自然减少。”
萧传玉立即接道:“楚公子此言差矣,东都亦是陛下国土,东都出盐,怎能不率先顾及朝廷,而造成京师抢盐物价混乱?再者,既然世家辖盐对于物候影响无法控制,难保京师供给与民间安定,那不如由朝廷直辖,由朝廷之力煮盐,便是阴雨连绵又有何惧?”
此言一出,满朝震惊。谁也没有想到四大世家,朝廷竟先对东都动手。
楚越转了身躯,面朝萧传玉,神色不乱:“东都世代以盐立足,无论晒盐煮盐手艺还是应对天候经验,都是举国无人可出其右。并且,若夺东都盐业,东都百姓以何为生?阁下想必便是户部尚书萧大人了,试问萧尚书南郡族中白瓷业为何不拱手让与朝廷?若萧尚书能定南郡萧氏白瓷,再论东都盐业不迟。”
想不到楚越这般能言善辩,转手便祸水南引。坐在席位上的南郡萧传义有些坐不住了,不知是担心他庶弟翻脸不认人当真拿萧家开刀,还是担心我会听取楚越的挑拨之言,登时起身:“东都百姓是百姓,南郡百姓便不是陛下子民么?南郡穷困,唯有白瓷为业,哪里比得过东都海盐供应全国?盐乃民生,举国仰仗,焉有弃盐不顾而谋白瓷者?”
我不想萧传玉为难,便出声阻止了这场辩论:“好了,各位世家公子守护传世经营,爱护一方百姓之心,朕知道了。既然东都阴雨气候影响盐产,那今年便减些京师供应,但不可造成京师市价猛涨,楚公子能做到么?”
楚越一脸的纠结为难,模棱两可地回应:“臣回东都必传达陛下旨意,再由族中定夺。”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圆滑得紧。
“好。众卿且入座,继续宴饮吧。”
我坐在高处盯着他们,不吃也得吃。看大臣们强忍着吃没盐的佳肴,也不知是享受呢还是痛苦。
所谓宴无好宴,哪里能便宜了他们白吃。
宴到尾声,司礼官高声道:“太上皇陛下亲至,下诏,众卿接旨——”
我起身离席下座,百官们也跟着起身避席,恭迎太上皇她老人家。
由太监宫女们簇拥而来的太上皇穿着隆重礼服,威仪十足,入殿而来。我走下高座,让到底下,由太上皇登位。我率众臣跪拜,太上皇抬手命左边太监宣旨。
“朕即日昭告天下,前因朝局晦暗,奸党作祟,隐去太子真身,今,皇帝雍容十六岁生辰,加成人礼,证女儿身,改元元玺,自此,女帝君临天下!钦此!”
太监双手合诏,满朝文武愣怔。
太上皇右边太监接着展开新的诏书:“皇帝成人,今特封弥泓郡王为贵君,侍帝后宫,钦此!”
公卿们全都呆了。
弥泓便在此时出现于人前,容颜亮丽,入殿受封。
待我一身女帝妆容,穿上了束腰修身的君袍,依旧头顶十二帝王冠旒,立于大殿玉阶上,满殿摔破杯子丢掉玉筷之声此起彼伏。
阶下苏琯率先叩拜:“恭祝女皇陛下生辰华诞!恭贺陛下封迎贵君!吾皇万岁!”
朝臣公卿无论愿意与否,此际也都顺应大势,齐齐叩拜。
向一个十六岁的少女俯首称臣。
☆、第97章 陛下坐朝日常三五
繁文缛节终于落下帷幕,生辰大典在颠覆的观念中宣告结束,公卿男儿服与不服都无关紧要,在手握重兵护卫皇城的皇叔监控之下,任谁也翻不起浪花。
喧嚣过后,宫中重归静谧,唯有宫灯盈室,荧荧不熄。
“陛下,请与贵君共饮合卺酒。”眉儿手持托盘,两只精巧银酒杯并排摆置,杯中清酒澄澈。
我侧头,看弥泓趴在床前小案上聚精会神剥着葡萄吃,头顶冠饰与繁复衣物都已去掉,只穿个小红衫,身段柔韧,眉眼俊俏,吃了一脸的葡萄汁,葡萄皮和葡萄籽都被他细心剥在一个小碟内。
寿宴上的山珍海味无盐少味,想来他也吃不下,现在正饿得紧。
“放下吧,你们先退下。”卸去一身行头,我坐在桌边,一身轻地翻看礼单。
眉儿搁下托盘,不放心地看了看我,小声道:“陛下不会怪太上皇吧?”
我拍着厚厚的礼单:“父皇处心积虑,搜罗来这么多贺礼,内廷府库该充足不少,我怎么会怪她呢?”
“陛下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眉儿忧色忡忡。
“她是我娘。”我简短回复。
“陛下能这样想便好。”
她带着寝殿里的侍女们都退下了,灭了宫灯,带上了门窗。
红烛高照,烛火摇曳。
我数完礼单后叠好,探手自腰带暗扣上解下一只指甲盖大小的玉瓶,拔塞,倒了清液入酒杯,端起酒杯轻轻摇晃,两种液体彻底融合,映出我陌生的面上新妆。视线避开那妆容,起身到床边坐下,取了丝绢给弥泓擦去脸上葡萄汁,他抬起头,望我一笑,眼底比清酒还要澄澈。
弥弥平湖,泓泓澄渊。孤岸竦秀,长洲芊绵。既瞻既眺,旷矣悠然。
“陛下。”他跪坐起来,搂住我的肩,亲昵地将脑袋蹭过来,“要睡觉觉么?”
她们已经纠正了他的称呼,让他叫我陛下。不然当着朝臣的面,元宝儿长元宝儿短的,有损君仪。
我摸摸他柔滑的头发,酒杯送到他嘴边:“喝完再睡觉觉。”
他听话地就着我的手,饮下了一整杯的酒,杯酒下肚,脸色潮红,身体歪歪倾倒。观察了片刻他的模样,只露醉酒之态。柳太医调配的药,果然是值得信赖。昨晚月下,他交给我时,叮嘱用掉整个玉瓶。
我举起手里还剩一半药液的玉瓶,扬手洒去了地上,收手时,撞到了床头小案,一小碟剥了皮剔了籽的水晶葡萄骨碌碌滚落了一地。
从床边起身,走到侧殿,开了旁门。候在外面的情儿一见我,立即精神百倍,将手里的黑色披风给我穿上。
而后夜色里,情儿带着我自御花园穿廊出宫。即便宫城防卫森严,也没人敢挡御前四侍女之一的情儿。
到得宫外,一个在平阳县见过的影卫牵了匹马,参拜道:“陛下,北府与西京有紧急国事相商,请陛下乘这匹汗血宝马玉花骢前去。”
我抬手摸向马鬃:“这就是千里驹么?”情儿要来扶我时,我已一脚踏上马镫,骑上了千里马。
影卫吹了一声唿哨,玉花骢扬蹄起步,便即奔走起来。
情儿想要跟上:“陛下!”然而千里马又岂是她能追上的。
我在马背上抓紧缰绳,没想到就我独乘一骑,影卫也不跟上,不由得心惊。夜风微凉,汗血宝马踏着月色飞奔出皇城。并不需要驾驭,玉花骢似乎会择路,所谓老马识途,可这匹新驹看起来年纪并不大,大概便是身为千里马的不同寻常之处吧。
那两家邀我密谋国事,送来这匹骏马,当是算好了每一环,不至于什么准备都没有就敢叫我一人前去。
当然,即便他们没有准备,但有皇叔守卫京城,我也不怕他们把我卖了。
一个时辰后,玉花骢载着我到了皇城一里外的郊野,步子慢了下来,穿过一片草地,再入林地,忽闻水声。一骑停在了林子隔绝的边缘,一条溪流,一只画船。
马蹄停在了溪边石桥,画船垂帘被掀开,一人走了出来。
月白绸衣,玄纹云袖,衣摆垂在甲板上,被溪上微风轻轻吹动。腰间丝绦为束,罗缨为佩,龙潜凤姿,似与明月争辉。
他不言不语,站在船头盯着我。
我喉头一紧,翻身下马,走上石桥。他伸出手来,我搭上去,被他拉上了船。画船被这股力道荡开,竟离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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