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匪下山》第12章


只是从现实到理想的这一脚,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就凭你?行不行啊?”余小尾半信半疑,她真不相信这个只会之乎者也的文弱书生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我会说服我父亲的。”陆轻舟也毫不含糊,“我发誓。”
“哦,也不知你爹有没有那么好说话——”
余小尾话音未落,就听闻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之跟上来十来具火把照亮脚下的路,领头那人驾一匹大黑马疾速而来,抬手引剑——
“姑娘!快跑!”陆轻舟在这生死的一瞬间拽住余小尾的手腕,将她护在身后,只见那大黑马猛地扬起前蹄一声嘶鸣,站定原地!
江川急忙勒马,差一点就叫陆轻舟死在自己的马蹄之下!
“少爷!您让开!”
余小尾片刻间已经反应过来方才发生的事情,想这县令大人还真是说来就来,然陆轻舟眉头都没皱一下,双臂张开稳稳立于黑马之前,“传我的命令!放他们离开!”
“这是陆大人的命令,杀无赦!”
“那便先过了我这关!”陆轻舟丝毫不退,一向随和的眼神在此刻满是胆气,“此人由我保下,你休想伤她一根汗毛!”
说罢,陆轻舟回头朝愣在了身后的余小尾沉声道,“还不快走!”
“那你——”
“放心,他不敢伤我,快走!”陆轻舟竟狠狠地推了她一把,余小尾飞快地退却两步,顺着密林幽深的方向而去。
江川抿着唇,既不能进攻那便用别的方法,从身后一把拉过弯弓搭箭,朝余小尾逃窜的方向,簌而射去——
与此同时,密林深处传来一声短促的叫声,穿透了漆黑的夜色。
江川唇角微挑,放下了弓。
陆轻舟膝下一软,方才的那一幕恍如梦中,实则早已经吓出一身冷汗,脑中一片空白,隐约听见江川的声音飘然耳畔:
“少爷,回府吧。”
宋安宁躲在队伍的最后头,亲眼目睹了这一幕:那陆家小哥哥对那素不相识的女土匪以命相护,他们虽自小订下过亲事,但却从未见过,倘若陆家小哥哥真的有了心上人,那她这趟……
——该扭头就走的。
宋安宁说走就走,一路跟着队伍低头下山,时不时地瞥一眼前头骑着马的陆轻舟,他的背影显得有些清瘦,一身白衣破得不成样子,眼下也垂着头,握着缰绳的一双手松而无力,无精打采的样子。
她细想想,如此惊心动魄之景,她自己若是陆家小哥哥,大概也会忧心那姑娘的伤势吧?
如今见是见了,却不想与他相认了。
她一路跟着下了山,在天亮时回到了海宁县上,捕快的队伍往衙门而去,宋安宁不是捕快,此行本就与她无关,放眼看着海宁县中清晨薄暮笼罩的一切,心中不觉有些凄凉。
再往前走,就是县衙了。若说正式拜见陆大人,该如何开口呢?
正想到这里,江川便是一身玄衣提着长剑大步而来,走到三步开外时颔首揖礼,“天色不早了,在下卯时还要回衙门复命,宋小姐昨夜一晚未歇,若要去府上拜见陆大人,是否还要……”
江川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她这一身肥大的捕快服上,在山上走了一夜,又是遇上恶犬又是走在雪地中,已经满身的泥泞,若要以这副装束拜见县令大人,岂非太儿戏了。
宋安宁犹豫了片刻,垂下眸子,“江捕头,我看今日就罢了……”
江川颇为理解地点点头,“宋小姐辛苦了一夜,确实该好好休息。”
“我的意思是,我还是不打算去拜见陆伯伯了。”宋安宁桃花眸微抬,眼中带着迷离,“若是江捕头前去衙门复命,也千万别提起在海宁见过我的这桩事。”
江川这就听不太懂了,她大老远地从芙晖来这一趟,莫非是来游历的?但女儿家的心思终究也和他并无关系,多问无益。
“既然如此,宋小姐下榻在何处,在下这就派人送宋小姐回客栈歇息。”
宋安宁揪着袖角,“就在……醉花楼。”
“醉花楼?可是前头那条街上的醉花楼?”
“正是。”
宋安宁大概猜出了江川在想什么,定是觉得她是个轻浮的女子,竟然住到那种地方去。她若说出自己把醉花楼当成客栈进去的事情告诉他,岂非要被他笑死了,如今银子也不太多了,她要趁着这几日,动身回芙晖去。
宋安宁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城里的客栈碰巧都住满了,我实在没别的去处,才去的醉花楼……”
江川先是一愣,知晓那可是个烟花之地,莫不是宋小姐初来乍到被人骗了去,不由得眉心一皱,垂目想了片刻,若是真的被人骗了去,寻个寻常的客栈住下难保人家找上门,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岂非羊落虎口?
“在下在衙门附近不远有座小宅子,若是宋小姐不嫌弃,可以凑合几日……”
“真的吗?可以吗?” 宋安宁抬头看着他又惊又喜,而后又小心翼翼地加一句,“……租金贵吗?”
第10章 天生我材必有用,你有
自江川与陆大人回禀了昨夜剿匪之事,这日陆天鹤着一身常服,背着手在书房中走来走去,越听眉头皱的越紧,直到听闻那落荒而逃的女匪中了一箭后生死不明,才稍稍松了口气。
“既追上了,为何又将人放走。”
江川低眉凝神片刻,应据实回答陆轻舟途中对那女匪以命相护,却又如鲠在喉说不出口,于是含糊其辞地换了个说法:“回大人,山路崎岖而隐蔽,我等不及山匪熟悉山中的情形,怕中了圈套,小人念在山匪已经出了海宁的管辖,于是没有继续追。”
陆天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事从权宜,轻舟的性命才是最要紧,江川所为也没什么错处。
此时门外一个衙役隔着一道木门通报:“大人,少爷来了。”
“让他进来。”陆天鹤款步绕到桌前坐下。
江川识趣地抱拳告退,得允后转身跨出了书房,正好与陆轻舟擦肩而过,陆轻舟看着他神色淡漠的模样给自己揖了个礼,更无二话。
“见过父亲,孩儿不孝,几日未给父亲请安。”陆轻舟才换了一身衣裳,鸦青的窄袖袍衫看着十分干练,到了陆天鹤面前行了礼。
方才看着江川出去,心中想着自己挡在马队前的事情十有八九已经被父亲知道了,但他心中还念着招安之事,打算趁父亲提起之时一并吐口。
不料陆天鹤抬眸看了他一眼,“几日未见,瘦了些。”
陆轻舟稍稍一愣,点头答道,“哦,孩儿这些日子在庆平寨里,权当是历练了。”
“你能看作是历练就好,殊不知此事传扬下去,百姓只说为父的这个县令无能。”陆天鹤轻叹了一口气,殚精竭虑了这些时日,好在自己的独子平安无恙。
“不过你放心,靶子山匪作恶多端,竟敢欺辱到为父头上,我已命人去张榜,你既与他们相处过,正好画几幅山匪的画像,与通缉令一并送去……”
陆轻舟才放下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他才答应过余小尾的事情,倘若张榜通缉,那岂非言而无信?
陆轻舟并不离去,而是老老实实道,“父亲三思,孩儿以为此事不妥。”
“嗯?”
这几日夜不安寝,陆天鹤本来就已经浑身酸乏,懒懒地抬头看着他,“如何不妥?”
陆轻舟立于堂前,心里准备了一箩筐的话打算全部说出来。
“这几日孩儿被困在庆平寨中,与山匪同食同住,听闻了不少奇闻异事。这些人本就是良民,大多因为状告无门而走投无路,故而孩儿以为其根源在官不在匪,若父亲将其通缉赶尽杀绝,只怕物议沸腾。”
陆天鹤虽不打断,可是脸上的表情已不好看。
他想起那日二狗说起余家之事,“父亲可知道余家贩盐一案?”
“余家?”陆天鹤一掌按在桌上,眯起眼睛,“你是说,余家也上山当了匪?”
陆轻舟迟疑了片刻,没有回答是与不是,只坦言道:“余家因牵涉到朝廷的禁令之中而蒙冤,逼得走投无路,此乃官逼民反,倘若父亲给他们一个从善的机会,改剿匪为招安,岂非为民造福?”
陆轻舟见陆天鹤脸色铁青,丝毫听不进去自己的话,于是敛袍屈膝而跪恳求道:“请父亲收回通缉令,请旨招安,方为良策!”
“够了!上一趟匪窝,竟开始同情这些人了!”陆天鹤厉声喝止了陆轻舟的话,“倘若人人含冤都上山当土匪,哪还有王法?你这些年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陆轻舟并不退让,信言辩道:“尧、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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