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匪下山》第32章


“我怎么会睡在……”
“难道昨夜的事情,你全忘了不成?”
余小尾木然地摇摇头。
陆轻舟故作忧郁地哀叹一声,“罢了罢了,就当是我自作多情,昨夜的事——”
“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啊!”余小尾下意识地看了自己的衣衫,捏紧了领口退了两步,虽然经了昨日一晚上的折腾弄了一身的泥污,好在还未到衣衫不整的地步,“我……虽然一直对你有非分之想,啊不是,心存幻想,但人家怎么说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儿身,倘若……有什么非礼,呸,不合适的举动,你不会反抗的吗?!”
余小尾稀里糊涂地说了这么一通,竟不知把自己憋在心底里的真心话都说出来了,正对上陆轻舟笑得有些诡异的眼神,本就红扑扑的脸颊愈发烫起来,即便这样还不忘卯足了气势,扬着下巴振声道,“你干嘛啊?莫非昨天晚上,我真的把你……”
余小尾的脑中瞬间一片空白,她一向是爽快的性子,喜欢他时便死皮赖脸地追上去,难道昨夜她还真的没管住自己的本能,酒壮怂人胆,把她放在心尖尖上的陆轻舟给……这下完了,可她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呢?
苍天啊,这都是什么命数?
然而她仰头看着万里无云的苍天时,只有几只山雀零星飞过,落在了不远处的枝头上。
陆轻舟依旧一动未动。
“你该不是讹上我了吧……”
正当余小尾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拜托这个大麻烦之时,陆轻舟只云淡风轻地笑道:
“我说的是截信的事情,你说的是什么啊?”
余小尾脑海中又是一道电光火石闪过,“信?!”
一时间气氛凝滞下来,山中刮来清新的微风,此时此刻竟冷得叫人瑟瑟发抖。
“宋大人千里迢迢送来了信,我都还未来得及看呢,也不知道有些人怎么消息这样灵通,就已经郁闷得醉倒在花楼里了,还耍了一宿的酒疯……”陆轻舟漫不经心地扫着衣袍上的土,偶尔抬起眸,饶有兴趣地看着余小尾脸上的表情从尴尬变得扭曲,青一块白一块的,“哎,大半夜的,非要蹲在这草丛里劫信,拖都拖不走。”
“你说的……是我吗?”余小尾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喝醉之后是这样的。
“不是你还有谁?不然我吃饱了撑的陪你在这荒山野岭蹲了一晚上?”
从前都是余小尾将他逼到角落里,难得瞧她尴尬一回,陆轻舟心中倒是很欢喜的。
尤其是看着她为自己吃醋还死活不愿承认的时候。
“那信呢?”余小尾还等着听下文呢,“我喝得那么醉,到底劫到了没有?”
“没有?”
“那我们还不快去——”余小尾扭头就要跑。
“急什么,”陆轻舟高声叫住了她,“还没写呢!”
不知为何,她心里竟然一阵窃喜,万万没想到,陆轻舟竟也是站在她这边的。
“那要不……”余小尾侧过脸撇嘴道,“若是因为信的事情,咱们好说好商量,光天化日的,起码你先起来,咱们回山寨里商量去。”
“不走。”陆轻舟抬起一只手伸向她,“拉我一下。”
“干什么占我便宜,男女授受不亲啊,不是你说的?”
陆轻舟笑笑,“谁要占你的便宜了,陪你坐了一宿,你睡得倒香,压得我腿都麻了……”

这一路上相顾无言,净聊着些有的没的,但知心似玉壶冰,前山可数且徐行,就这样散步也是舒心的。
余小尾扶着一瘸一拐的陆轻舟,两人结伴往百米开外的寨子走去,余小尾兴致勃勃地跟陆轻舟说起她们在醉花楼中相遇之事,引得陆轻舟也笑起来。
“怎么这样好笑?”
“我是同情那花楼的老板,一日间竟能见到两位女客,这生意还真是不好做啊。”
“说得仿佛你也时常去花楼里逛似的。稀饭,你可曾见识过花楼里的姑娘?个个都是倾国倾城的容貌,反正都比我好看多了。”
余小尾说着,面上居然渐露出羡慕的表情。
陆轻舟认真看着她,“想听实话?”
“废话。”
“从前在京城中住着时,曾经被容国府上的司马世子拐带着去过一回天香楼,那是京城中最奢华的一座花楼,那里有琐罗最美的舞姬,有宸祈价贵的凌霜翠,有云昭最甜的绝尘香,有宁琊最动人的安神曲,只闻吹歌入空去,香纱推盏捧浆来,如此繁华盛景,当真是年少春衫薄,满楼红袖招。”
陆轻舟形容着传说中天香楼的景象,让余小尾这个心似男儿的女子都双眼放光,动心不已,恨不得自己这就驾马直奔京城见识一场这纸醉金迷的景象,沉醉得无法自拔。
“然后呢?”余小尾满眼羡慕的样子,仿佛自己也置身于其中。
“喝了些名贵的逍遥醉,听了几首时新小曲儿,趁着入夜前就回家了。”
“真没劲。”余小尾继续追问,“再然后呢?”
“再然后?当晚就被父亲发现了,暴打了一顿,在祖宗面前跪了三天。”
“三天啊?”余小尾瞪大了眼睛,然后板着手指算了算,“这么算的话,你逛花楼的惩罚倒是比跟你爹提起招安之事还要严重。”
提起这茬,陆轻舟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过我既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的。”
“眼下这都是小事,唯独一件大事非办不可。”余小尾倒很想得开,轻重缓急还分得清楚,叉着胳膊问,“截信的事。”
这话是说到点子上了,这几日撒泼胡闹,刨根究底,还不是为了这桩事。
陆轻舟也严肃起来,“我父亲同意这桩亲事,大半也是看在宋家的立场上,按照你的法子,我将书信掉包后再由江川送往芙晖,恐怕也只能解决一时的燃眉之急,事情的关键,还要宋姑娘亲自回去一趟才算妥当。”
余小尾转过头来,“你就真的对宋家的大小姐一点兴趣都没有?”
今日之前,余小尾还以为自己的想法只是赌气罢了,不料事情的发展似乎在她的意料之外,宋安宁并不想嫁,就连陆轻舟也不想娶,她一向任性作妖惯了的,如此被老天爷看重,她还真是不习惯。
陆轻舟摇摇头,“我不认识的女子,谈不上兴趣。”
“那倘若你认识了呢?”余小尾觉得他这个回答很不负责人,“平心而论,我见过宋姑娘,她其实挺好的,知书达理,而且性子也活泼——”
“比你还活泼?那不可能。”陆轻舟冷不丁打断了她的话。
余小尾一愣,“这是什么意思?夸我还是骂我呢?我这么没听明白?”
陆轻舟脱开她的手,眼下腿也不麻了,潇洒地负手往山寨的方向走去。
他背着她浅浅一笑,不以为然。而他心中所想,才不会就这样告诉她,省的被她笑话:
若是遇到你之前,我或许还能接受这样的安排,可是小尾,如今在我的心里,你的喜怒哀乐,对我而言便是最好的。

琅山之中,生了一片好竹林。
竹林之中,唯有流水声。
这日梁长风坐在一眼清泉旁看着书,手边摆着几样新鲜药材,一个接一个地捏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偶尔摘下一段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又吐出来。
“那是醉鱼草根,没毒,祛风除湿的,苦得很。”身后传来一男子幽幽的声音,说话的人穿着一身朱红褂,负手立在一块磐石之上。
“我知道,最近上火,所以才尝的。”梁长风懒懒地躺下来,眼睛仍盯在书上,懒得搭理他。
“我看你这药痴,总有一日要被什么不认识的草药毒死。”凤景翎从石头上跳下来,轻盈落地,然后稳稳地走过来。
“我知道,所以从来不尝不认得的草。”梁长风继续抬杠,单手枕着脑袋,依旧我行我素不回头。
凤景翎也不与他计较,毕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由着他任性惯了,好在梁家对凤氏族有恩,也从不在意那些虚礼。
“从海宁回来好几日了,也不到我府中说一声。”凤景翎在梁长风身边停下脚步,一敛袍子席地而坐,一身华贵的帏锦衣裳被草丛中的露水打湿,他也毫不在意,“我这几日忙着蒋家的大事,脱不开身,心烦得很。”
梁长风冷笑一声,也不准备给他什么好脸色看,“你还好意思说,你领来的人,为了让我去趟海宁,一言不合就给我绑上了。拜托,我是神医诶!有他们这么求人的么?”
“竟然是绑走的?”凤景翎闻之也有些惊讶,没想到堂堂大儒士陆天鹤的公子,居然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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