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匪下山》第40章


“或许……不是余姑娘的意思。”白鹿微微抬眸,试探着。
余小尾行为莽撞,白鹿是见识过的,她虽有胆量扣人,却也没本事说服蒋家一百多人留下,能做到这件事的,或许只有陆轻舟。
凤景翎站起身来,在书案前走了两步,自语了几句,“是啊,那余姓女匪鲁莽,这主意多半是她身边的陆轻舟出的,看来他们二人之间的私交真不浅啊……”
“那云台那边?”
“死咬着不放,就说不知道这事儿。”凤景翎转而向白鹿交代道,“再给庆平寨送封信去,叫他们拿了银两就退避到北凉山以北琅邪的地界上,不许再生事。剩下的事情有些棘手,务必小心着办。”
“是。”
白鹿抱拳领命,转身推门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我估计你们能看出来,蒋尚卿虽然落魄,但骨子里还是有一点傲气的。
他不是男主,但算是个助攻吧~
第33章 死缠烂打贼辛苦,高风
几日后,余小尾带着山寨的两百多兄弟,举家搬到了北凉山以北、琅邪辖内某个荒山头上,扎寨前还请山寨中的老人摆了一卦,说是此处正对紫微星,为朱雀玄武的割据之地,四周吉星环绕,总之是好得不得了。
余小尾倒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这个山头与黑风寨相去不太远,与靶子山隔着山谷相望,山下就是商贾频来的官道,且地势也算得上易守难攻,只要多花些时日建起防御工事,不得不说是个打家劫舍的好地方。
而这建立防御工事的“好差事”,自然就落到了新入伙的蒋家人身上。
蒋家诸人少不得抱怨。
“二少爷您看看,这就是欺负咱们新来的。”蒋瑞扛着夯土,好容易直起腰来,袖子抹着额头上的汗,看了一眼高悬在脑袋顶上的太阳,“这和咱们在牢中有什么区别。”
蒋瑞虽然姓蒋,却是年幼时进了蒋家做小厮的,后来因为性子率真被蒋夫人认作干儿子,专门留在蒋尚卿身边侍奉,到底不是真的蒋家人,时时事事考虑得不够周全,说话也冲。
蒋尚卿安分地做着手中的事,扛着木桩,每一步都走得稳健,头也不回道,“历来土匪上山,都是要送个投名状的,此番是人家帮了咱们,咱们做些事情是应该的。”
“可是……”蒋瑞瞧着不远处监工的赵霸天叉腰走来,低下头把声音压低了些,“同样是拜了山神的兄弟,凭什么就咱们干这些累活儿啊?”
蒋尚卿还未开口回他,赵霸天听了这话笑呵呵道,“都是拜了山神的兄弟,你不愿干苦力也行,就跟别的兄弟一同要账去,你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蒋瑞把肩上的夯土往地上一撂,仰着下巴说。
“蒋瑞!”蒋尚卿瞪了他一眼,蒋家落草为寇就罢了,但他最不愿做的就是打劫之事,正是借着修建新寨躲一时算一时,奈何真的有人耐不住性子,他厉声喝了蒋瑞一句,“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哪儿那么多话!”
“二少爷,要账就要账,既上了山,还怕遇上官府么?”蒋瑞腰板挺直,毫不退让。
“蒋瑞!不许胡言!”
“我们山寨里只有兄弟,没有什么二少爷,就连海宁县的陆少爷那也跟着称一声兄弟。”赵霸天倒也不恼,他一向对新来的兄弟照顾有加,“瑞兄弟既然有这份儿胆量,那咱们就进屋讲讲规矩。正好三日后有一支官队押送赏银上锦川,不如就交给瑞兄弟干一票大的,当做投名状如何?”
“蒋瑞,你要干什么!”
“好!二当家这话才算是讲义气的!”蒋瑞斗志昂扬,全然不顾一旁苦口婆心相劝的蒋尚卿,引得周围几个心有不服的也凑了上来,并声道,“反正都到这一步了,我们干就是!”
“蒋瑞!”蒋尚卿这才发了威,单手将木桩扎进夯土中,剑眉一立,目光环视周围众人时,众人都垂下脑袋,蒋家二少爷的威严不减,即便是到了荒郊野岭之中,说话也有三分地位的。
赵霸天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实在是太有意思了,蒋家自己人分了两道,反倒让外人看热闹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鹬蚌相争……钓鱼的得利?
蒋瑞转而抱拳对蒋尚卿行礼,“二少爷,既然朝廷乱杀忠良,老天开眼放咱们自由,不如就抄家伙和那些官府的狗官斗上一斗,您不是常说既来之则安之,如今我们落魄至此,难道还真要抱着所谓的礼义廉耻进棺材么?”
“就是……”赵霸天在一旁抱着膀子煽风点火,“反正都是掉脑袋的罪,砍几回不是砍啊?”
众人碍于蒋尚卿的威严不敢高声附和,但心中已经打起自己的算盘。
“二少爷不愿做这些事是因为二少爷有家世所累,可是我们这些人已经穷途末路,还请二少爷成全。”
蒋瑞说完对着蒋尚卿躬身一拜,大有分道扬镳的意思,众人纷纷落下手中的活,默默跟着赵霸天离去,只剩下十来个与他同气连枝的庶脉兄弟和小厮围到他身边。
他第一回知道,树倒猢狲散,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蒋家,果然要败了。
“二少爷,眼下怎么办?”身边一个模样斯文的撂下锄头来问,安静等着他的吩咐。
“人各有志,随他们去吧。”
蒋尚卿已是心力交瘁,眼下只觉得头疼,他决定留在山寨中时,就应该料想到早晚有这么一日,却不想自己身边的人都这么沉不住气,反倒让外人看笑话了,“还有,以后在这里不要叫我二少爷了,毕竟是人家的地盘,还是随了人家的规矩,叫名字吧。”

琅邪以西的锦川,自古与北境宸祈国接壤,是镇北侯冯氏的地盘,但因宸祈国连年与西域的琐罗国争夺龙源之地打得难解难分,国力也大不如从前了,朝廷派去驻守北境的军队裁撤了不少,冯家在朝中也得不到重用,故而连年送往京城的岁入都不到琅邪和云台的一半,很是小家子气。
这回却是破天荒地来了朝廷的恩赏,护送的车马自京城出发,途径大坞岭北凉山一线,北上运到锦川,蒋尚卿心中略一盘算便推测出,要么是宸祈国有异动,朝廷预备重用冯家,要么是朝廷支持宸祈与琐罗交战,坐山观虎斗,将此事交给镇北侯暗中处理。
可这些土匪只知那箱子里装的金银财宝耀眼,哪想得到这一层,放手打劫就是了。于是赵霸天在余小尾的授意下,把这条线报和车队的路线交给蒋瑞,交代了如何打劫、如何排兵布阵、如何利用优势掐头去尾囊中取物的手段,自己就高高兴兴地准备下山喝酒去。
这半年的光景,也不知犯了什么阴鸷,庆平寨老是和官府的事情搅和在一起,被撵得满山跑,好几个月没有干那要账的营生了。
赵霸天自己给自己倒酒,牛饮了两大碗,适才略感到微醺,看见余小尾一身男装拉开条凳径自坐下,拿过他的酒坛子闻了闻,不由得拱了拱鼻子。
“这什么酒,一股子酸味儿。”余小尾撂下酒坛子时洒出来不少,赵霸天看了甚是心疼地揽在了自己怀中,“我叫你办的事情呢?就知道躲在这里喝酒。”
“自然是办妥了的。”赵霸天一脸求表扬的表情,挺直了腰板笑道,“不过我不明白啊,要账这种事情还是咱自己的兄弟拿手,你看看那些新兵蛋子一个个弱不禁风的样儿,我真怕他们失了手,把咱们给供出去。”
余小尾自是有自己的想法。
“这些人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最不愿做的就是打家劫舍的事情,虽然勉强留下来,但我料想着未必愿意跟咱们一条心,所以非要逼他们亲手干一票,才能安心跟着咱们。往后一心对付官府,也算是有个把柄。”
卒已亲附而罚不行,则不可用也。蒋尚卿生性傲气,不愿与土匪同流合污,倒不如先从他的手下下手,总有一日,他也会屈服的。
赵霸天收敛了笑容,正色起来,“大当家的,你这计谋跟谁学的,太阴了吧……”
“这还叫‘计谋’啊?只不过是自保而已。”
“定是稀饭兄弟帮你想的,他足智多谋,鬼点子可多了。”
“这回还真不是”,余小尾给自己倒了一碗酒,“这事对他要保密啊,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为啥?”
蒋家与陆家算是故交,陆轻舟在这件事上必然是护着他们的,且他自己都是十指不染阳春水的读书人,这些龌龊的勾当,他才不会看得上呢。
“他若是真肯帮我倒好了,”余小尾单手拄着下巴,想着与陆轻舟已经有好几日不见了,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要不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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