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匪下山》第48章


箭矢射偏,刺入黑衣人身边的大树干三分。
“稀饭!你怎么样!”余小尾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山坡,看见半跪在草地上的陆轻舟脸色发白,月白的长袍被鲜血染红,他咬牙握住那匕首,奋力将它拔|出,带起一串血珠——
“稀饭!疼不疼?啊?”余小尾顿时慌了神,麻利地从自己的衣袍上扯下一块布条,飞快地绑在他的腿上,勉强止血。
陆轻舟强忍着痛,伸手去摸落在一旁的弓箭,“你快去,帮他们……”
“可是你!”
“这点小伤死不了人,快,速战速决……”陆轻舟慌忙中推了她一把,自己咬着牙倚靠在树干旁,拉弓搭箭,没有片刻停歇。
箭矢脱弓而出,陆轻舟毫不犹疑,迅速恢复到战斗状态。
“小不忍,则乱大谋。”他沉声对她道,“这种时候,不要手软!”
“狗日的,姑奶奶跟你拼了!!!”
余小尾咬了咬牙,挥舞着一双短刀张牙舞爪地冲下山坡,横刀而下,抬手便斩了两个黑衣人,气势如洪水猛兽。
一时间,黑衣人被剿杀得所剩无几,庆平寨的兄弟们虽有些伤,但仗着人多,很快就将他们合围。
陆轻舟放下弓箭,大声提醒道:“留活口!”
“知道!”
正当这混乱一片之时,余小尾一只脚踩在箱子上,霸气侧漏地叉着腰喊道:“兄弟们!给我打!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打完了捆上扔箱子里,都给我留着神!别叫他死喽!”
半柱香后,众人拖着两个鼻青脸肿得连亲妈都不认得的黑衣人返回到山路上,货箱装车,再加上半车带伤的兄弟,趁着黄昏之前重新上了路。
板车上,余小尾仔细地将随身带着的金创药洒在他的伤口之上,随后又用手指头戳了戳,陆轻舟感觉到腿上一阵剧痛,咬牙憋出一头的汗珠,黄昏下更显得脸色泛白。
余小尾赶紧缩回了手,胆战心惊地看着他,“对不住啊,我下手没轻重的,就是想把药抹匀,这么疼啊……”
陆轻舟推开她的手,自己把腿上的布条扎好,“无妨,金创药有限,还是省着点用吧,别的兄弟还伤着呢……”
这荒郊野岭的,救命的金创药如仙丹一般,好在此地距离琅山已经不远了,只要到了琅山,多少可以停下来休息一阵子。
余小尾把那小药瓶递给身后的兄弟,知道自己一向不会照顾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低下头来道一句,“今天多谢了你啊……”
陆轻舟头也不抬,“谢什么,从比看见你受伤……”
他手上的动作停了片刻,一瞬间仿佛想起那日在余宅中时,他亲眼看见她肩膀上的伤口,那种揪心的感觉仿佛就在眼前。
“……总比看见你受伤要好,省的我担心。”
作者有话要说:
古代的书生其实也不那么弱鸡,毕竟六艺还是要学的,比如说射箭啦……
只不过可能平时射人很少,打猎比较多。
第40章 郡符昨下吏如虎,快桨
三日后再顾琅山,野芳佳木,风高日出,景致无穷。
自从上回路遇劫匪一事,余小尾下令车队加速前进,另派兄弟日夜轮流值守,除了半车的伤员外,能够护送车马入琅山的,只剩下十来个人了。
板车上的箱子里,还捆了两个被打断了腿的黑衣人,哼唧了一路都不消停,眼下余小尾狠狠地踢了一脚木箱,“别叫了!再叫宰了你!”
箱子里果然消停了。
车马浩浩荡荡地上山,这地方陆轻舟已不是第一回来,比别人都更熟悉些,看着这一路的景色稍稍定了心,歪头对余小尾道,“这里已经是凤家的地界,不会再有人打劫了。”
他合上双眸养神,余小尾一双眼睛还警惕地张望着四周,“是么,我怎么觉得,越到了凤家的势力范围,越要提高警惕呢。”
卸下车马进入凤府,自有小厮在前头引路,余小尾扶着一瘸一拐的陆轻舟,一路看着这府中的花草景致,亭台水榭,假山池塘,暗暗感叹原来真正的大户人家是这个样子的。
然而陆轻舟却不以为然,看余小尾的模样只觉得想笑,“你瞧什么这么认真?”
“你瞧那鲤鱼啊,红黄相间的,真好看。”余小尾指了指池塘里的几尾大锦鲤,惊道,“从前我家也有鱼,但还没见过这么大个儿的——”
一行几人进入正堂前,那小厮笑眯眯地负手道,“花厅备好了茶点,请自家兄弟在花厅休息片刻,我家少主还在书房处理事情,即刻就到。”
“行。”余小尾扶着陆轻舟就要往后走,却又被那小厮叫住——
“请陆公子移步正堂,我家少主备了些好茶,请陆公子品尝。”
余小尾留神看了慢慢走向花厅的自家兄弟们,撇撇嘴,“嗯……正堂也有点心吃么?”
“有有有,”那小厮笑眯眯道,“今儿备了云台的白玉糕和红豆酥,二位自云台来,该是吃得惯的。”
小厮带着两人往正堂走去,落座后果然有三五个小厮丫鬟端着点心来,那描金的骨瓷碟中摆放着各色糕点,余小尾用手指捏起一块玫瑰饼送入嘴里,玫瑰香气沁人心脾,仿佛置身花海一般。
不多时,凤家家主凤景翎便来了。
那凤景翎,一身朱色暗纹长袍并朱玉发冠,腰间凤纹玉佩落膝,清秀的眉眼比他们意料之中还要年轻几分,但这一路自门口走到正堂的步伐却十分稳重,有几分家主的做派。
凤景翎落座前朝陆轻舟揖了礼,看着像是熟识,发觉陆轻舟腿上有伤时,竟亲自搭手扶他坐下,“陆兄远道而来,凤某没有出门相迎,真是失礼。这位是?……”
凤景翎的目光落在一直在陆轻舟身边的余小尾身上,她此番是一身女扮男装,也没有寻常女儿家的胭脂打扮,一支乌木簪将长发挽起,加上一身粗衣,怎么看都像陆轻舟少爷随行的丫鬟。
唯独那双眼睛明亮倔强,不大像是会为奴为婢的女子。
陆轻舟客气道,“这位是庆平寨寨主,驼山海蛟龙的后人。”
余小尾按照江湖之礼抱拳道:“余小尾见过凤少主。”
凤景翎一听,立马抱拳回礼,“凤某竟没认出恩人,失敬失敬!”
说罢,还回头吩咐堂前的茶水小厮,“重新沏一壶好茶来,就用陛下赏的凌霜翠!”
余小尾见那门口的茶水小厮恭敬地退出正堂,又听到“陛下赏的”,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这厮不是明摆着给自己下马威么……
“恩人快请坐。”凤景翎等二人落座,亲自接过小厮递上的茶送到二人面前,端起茶盏浅抿一口,笑道,“这是今年的新茶,陛下亲赏的凌霜翠,入口甘甜,恩人快尝尝。”
余小尾端起茶盏,只在鼻子底下轻轻地放了放,一股清甜之气浸入肺腑,听了凤景翎这话连喝都没敢喝上一口就放下了,“凤少主客气了,您别这么叫我,我也当不起啊……”
凤景翎摆摆手,示意屋里的下人尽数退下,只留下他们三人方便说话,他才轻叹了一口气,“不瞒余姑娘,我凤家与蒋家是世交,如今蒋家获罪,凤某虽蒙陛下的旨意审理此案,但心中还是分明的。凤某照陛下的意思结了案,但若非余姑娘仗义相救,蒋家这一百七十余口人,如今只怕已经流亡北境,生不如死了。”
陆轻舟听着他的一席话,已经心中有数,深知凤景翎敢如此坦诚,并不是因为他傻,而是因为他有十足的把握,将余小尾攥在鼓掌之中。
陆轻舟抿了一口茶,顺着他的话旁敲侧击道,“凤少主为蒋家谋下后路,如今蒋家上下已经是庆平寨中的兄弟,余大当家的待他们如亲兄弟一般,这一点在下可以作证。只是凤少主可曾想过,庆平寨说到底还是山匪,他日官府围剿,一样是掉脑袋的命运,凤少主这样做,到底是帮了他们,还是害了他们?”
凤景翎是聪明人,垂眸想了片刻浅笑道,“陆兄大可宽心,凤某虽然不能一手遮天,但在我琅邪境内保些绿林好汉还是有把握的。”
陆轻舟也笑了,“想当年蒋家的案子就发生在琅邪,怎不见凤少主压下啊?”
“那是因为——”
余小尾看着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觉出陆轻舟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也没完全摸清楚他们话中的意思。
而二人都心知肚明,蒋家出事是因为进言触怒了龙璟陛下,然而凤景翎听出他话里有话,于是不再反驳,只和气地笑笑,“凤某有意保蒋家周全,在这件事上,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陆兄若有什么高见,还请明说。”
凤景翎这样说,显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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