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至尊》第25章


可姬妏话峰一转,“今年朕决定让贵君代行,不知你意下如何?”
德君一张原本含笑的脸瞬刻僵住,好久才回道:“皇上说什么便是什么。”
她毕竟是皇帝,不是当年一个式微的王女,处处需要倚仗自己,倚仗傅家,就算当年在王府里肆意横行,也没有一个人敢说个不字,可如今,早已变了,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又怎么会更改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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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燕正在府中谋划,却突然被德君传唤入宫,一时间有些忐忑。
正阳殿外,予燕远远便看见德君宫中的崔侍人已经在等候自己了,崔侍人跟随德君多年,也算是照看着予燕长大,予燕便在他这打探一番,“父君今日心情可好,可曾用膳?”
“今儿皇上来过了,不过没坐多久就走了,德君现正在寝殿里坐着。”
予燕是知道的,父君对母皇情深意重,一腔炽诚,可偏偏母皇最宠爱的是贵君,对父君礼遇有余,恩爱不足,但被冷落恐怕也不是突然召自己入宫的原因吧。
予燕刚进入内殿,便瞧见德君正负手而立,背对着自己,看不见脸色。
予燕虽然为人张狂,但在德君面前却是万万不敢的,她恭恭敬敬地唤了声父君,德君很久才回过头来。
德君傅怀盛年轻时也是长安城中颇负盛名的清贵公子,一次宫宴中对当时的王女姬妏一见倾心,不顾傅家家主的反对,硬要嫁入已有王君的姬妏府中为侧。
更是以一己之力说服傅家上下,倾傅家之力助姬妏夺得帝位。年轻时的傅怀盛以情为重,就算中宫之位归了早已如虚壳一般的上官严,就算姬妏最爱的是贵君玄莫,他也无怨无悔,可也许是老了,也许是怨的多了,他爱着姬妏,也恨她,恨她不能还他同等的情意。
予燕正坐着想着该如何回复德君该有的问询,抬头时却恰巧看到德君眼中滑落的泪痕,予燕一时惊住,这些年,不管父君得势与否,却从来不曾流过一滴泪,而现下,却哭了。
予燕一下子跪在地上,膝行到德君脚边,“父君,父君……”
德君一时失态,这才省觉,忙背过身去擦干眼泪,“你这是做什么?”
“孩儿见父君流泪,孩儿也忍不住,恨不能替父君分担苦楚。”
德君一时罢手,敛了神色,岁月虽在宫中游走,但德君的容颜气度却不曾催折。
“起来吧,今天叫你来,是恍然想起,我们父女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说过话了。”
予燕这才敢起来,坐在椅上,“父君您有什么话同儿臣说便是。”
整个内殿只有德君父女两人,他声音缥缈,道:“你可知道今日你母皇来过?”
予燕只能如实答道:“方才听崔侍人说起过。”
德君却嗤笑一声,“你可知道你母皇为何突然来?”他并非是想询问,而是接着说道:“祭天大礼,中宫身份虽然在那,但碍着上官家已满门被屠,从不曾出席,以往皆是由本宫代为出席,可这次,你的母皇,却要让贵君来替中宫出面,也许,哪一天,这中宫的位置,就归了贵君,连带着子以父贵,太女的位置也归了姬予楚。”
予燕心头急怒,倏地起身,“凭什么?论身份地位,也是父君排在他的前面,简直欺人太甚!”
“为父怎么都可以忍,只唯有一样忍不得,那就是你,你母皇偏心啊,上官严动不得,玄莫也动不得,每一个都被她捧在心头,只有为父,是被处处割舍。”
“儿臣绝对不会让任何人驾驭到您的头上,儿臣敢以性命起誓,一旦儿臣登了帝位,一定让您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帝父。”
德君沉默良久,最后咬牙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予燕心中一动,“父君,您是说?”
德君却了然地看她一眼,“难道你没有这么想过吗?你这些日子在府里谋划的事情,难道能瞒过我去?”
予燕惭愧地低下头,却还是犹豫不决,“只是,这事行来,着实没有把握!”
“我们不需要把握,只需要成功!”
他傅怀盛这些年何曾怕过,不管是上官严还是玄莫,他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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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楚公主府
“祭天大礼不日即至,你可有什么应对之策?”云起淡淡道。
予楚正围炉煮茶,听闻此言,有些疑惑,“应对之策?此事虽重大,却也只交给了礼部工部与兵部,于我,似乎并无关联。”予楚显然没有明白云起的意思。
云起伸出手指在桌上轻点,“我朝祭天大礼,数年一次,虽一直平安稳妥,但并不代表没有暗流涌动,只说前朝,便有祭天时遇刺的例子,几个有资格获得储君之位的人全都命丧,不可不妨!”
“先生是说,这次大典,也有不少别有用心之人?”
“毕竟是皇族之人聚集的大典,要说没有人打主意,才会奇怪。”
予楚点点头,承认他说的有道理,“可大典布防一事似乎由王之泓管着,他那人做事怎么可能会有纰漏?”
云起手指沾了些茶水,在桌上画了个圈,意有所指,“外人若是进不来,那里边的人呢?”
予楚一时心寒,纵然皇族之中为争帝位,可以头破血流,六亲不认,但真要在祖宗宗庙,天地之间喋血,她还是难以想象这般心狠,“我那几位好姐姐会对付我?”
“听说,皇帝已经让贵君代行中宫之礼,随同前往。”
予楚再不敢大意,和云起对视一眼,“只怕我父女二人,早已成了旁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云起却安慰道:“不必太过忧虑,纵然有些人野心勃勃,但还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
予楚知道他难得有温情时,回之一笑,“先生说的对。”
云起被这一笑恍了神,移开了视线,转了话题,“你府中的子品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子品舍身为她抵挡刺客,予楚倒是宁愿他只是一个寻常人,不是哪个人派来的探子,“他最近没有什么异动。”
“但愿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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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祭天大典(下)
冬至当日,短暂放晴,天色便开始渐渐阴沉,灰蒙蒙一片,可见之处不到百米。
但国之大典不容推迟,礼部尚书陈炎亲自奏请祭祀,示意受命于天,祭祀队伍以银甲铁马的骑兵为首,分别持高旗、大扇,画戟、长矛,旗面绘有龙虎、山河,长兵饰以豹尾、彩带,随后一支身着五彩甲胄,远望如祥云一片飘忽而来。
其后又有众多兵士背斧扛盾、带剑持棒,身着青、皂、红、赭诸色服饰,护卫圣驾及公卿百官前往太庙。千乘万骑,簇拥而来。王之泓奉命此次祭典的防卫要务,骑于马上,跟随在众公主之后。
姬妏身着玄色冕服,头戴缀有二十四旒的平天宝冠,足踏朱鞋,由两位内侍扶至祭坛之前。玄莫一身礼服皆以中宫之仪所制,与姬妏并肩而立。
坛高三层,共七十二级台阶,坛顶方圆三丈,坐北朝南设“昊天上帝”黄褥,一侧设“太祖皇帝”黄褥,将祭天与祭祖并置。
坛下道士云集,礼乐歌舞络绎不绝,予楚身着朝服与众王女手持玉牌一步一步踏上台阶。
方走一半,便见大公主予齐脚步一滞,身形晃了晃,又立住。与之并行的二公主予秦也随之停住,低声询问,“皇姐,你没事吧?”
予燕冷哼一声,“今日大典,身子不会这么不争气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天生的病秧子。
这边的任何一丝异样,都会落在朝臣眼中,予楚侧眸看了予齐一眼,只见她面色苍白,似乎是真的病了,耳旁还有予燕的冷嘲热讽,她只低声警示道:“慎言!”
予齐咬紧牙关,挪动步子,从外人眼中看来,倒也并无异常。
众王女行至祭坛之上,随后在姬妏身后分立两行,礼官宣读祭天之文,群臣在台阶之下空地上并立,仰视上方。
纵然隔着七十二级长阶,隔着众人,谢昭依旧可以在人群中第一眼看到予楚,她神情泠然郑重,不可亵渎。玄莫代行中宫之职,无形之中,也将楚公主府的地位抬高。
这样就好,就算只能远远看见,仰视不能触及,但他知道他的阿楚正一步一步走向那至尊之路,而不是和他在一起,注定要承受天下人的唾弃与不耻,他们将会成为整个皇室的笑柄。
谢昭的掌中明珠,怎可沦落至此,他奉若至宝,从不曾舍弃,只是把她交给更好的人。
祭文宣读完毕,礼乐祭舞依次展开,王之泓警觉地巡视着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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