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妃》第484章


可再睁开眼仔细看看周围,却发现他依然在人群之中,而方笑语依旧站在原来的地方。手中拿着一支箭,微微的勾起嘴角。而唯一不同的是。那支箭上的火星已经完全熄灭了。
那此刻将刀架在他脖子上的又是谁?难道这群人里有人背叛了他?
那其他人呢?为何不乱剑砍死这个叛徒?
“孙队长,城楼上战况如何?”此时却是方笑语开口询问。
孙秀对方笑语的到来一点也不感到惊奇,从一开始,这就是他们一起都商量好了的。包括梁薄选择这样的截杀方式。那都是因为刀因的建议。
让钦差大臣死在军营之后,以此来要挟所有人不得不绑上他们的战车。刀因是如此建议的,而梁薄想想是个不错的法子,于是同意了。
可事实上,他们从柳树胡同回去之后,早就将知道的一切都与自己手下的兵说清楚了。尽管虽有人群情激奋,扬言要替方将军报仇,但是他们全都压下了。
梁薄这个小人,要有他独特的接受惩罚的方式。
比如……让他也亲自尝尝……那样的滋味!
“前方接到消息。狐狼草原倾兵攻打流沙国,流沙国此刻以血流成河。城门外驻扎的乱兵已经回城支援,却在途径大裕朝周围时被伏击。死伤近十几万。”
“很好,继续注意着这群流沙国乱军的消息。我叫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准备的如何?”方笑语继续问道,目光却瞥了一眼那一脸震惊的梁薄。
“已备好了十二架投石器,还有火箭若干。只是,那铁珠烧铸时日尚短,数量不多。只有几万颗。”此时在刀因带来的队伍中间,有两人自人群中走出。站到了另一方孙秀等人的前头。
所有人见到二人时,立刻行礼大叫道:“见过二位将军。”
“周安!槐南!原来是你们!”梁薄原本没有将这二人放在眼中。他将他们囚禁在守将府的地牢中囚而不杀,就是为了防备有朝一日方剑璋活着回来,可以用这二人当做威胁的筹码。但是谁想到,那一夜,这两人包括奚临舟,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守将府。而他将守卫全都调往书房周围,就是为了怕有人发现宝藏的秘密,反倒是地牢之中就安排了几个人,最终让这两人逃了。
“梁薄,若非是大小姐不允,你此刻早就人头落地了。你可知我二人做梦都想将你千刀万剐!”周安咬牙切齿。这些被囚禁的时日,每一日的酷刑折磨,他都深深的记在心里。
那样的伤,他没少受。以前打起仗来,伤的几乎濒死的情况都是常事。疼痛对于他来说已经成了习惯。但是唯独这一次,疼的他几乎难以忍受。尽管伤口已经在渐渐愈合,但那种锥心之中他仿佛此刻还能清晰的感受到。
若他没有大意,若他防备着梁薄,他就不会被囚禁。而若是他没有被囚禁,梁薄坑害将军的计划就不会轻易完成。就算他们都被骗了,至少,至少他还可以和将军同生共死!
是梁薄,险些让他身后这些忠义之士都变成罪该万死的叛徒!梁薄之罪,罄竹难书!
“你囚禁我二人也便罢了,可你万不该害了方将军!”槐南看向梁薄的目光如同看着一个将死之人。事实上,他也确实是将死之人。
这个大小姐,可不是什么善人。若是梁薄只是通敌叛国,她或许心中未必就有那么大的气。但梁薄所害的人力,偏偏就有两个人,一个是她的父亲,一个是她的夫君。这个仇,简直大到不共戴天了。
若非是她幸运的找到了将军。确认了将军平安无事,恐怕,此刻她就不是这样一步步耍着梁薄逗趣。而是直接大开杀戒了。
“你之罪,罪该万死!”赵三在孙秀身旁,扛着一柄方天画戟,穿着铠甲,威风凛凛,龇牙咧嘴,凶神恶煞。仿佛下一刻就会冲出去,将梁薄剁成七十八块一样。眼含凶气。
“哼!”梁薄冷哼一声,而后小心的转过头去,让架在脖子上的刀不会真的将他给切成两段。而后,他的眸中映出了一个人的脸。那张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没有愤怒,没有激动,也没有幸灾乐祸,只是麻木的,如同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直直的望着远方,而并不看向他。
“你竟然背叛我!为何!”梁薄心中被满满的愤怒所占据。他知道他的身边有叛徒,从刀琛的尸首被以那样的方式送到了守将府时,他就知道他的身边必然有人出卖了他。出卖了宝藏的消息。
但是,他从未想过这个出卖他的人会是刀因。因为这个人为了不背叛他,眼睁睁看着他视如亲儿的侄子被人分了尸送到了他的面前。他唯一信任的毫无保留的人就是刀因了。但他竟然就是亲手将刀架在他脖子上的那个叛徒!
“将军,对不住了。为了阿琛的性命,为了刀家的香火传承,末将不得不做此选择。”刀因神色中终于有了些波动。
他一直对于出卖梁薄的事是有内疚的。但是也仅仅是内疚罢了。
如果对方拿他自己的性命作威胁,他不会背叛。可事关刀家的传承,他又能自私的为了自己的恩情而让刀家断子绝孙吗?
他做不到!否则九泉之下无颜再见列祖列宗。
梁薄大笑。那笑容中带着阴狠,若非此时刀架在脖子上。他一定亲自出手栽了刀因这个叛徒!
“梁将军,你可千万莫要怪罪刀队长,毕竟上梁不正下梁才歪,你不就是这样背叛了方将军?刀队长也不过是太过崇敬于你,照着将军你的所作所为现学现卖罢了。”赵三撇着嘴,一脸的幸灾乐祸。槐南在前头摇了摇头,心说怎么从前就没发现,这头蛮牛若是损起人来,当真是能将人给气个半死。没见此刻无论是梁薄还是刀因,都阴着个脸,没一个有好脸色的吗?
“梁将军,如何?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滋味如何?”方笑语将手中的箭一折为二,而后扔在了梁薄的身前,他的前头,原本那些围着的人群也都悄悄的退后,不愿与他站在一起。他脖子上架着一把大刀,身旁站着面无表情的刀因。身前一条直直的路,路的那头,是一脸嘲讽的方笑语。
“我爹当初在城楼之下,看着紧闭的城门,望着城楼上所有人的冷漠,心中是何种痛不欲生的滋味,梁将军可有体会到一二?”方笑语的目光由笑着变作阴冷。
梁薄本能的觉得身后一阵风吹过,被汗水浸湿的后背感觉到了一阵阵阴风。
不仅仅是梁薄,就算是孙秀赵三他们,还有身后被骗了的所有将士,全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那五万将士被抛弃的绝望,侥幸活下来的那十几二十人冲天的怨恨,梁将军,你可有了些许感受?”方笑语突然笑了,只是笑的有些苍凉道:“不止如此,那被你设计的孙云带着全军覆没的十万将士的怨愤,那因为你与流沙国大将勾结而死在战场上毫不知情的将士们的愤怒,那些因为你的私心而死去的百姓的绝望,那因为你劫走了朝廷拨下的粮草而饿死的人们的痛苦,你可都体会到一些了?”
“你自己说,你该不该死,该死几次才能平息这些冤魂的愤怒!”方笑语冷漠的看着脸色一变再变的梁薄,心中没有任何悲悯。
纵然他曾经是个战场上杀敌保家卫国的英雄。可是当英雄走到了末路,当英雄被世俗的*蒙蔽了双眼,当英雄残杀了太多的无辜,他就已经不是英雄了。
曾经美誉不过是过眼云烟,哪怕它的名字再伟大,也洗刷不了那些无辜之人的怨恨。
“就算我该死又如何?此刻我依旧是朝廷亲封的北燕副将,即便要问罪。也要押解进京,由皇上亲自下令治罪。就算你是钦差大臣,你也无权杀我!”梁薄已经没有了能够再翻转的希望。所以眼下,他只希望自己能够活着进京。到时候,或许还有机会,那位大人会救他出来。
再者,方笑语来北燕是解决问题来的。治他得罪不过是顺带。在北燕的事完美解决之前,他顶多就是被囚禁在守将府中。若是他能趁此机会破解宝藏的玄机,或许不用到京城。他就可以逃走,再想办法东山再起。
方笑语却笑得怜悯。道:“你还在期待你的那位大人能够救你于水火?真是天真的无可救药!你莫非还没有发现,北燕的事情不过是你的那位大人设下的一个陷阱,一个陷害某个人的陷阱。你不过是这个陷阱里随手可舍弃的棋子,死一千个也不足惜。而对方设下这个陷阱的理由……可能真的是再幼稚不过了。”
方笑语的笑容很冷。冷的几乎要结成寒冰。
不仅仅是梁薄,她爹,西辞,太子,还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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