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飞》第134章


低低的咳嗽着,桑榆倒了一杯水,可水到了嗓子边上却不敢咽下。他是真的用了狠劲,所以喉珠损伤严重,怕是这两日都得难受着。
硬生生吞下一口水,算是润了润喉。
这嗓子,连呼吸都会疼。
屋子里没人,四周也安静得很。
瞧这时辰应该快到酉时了,很快就会天黑。如今这晋王府怕是待不得了,所以……她如今只能、只能搏一搏,看能不能离开晋王府。
在李朔这儿,她怕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李朔留着她,也不知是要做什么。
外头没什么人,两个看守都没有。桑榆心下生疑,这是怎么了?这李朔玩什么花样?难不成是故意要放她走,然后让人跟着她,借此来找到月娘他们,将大家伙都一网打尽?
桑榆小心翼翼的走在回廊里,风过帷幔,撩起鬓间青丝。她未挽发,青丝及腰随风飘散。
穿过梅园,就能离开这儿。
谁知李朔就站在梅园里,负手而立,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跑。
桑榆想从一侧绕开他,可这地方就这么大,怎么都不可能绕开他的视线。他堵了她的生路,她只能另辟蹊径,只好去后院翻墙了。
可是墙那么高,她怎么爬得上去?拿块石头垫着,也是够不着墙头。
看样子,真的是绝了她的路。
站在墙下苦笑,桑榆想着这一次还真的是俎上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重新回到梅林处,桑榆一袭青衣,面上是无所畏惧的冷漠。已经到了这一步,害怕也没什么用,他若想杀她也不必等到现在,方才就可以掐死她。
“爷是想留着我千刀万剐?”秋冬季节,太阳下山早,这一折腾天都已经暗了下来。桑榆环顾四周,“到时候把我埋在这梅树下,做花肥吗?”
李朔幽幽然转过身来,凝眸看着她。
昏暗中,她看不清楚他脸上的微表情变化。
说话的时候,喉珠颤动,声带扯得生疼。方才那一句话,已经费了她好大气力,如今额头上都渗出了冷汗。
“不管我承不承认,你在心里已经认定……”她艰难的说着话,音色沙哑至极,“已经认定我是前朝之人,是细作。晋王殿下杀人无数,双手染满了鲜血,想来也不差我这一个!”
语罢,她冷笑两声,合上了双眼等着他动手。
下一刻,他疾步走来,突然将她抱在怀里。
桑榆愣在当场。
第二百九十七章
这一抱可把桑榆给抱愣住了,脑袋有些发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朔这是玩什么花样?
可他抱着不肯撒手,死死的把她摁在自己的怀里,容不得她挣扎,容不得她拒绝。
她干脆也不反抗了,任由他抱着,胳膊轻轻的垂落两旁,就当自己是个木桩子。
“爷的小榆儿。”他低低的开了口,声音里带着意味不明的口吻,“终是没想到,原还能回来。”
她愣了半晌,“你什么意思?”
粗粝的指腹轻柔的抚过她紧蹙的眉头,李朔笑得有些酸涩,“胡王……说了一件事。”
桑榆凝眸看他。
“他说,这世上除了文昌帝与其皇后之外,还有一人能这般肆无忌惮的喊过他的名字。为此,她被文昌帝罚跪在太庙里。可这丫头是个心性刚烈之人,愣是三天三夜不出来。”说这话的时候,李朔目不转睛的看她。
可桑榆的心却在颤抖,胡王说的……是她!
前朝公主傅云华,那个心比天高的女子。
那一次还是父皇与皇伯伯急急忙忙去把她给接出来的,从那以后,父皇便再也不敢罚她去太庙。后来傅云华觉得实在无趣,渐渐的便也不去找皇伯伯的麻烦,这傅厉良三个字就不再喊了。
“最后,还是文昌帝和胡王亲自去把人给接出来的,听说出来的时候就剩下一口气了,愣是不吃不喝的倔得跟驴一样。临了自己还扛不住,死活让文昌帝背出来。”说到这儿,李朔无奈的干笑了两声。
桑榆答不上来,这事知道的人不多。李朔说是胡王所言,桑榆也是相信的,毕竟知道这些事的,在早就死得差不多了。
一声长叹,李朔突然俯身将她打横抱起。
惊得桑榆快速圈住了他的脖颈,这一次真的是一脸懵逼摸不着头脑。
当时把她推出去给胡王是他,如今讨好的还是他。
神也是他,鬼也是他。
他把她放在软榻上,她勉力撑起身子,极是防备的退到软榻一角。她真的不想再靠近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他不会明白石室内的他,当时的脸色有多难看。
那时候的她,内心有多恐惧,却还要拼命的伪装坚强是怎样的绝望。
她一心求生存,可到最后才发现所有的努力,都不及他一句杀无赦。
是的,他一句话,她就得死。
不管,她曾经尝试过怎样的努力。
李朔上前,左右手支撑在她两侧,将她圈禁在自己的怀抱里。
桑榆越发缩紧了身子,脖颈处的疼痛犹在,她还如何面对他?低眉不去看他,把自己当成鸵鸟,埋在自己的沙堆里,就当自己死了。
温暖的唇,轻啄着她糯软的唇瓣,就像是小鸡啄米一样,一下又一下重复着,动作很是温柔。
这倒像是在讨好,可她还值得他费这样的心思吗?
不是要杀了她吗?
“钝刀子杀人,好玩吗?”她沙哑着嗓音问。
他审视着她,“以后都不会了。”
她想问为什么,为什么不杀她,能活着已经是万幸,还要不要问?做谁的棋子,不都是一样的吗?沐桑榆虽然是罗刹门的少主,可她连罗刹门的主人是谁都不知道。
就连月娘他们,也只是棋子,只知上头有人,却从不知上头是谁。
罗刹门从逍遥门分裂出来之后,到底是谁在执掌?
她不愿再信他,眼睛里的警惕逐渐变成了一种漠然。
那种淡漠与疏离让他忽然有些慌了神,伸手扣住了她的双肩,语气都变得急促起来,“不管你是谁,留在我的身边,我给你想要的一切。”
她还是不说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你——是傲雪吗?”他问。
眉心突突的跳,桑榆盯着他,瞳仁微微收缩。
他如何知道……然而……
李朔显得有些局促,“我知你不愿再信我,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晋王府内,随你出入,我会护你周全。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我带你走。”
走?
能走去哪儿?
他欺身而上,她没有挣扎。
是谁用毕生天真,逐渐印证现实的残忍。
延辛站在院子里,瞧了瞧漆黑的夜色,冬天的夜可真冷。
接下来连着数日,李朔都在梅苑陪着桑榆,桑榆的嗓子也已经好得差不多,只是她再也不会笑。
卓君御在晋王府进进出出好几日了,始终找不到桑榆和李朔,也没人知道他们去了何处。
不过大梁使团已经快到京城,只等着皇帝一声令下,允了使团的上折,派特使迎他们入城就是。卓君御想着,都到了这个时候,李朔总不能再带着桑榆躲起来吧?
皇帝圣旨临门,李朔自然不会躲。
桑榆一袭青衣,青丝束发,头顶玉冠。
虽然算不得容貌出众,但如此装束,反倒透着几分英气,颇见飒爽英姿。
接了圣旨,送走了袁成,李朔握紧了手中的圣旨,回眸望着一言不发的桑榆,“彼时你就跟在我的左右,我在哪你就在哪。”
“是!”她变得很沉默。
李朔定定的望着她,“我给你的那个令牌呢?还在吗?”
她从腰间取出了令牌,有些狐疑的望着他。
李朔收回了令牌,“以后……就不必带着了,爷是你的令牌。”
桑榆望着他手背上微微凸起的青筋,嘴角却是难掩的苦笑。她伸出手,将李朔手中的令牌取了回来,“这令牌只有在我身上,王爷才能放心,不是吗?”
她垂眸,指尖轻轻拂过上头如血般的殷红珠翠。
“那我现在,想要收回。”他攥紧了五指。
“还是留着吧!”桑榆将令牌放回腰间,抬头看他的时候,眼睛里无悲无喜,“我怕有一日,爷会后悔,到时候大家都不好受。”
他站在那里,看着她转身回了房间,然后面无表情的将房门合上。
延辛上前,“爷为何不解释?侧妃怕是误会了。”
“解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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