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飞》第159章


“今儿下大雪,这大梁使团也都留在驿馆里没有进宫,朕也乐得自在。”李勋笑道,“那便晌午留下一道用膳。”
秦琉璃谢恩,“多谢皇上恩典。”
林玉姝瞧了林慧一眼,林慧会意的颔首,悄然退下。
只是没想到一顿饭,秦琉璃是硬着头皮吃完的。人总有些东西是不能吃的,可若是在餐桌上提出来,皇帝会觉得她矫情或者……刻意刁难林玉姝。
所以秦琉璃走出临安宫的时候,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明月当即上前搀住摇摇欲坠的秦琉璃,“贵妃娘娘?”
“别说话,回宫!”秦琉璃快速上了轿辇。
外头下着大雪,贵妃的轿辇是急急忙忙赶回丹阳宫的。
回了宫,秦琉璃便把自己关在寝殿内,不许任何轻易进入。唯有掌事姑姑明月在旁伺候着,只看见明月端着水进进出出,别的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明月焦灼的拿着膏药快速替秦琉璃擦遍全身,这疹子没有十天半月的,怕是好不了的。
“林玉姝害了本宫,这笔账本宫早晚会跟她算。”秦琉璃咬牙切齿。
秦家的功勋,哪里输给林家?
这天下,谁手里拿着兵权就谁说了算!
明月道,“如今贤妃怀着身孕,仗着龙嗣敢对娘娘下这样的暗绊子,来日若是诞下皇嗣,那就是皇长子。”顿了顿,明月担虑的望着秦琉璃,“娘娘,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本宫岂会不知事关重大,可本宫……”秦琉璃能怎么办?她还能怎样?
“娘娘,既然咱们不敢动皇长子,那……”明月伏在秦琉璃的耳畔低语一阵,“娘娘觉得呢?”
“这倒是不错!”秦琉璃冷笑两声,“昔年汉武,此后武曌,活生生的例子。”
明月笑了笑,“娘娘放心,此事奴婢定会让人小心处理,绝不会有所闪失。饶是皇上不予治罪,想来也不会再亲近她。她这身边的奴才,乃是前朝之人,如此更有理由。”
“果然是软肋。”秦琉璃点点头,“仔细着,别漏了把柄!”
“是!”明月颔首。
秦琉璃想着,自己这个贵妃什么时候才能成为皇后执掌六宫呢?若是膝下有子,想必就顺理成章得多了!
外头的雪,下得可真大啊!
不过这宫里头,姓林的可不止一个。
这漪澜宫里,不还有一位吗?
深居简出的却时常得君回顾,那才是真手段。
当皇帝下令,宫中不许有梅花之时,唯有那漪澜宫里,尚有一株极好的梅花树。此刻傲雪而开,隐隐散着清香,白雪红梅,果真是极好的相衬。
林含雪站在这梅花树下,婢女依兰上前,“主子,下着雪呢!”
“昔年听闻宫中梅园仙子,可惜啊,还不到雪落梅开,这梅园就没了……”林含雪回望着依兰,“而今这宫里头独独剩下这么一株梅花,可稀罕着呢!”
“皇上他……”依兰犹豫。
“这是我求着他留下的。”林含雪笑了笑,“与皇上没多大干系,他这心里头啊,也有一株梅花。拔了这天下所有的梅花又如何?心里头不除根,有什么用?”
依兰不解,“奴婢不懂。”
“你自是不懂!”林含雪瞧着满树梅花,“下雪了,今儿的晚膳你好生准备几个皇上爱吃的。”
“皇上去了临安宫看贤妃娘娘,今晚怕是不会过来的。”依兰望着自家主子。
林含雪摇头,“让你去,你便去,我自有主张。”
“是!”依兰退下。
雪一直下,到了入夜时分,李勋还真的来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李勋来的时候,也不进殿,只是站在梅花树下。退了所有人,静静的站着,看着那傲雪枝头的红梅,想着那一日大火之中,决然而去的容颜。
林含雪远远的站着,静静的看着。
若说这宫里头还有这么一隅之安,那便是这梅花树下。
睹物思人,他想的是谁,林含雪心里清楚。
可出了漪澜宫的宫门,外头的人谁都不会明白。
因为他是皇帝,皇帝注定要雨露均沾,后宫不可有独宠也不会有专宠。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可得到之后才发现,舍去的才是自己最想要的。天下可再得,江山可重来,唯有这人呢……一旦失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姐姐有孕,皇上还来这儿,旁人还以为林家如此得宠,怕是又要眼红了。”林含雪撑着伞走到了皇帝边上。
雪落在伞面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些类似那一日火烧梅园的响声。
“这有什么不好?”李勋回头看她,“林家得宠,秦家就不敢对你们下手。”
“皇上这话骗骗姐姐倒也罢了。”林含雪无奈的看他,“臣妾又不是傻子。”
李勋一笑,“也是,忘了你这七窍玲珑之人,什么都知道。”
“后宫唯有临安宫一处有孕,难免会成为众矢之的。皇上可曾想过,旁人若是不敢动皇嗣,未必不敢动我姐姐?”林含雪搀着他往寝殿走去。
进了门,解了披肩。
二人坐在棋盘前头,不见儿女情长,倒似良师益友。
寝殿内温暖如春,依兰奉茶之后,悄然退下。
“你想说什么?”李勋问。
“臣妾都听说了,皇上给了晋王府一道赐婚的圣旨,晋王殿下也受了。”棋子落下,林含雪抿一口茶,凝眉瞧着眼前的李勋,“这苏娴回来得古怪,皇上不会不知道其中的蹊跷。”
“可即便如此,皇上却多此一举的给了一道圣旨,似乎有些其他的蕴意。”林含雪放下杯盏,“身为皇上的谋士,臣妾不得不提醒皇上,自古多情空余恨。”
“不管是不是她,终是晋王府的人,皇上若是深陷其中,来日怕是要把江山都折进去。这宫里头的事儿,还没了结,皇上就念着宫外的私事,这可不是您的作风。”
李勋面露不悦,但也没有吭声,冷然落下棋子。
“今儿贵妃娘娘回到丹阳宫,便把自己关在了寝殿内,不许任何人进出。”林含雪聪慧的转了话题。
“朕为何不知?”李勋凝眸。
“贵妃娘娘没有传召太医,也不许他人窥伺。”林含雪轻叹,“怕是姐姐这头,动了手脚。她身边的林慧乃是前朝公主傅云华的乳母,这事儿宫里头的人都知道。”
语罢,林含雪看了李勋一眼。
提起傅云华三个字,李勋没有恼怒。
她这才继续往下说,“若臣妾是贵妃娘娘,要想出这口气,定是要从林慧身上下手的。”
李勋棋子落下,“秦家若是跟你林家斗起来,你觉得朕该怎么做?”
“皇上是天子,制衡才是皇上该做的事情。要么看着两败俱伤坐收渔人之利,要么两厢保全再调转头对付皇上的劲敌。如今动林家还是动秦家,对皇上而言都是不利的。”林含雪笑得温柔。
李勋点点头,表示赞同,“首当其冲,应该铲除雍王李珩。”
林含雪拂袖落子,“这李珩手握重病,又有太后娘娘坐镇,南都卓家产业遍布天下,这有钱有兵马,可谓是如虎添翼。而今大梁使团在侧,雍王定会有所举动。”
“说句不好听的,来日若要取而代之,总得需要周边国家的认可才是。再说,他如今奈何不得晋王殿下,必须寻找外援。”
“此事朕已经让人盯着,他与二皇子萧启来往甚密。”李勋冷笑,“真以为朕是软包子吗?”
林含雪笑道,“皇上运筹帷幄,皇权归一指日可待。”
李勋抬头看她,忽然想起了那一日与沐桑榆下棋。她的棋……是他教的,有些疏漏之处,怎么教都教不会。每次她都眼巴巴的抱着棋盘等着他赐教,而他总是一脸的不耐烦。
而今,他突然明白那种不耐烦其实是一种害怕。
害怕自己的泥足深陷!
可她这人,一旦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便是动了真格的。
思及此处,李勋已经无心再下棋。
“皇上。”林含雪笑了笑,“若不傲雪何来梅开?”
李勋苦笑两声,梅花是开了,却再不是为他。
“罢了!”李勋起身,“更衣吧!”
林含雪含笑起身,毕恭毕敬的为李勋更衣,此后李勋安寝。
外头的雪下得越来越大,打在屋顶上很是嘈杂。
雪夜寒凉,多少人彻夜难眠。
桑榆披着大氅站在回廊里,看着外头白茫茫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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