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飞》第175章


李朔笑出声来,想起了当年的傅云华,想起了那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傲雪”的野丫头。
“笑什么呢?”桑榆也跟着笑出声来,“你说,你这心里头是不是藏着什么事儿?”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小时候的一些事儿。”李朔仿佛心情大好,“你小时候有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儿,倒是与我讲讲。”
桑榆微微一怔,“你不与我说说大梁使团?不说雍王李珩?怎么想起说这些了?”
“想更了解一些。”他兴致极好。
她想了想,“有是有,但当时也没觉得有多出格,毕竟不管做什么都不会有错。”
细想起来,她原就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哪怕烧了皇宫,打碎了皇帝的琉璃盏,甚至于跟着一帮臭男人打马球,踢蹴鞠,乃至于狩猎,都不会有人敢多说半句。
虽然在外人眼里,这些都很出格,足见她的骄横跋扈。
可彼时的少年秉性,哪里容得她想那么多呢!
直到后来,她在马球场外遇见了李勋。第一眼,她便觉得这少年人很有眼缘,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那俊朗的脸上凝着抹不开的阴郁,叫人看着就生出想要保护的欲望。
她觉得自己上辈子做的最出格的事儿就是执意嫁给李勋,然后执意送他离开了京城。如果不是父皇及时让人拦住了她,她也许会成为李家起兵祭旗的牺牲品。
“你呢?”桑榆转头问李朔。
“幼年入敌营,险些被杀。”他盯着她,“后来我只能遥望京城,想着终有一日我会重新踏入京城。”
“你做到了。”她将琴套重新套好,“如今整个天下都是你李家的。”她转身往琴架走去。
他起身从身后抱紧了她,她抱着琴,他抱着她。
“我恨过李家所有人,但后来我想通了,恨带来的只有杀戮。”桑榆深吸一口气,“如今我想要的只是安稳,不求荣华富贵,惟愿温酒促膝,得一世长安。”
“我可以给你。”他抱紧了她,“信我。”
“若是不信,就不会站在这儿了。”桑榆任由他抱着,“皇伯伯那头,我暂时去不了,免得苏娴发现了皇伯伯的踪迹,反而对皇伯伯不利。”
“延辛已经安排妥当,有意无意的告知了胡王。”李朔抿唇。
“谢谢。”她有些无奈,“我放弃了复国大业,并不代表大燕傅氏的其他人会这么想。利州,罗刹门,还有多股势力,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你得做好长期准备,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李朔点点头,终是松了手。
桑榆将琴放回琴架上,“李朔,你想过没有,铲除了雍王,平息了利州之祸,你就会变成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林太师,秦将军,那些都是外臣,最终都会被取代。能有资格登上皇位的,都该死……”
她没回头看他,话语低柔婉转,却说得字字诛心。
李朔没有吭声,他虽然是个舞刀弄枪的将军,但也是在李家诸多儿女中挣扎着长大的,有些东西即便桑榆不说,他也有所察觉。
只是她一下子把事情放在了明面上,让他觉得有些悲怆。
桑榆转身,“皇室之内,兄弟阋墙自相残杀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我父皇杀了诸多兄弟姐妹才能坐上皇位。对外人来说,这是很残忍的事情,手足相残,天理难容。但对于皇家,这是稳定皇位和朝纲的必要手段。谁妇人之仁,谁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同室操戈,皇家子女太多,但皇位……只有一个。对皇帝而言,只有成王败寇,没有退而求其次。”
李朔定定的看着她。
桑榆面上平静,仿佛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儿,语调云淡风轻。
她说,“你若觉得危言耸听,权当我是疯人疯语。”
“我想过。”李朔道,“所以收拾了李珩和利州之后,剩下的绊脚石我不会再插手。到时候,我与你隐退山林,从此不问世事。彼时便过你我想要的太平日子,再不见厮杀染血。”
桑榆看着他笑,笑得淡淡的,眉目间晕开星光烁烁。
夕阳在外头敲门,随后快速进来,“王爷,主子,宫里头出事了。”
“何事?”李朔问。
他才出来多久,这宫里头怎么就出事了?
“贤妃娘娘的龙嗣,怕是保不住了。”夕阳垂眸。
李朔凝眉,与桑榆对视一眼。
这女人间的事儿,李朔的确不如桑榆知晓得多,她终是宫里出来的,那些玩意手段,她比谁都清楚。
“会是谁下的手?”这便是桑榆的第一反应。
夕阳想了想,“按理说这贤妃娘娘得了皇嗣,就该提位份,与贵妃娘娘平起平坐。可皇上迟迟没有动静,一直吊着后宫众人的心,如今贤妃娘娘出事,怕是要落在贵妃娘娘的身上了。”
桑榆瞧了夕阳一眼,复而若有所思的望着李朔,“恐怕没那么简单。”
“此话怎讲?”李朔问。
“谁都能想到的答案,未必就是真相。”桑榆轻叹,“这宫里头的心思,岂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等等消息吧!说不定很快就会有人动起来了!”
李朔眯了眯眸子。
有人?
若这林玉姝出了事,那乳母林慧是不是该动起来了?
桑榆忽然有些激动,须知这林慧的身上背负着父皇暴毙的真相,若是林慧动起来,真是天助我也。
第三百五十三章
这宫里头如今真是乱作一团,临安宫出了事,皇帝李勋就守在偏殿内,看着太医们忙忙碌碌的进进出出。寝殿内不时的传出贤妃林玉姝的声音,哭声嘶喊声胶着在一处,听得人耳蜗里嗡嗡作响。
外头贵妃秦琉璃面色微白的进了偏殿,然后朝着李勋毕恭毕敬的行了礼,“皇上!”
“坐吧!”李勋冷着脸。
秦琉璃身子有些打颤,“贤妃妹妹如何了?”
“贵妃娘娘!”袁成行礼,“太医说,怕是留不住了。”
林玉姝身边的丫鬟云袖被摁在了地上,这会哭得厉害,一张小脸哭得近乎扭曲。见着皇帝与贵妃在跟前坐着,当即磕头泣诉,“皇上!皇上!奴婢什么都没做,奴婢真的……真的什么都没做过!皇上……”
“在贵妃娘娘的燕窝粥里,发现了药物残留,还敢你说冤枉?”李勋这话说的,显然是动了杀机。
“不不不,这燕窝粥不是临安宫的小厨房做的,皇上……皇上!”云袖泣不成声,“这燕窝粥是向阳宫送来的,跟咱们都没什么关系。皇上明察!”
“你说什么?”李勋冷然,“向阳宫?”
“是!”云袖连连点头。
一旁的秦琉璃总算松了一口气,只要与自己没关系就好。否则自己还没下手,这外头的人却都以为是她的“功劳”呢!毕竟这大梁使团还在,秦琉璃的确不敢现在动手。
一听是向阳宫,偏殿内的众人当下缄默不语,谁也不敢吭声。
最后还是李勋道了一句,“去请太后过来。”
袁成与杨云锡对视一眼,行了礼便去向阳宫请卓太后。
临安宫的事情,卓太后已有所耳闻,只不过她本就无感李勋的子嗣,是以根本没往心里去,平素也只是做做表面文章罢了!
听得袁成来请,卓太后的脸色当即暗了下来,“怎么了?”
“贤妃娘娘的龙嗣,怕是保不住了。”袁成俯首,“皇上说……请太后娘娘过去瞧一瞧,免得贤妃娘娘太过伤心做出什么事儿来。毕竟损了龙嗣非同小可,太后娘娘如今执掌后印,这事儿可不能不管!”
“知道了!”卓太后拂袖起身,袁成赶紧去外头等着,惊出了一身冷汗。
长安取了大氅过来,“外头冷得厉害,太后娘娘可仔细着身子。”
“你也瞧出不对劲了?”卓太后是谁,这袁成那点小心思还能瞒得住她?
“后宫没有皇后只有贵妃,贵妃虽然料理后宫事,可这大权终是捏在娘娘您的手里头。”长安系好环扣,“今儿临安宫出事,太后娘娘是该管着些,然则……咱这儿还搁着弋阳郡主的事儿,皇上心里又不是不知道!饶是如此还让太后娘娘过去,恐怕不只是为了安慰贤妃娘娘那么简单。”
“随机应变!”卓太后出门。
到了临安宫,进了偏殿,卓太后才知道这贤妃林玉姝小产,怕是源于她早上送的那碗燕窝粥。
燕窝粥她自己吃了,为何她没事,倒是让着贤妃……
“母后,这事儿您是不是得给儿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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