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瀛台》第91章



常常把萧恪气得吹胡子瞪眼,偏偏儿子只会睁着懵懂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萧恪的火气实在是不知道该发给谁。
这一晚上,萧恪确实是尽兴而归。
可陆青婵分明是若有所思,没有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他身上,萧恪气哼哼地问:“你能不能专心点。”
陆青婵往他怀里缩了缩:“臣妾在担心修晏,也不知道他能不能习惯……”
萧恪身下用力,陆青婵轻声哼了一下,他惩罚一般地吻住她的嘴唇:“他早晚得习惯的,不光他要习惯,你也得习惯,你记好了,你可是朕的皇后。”
很快陆青婵确实就没有心思去想撷芳殿的儿子了。
春暖花开,莺飞草长。
紫禁城的春天,更加的明丽辉煌。
端妃在景阳宫里和荆扶山打了个照面,两个人谁都没有料到。
荆扶山身边跟着小太子,小太子对着她行了一礼:“请端娘娘安。”
荆扶山跟在他身边对着端妃拱手。
一别就是五年,端妃静静地看着他,荆扶山已经三十岁了,他身体中早些年带着的锋芒都尽数收敛起来,如今的荆扶山,已经是两省总督,封疆大吏了。
景阳宫是宫里的藏书楼,端妃的脸上也带着淡笑:“先生也来找书看么?”
倒是小太子先开口了:“先生带我来找《六国策》,儿臣找了一圈都没见着。”萧修晏眼尖,突然看见了端妃手里的书:“先生!咱们要找的书在端娘娘这!”
荆扶山顺着太子的目光看去,果然在端妃的手中看见了那本《六国策》。端妃笑笑,把书递了过去:“打发时间,随便找了本书看,今日刚想还回来,可不是巧了。”
萧修晏看了一眼荆扶山,得到了师父的首肯,才把书接了过来,而后乖巧的说:“多谢端娘娘。”
太子是宫里唯一的孩子,也是端妃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的,端妃没有自己的孩子,也许往后也不会有,但是太子懂事听话,她也确实很喜欢。
端妃对着他笑了笑:“你和先生好好看书吧,端娘娘走了。”她有心还想对着这个孩子更亲近几分,可她也明白,自己不该去讨这个没趣儿惹皇后不开心。
走出了景阳宫的门,外头灿烂的春光照进她的眼睛里,端妃笑着叹了口气,她身边的抱雪扶着她的胳膊,小心地问:“主儿,您叹什么气呢?”
端妃抿着嘴一笑:“我觉得太子实在是可爱,讨人喜欢。”
“只要主儿再对皇上上心些……”抱雪说到这,自己都说不下去了,这哪里是上心不上心的事儿呢,明眼人都瞧得出来,皇上的一颗心全都放在了皇后身上,旁人就算是把心掏出来,皇上也不会再多看一眼的。
抱雪看着身边的主儿,心里也是止不住的叹气,这紫禁城啊,一重又一重的宫门果真是能把人困死啊。
太子目送着端妃下楼,抬起眼看见荆先生也若有所思。萧修晏从心里敬重这位老师,因而并没有说什么。
在端妃下楼的时候,荆扶山分明看出了她眼中深刻喜爱之色,五年了,端妃已经二十五岁了,深宫中的女人到了这个年纪,已经不再算是年轻了,他对端妃的关注并不算多,如今回到宫里,听说的也尽是帝后琴瑟和鸣的消息。
只怕在如此和谐伉俪的帝后感情里,再也容不下旁人半分了吧。由此也能想到,端妃这么些年来,只怕也是过得辛苦。
五年前的荆扶山,对待端妃素来冷漠薄情,他是萧恪的利刃,切金断玉,自然不会在意着一个女子。但是在这五年之间,他也看出了这个皇帝薄情的一面。
他确实是一个好皇帝,掣肘权臣,制衡天下,他把全天下都当作一盘棋,除了皇后之外的每一个人都能成为他的棋子。皇帝和大臣之间只有权利的给予,而决不会有出离权利之外任何的东西。
在五年前的那些事之间,他和端妃都是受害者。
看着面前容颜未改的女人,他也难免生出了一丝怜悯,他身为男子,远在闽浙湖广一带周旋,尚且有流言蜚语伴随一身,更何况是生活在人言可畏的紫禁城的女人呢?
荆扶山没有深想下去,同情又如何呢?
在这冷漠而萧条的世间,有哪个不是身不由己,又有哪个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快意地活着呢?
找到了想要看的书,荆扶山带着太子回到了撷芳殿,读了几则《孟子》之后,荆扶山说从明日起,开始教太子读《六国策》。
也到了下钱粮的时辰,荆扶山拿着这本书回到了自己在京中的家里。
这个房子是他回京的时候买的,位置不算正,两进的院子,萧条的一个男人。
他点亮了书房里的油灯,拉开了凳子。
他是朝廷钦封的封疆大吏,按理说日子是不应该过得如此萧条的,但是荆扶山并不是一个奢靡的人,他这些年来存下来的钱,大都资助给了各地的灾民,除了日常用度之外,日子也确实过得寒酸,和他的身份不相配。
但是钱多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该花去哪里,父母都已经亡故,妹妹也许了人家,他自己孑然一身许多年也习惯了,有时候细想想,倒也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
他打开了那本书,印象里这本书已经十分破旧了,他本想着借此机会借来,顺便修补一下,没料到封皮已经被人补好了,书名也被重新写过。
六国策这三个字,是用端正的正楷写的,这个字消瘦颀长,果然字如其人,像是那个竹竿一样瘦削的女人。
这本书上有她写的批注,很难想象会有女人对这些纸页之上的生生杀杀感兴趣,荆扶山后知后觉的才想起来,端妃也曾经是武将的女儿。
言几潭的差事做得并不好,这五年来依然不咸不淡地在朝堂上立着,只怕再过几年也要乞骸骨告老还乡了。
朝堂也是个磨人心气儿的地方,任你心气儿在高,得不到重用,还是要把你换血换出去。
端妃的批注不多,可每一条都切中肯綮,果然是个有真才实学的女子,荆扶山翻过书页之间的正楷,一时间在心里也多了许多感怀,深宫中的女人有这样的心胸,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
这一会儿的功夫,便想得深了。
夜色如醉,荆扶山读完了这本书,吹熄了灯。
吹灭读书灯,一身都是月。
这句诗便浮现在了荆扶山的脑子里,不知道当初读完这本书端妃会是什么心情。
言宁。
这是她的名字,荆扶山以为自己会忘,可没料到这两个字却在这个时候浮现在了眼前。她的名字,这个名字没有女性的柔腻,两个孤零零的字,排列组合到了纸上,荆扶山叹了口气,走到了院子里抬头看着月亮。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活在这个世界上,本身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陆青婵起床的时候,刚穿戴好就听子苓说太子过来请安了,萧恪正坐在太师椅上看着陆青婵画眉,听闻此言,眉心又拧成了疙瘩。
陆青婵看着萧恪的脸色,也有些想笑,她对着子苓说:“请太子进来吧。”
萧修晏的脸红扑扑地,一头便撞进陆青婵的怀里:“母亲!”
萧恪的脸拉得老长:“有善,把太子拉起来,像什么话!”
萧修晏怕自己的父亲,偷偷吐了吐舌头,然后中规中矩地站起来,给萧恪行礼:“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一板一眼,姿势倒是挑不出什么错来,萧恪勉强满意地点了点头。
“修晏这几天都做什么了?”
陆青婵一开口,算是打开了小太子的话匣子,萧修晏立刻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就连什么时候吃了什么点心都记得清清楚楚,萧恪在旁边听得头大如斗,耐不下性子来出言打断:“你若是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都花在读书上,朕和荆扶山也能少费些口舌。”
太子耷拉着脑袋不敢多言,陆青婵不悦地看了他一眼,萧恪轻声哼了一下便不说话了。
等萧修晏走了,萧恪拉着陆青婵的手走在窗边,看着萧修晏蹦蹦跳跳的身影,萧恪沉默了好久才说:“你知道吗,在朕小时候,像修晏的年纪,每天天不亮的时候,已经自己一个人走路去兆祥所念书了。朕的兄弟们,也都如此。丑时三刻起身,寅时一刻到兆祥所。天冷的时候可以坐肩舆,天不冷便要自己走。修晏已经四岁了,还整日里粘在你身边,哪里有我们萧家人的样子。”
萧恪从来都是一个肯吃苦的人,这么多年来没有为自己道过一句辛苦,这些都是刻进骨髓深处的东西,他早已深以为然,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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