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逝皆随风》第55章


安繁虽然并不十分聪明,但是先皇也是明白中庸之道才能走得更远才选择传位于安繁而不是太重感情的安晟。安繁看安晟久久不语重叹了口气:“安晟,你为何如此想给安子懿身份?”
安晟望着安繁突然道:“哥哥。”
安繁一愣,这一声哥哥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了,如今听来他还是会有触动。哥哥是只有他们两兄弟在时安晟私下叫的,说是这样叫亲切多了。偌大皇家里,他也唯有这个弟弟是对他真心以待了。
“哥哥还记得我两小的时候,总是跟父皇争宠?”
安繁怒意褪去浅笑道:“你还提?都不知道父皇多偏袒你。”
“可不是,可是父皇也疼爱哥哥,大统可是给了哥哥。”
“是啊,政权给了我,军权给了你。”
“小的时候我与哥哥爬树,我不小心没抓稳,是哥哥当垫子抱着我摔下树来。明明是哥哥摔得更疼却反倒是哥哥紧张的问我,晟儿,摔哪了,摔哪了?哪儿疼?我本来强忍着不哭的,被哥哥这么一问愣是止不住吓得哇哇大哭了起来。那时啊哥哥就拼命的给我瞎揉,真是哪不疼揉哪。”说着安晟安繁都笑了。安晟敛去笑意,眸中有些雾气:“我看着哥哥手都流血了还是全然不顾对着我又是揉又是安慰的,我不哭了,可是眼泪却是怎么都止不住。”
安繁感慨说道:“陈年旧事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安晟郑重道:“哥哥,是我愧欠了那孩子,安晟愿以命担保。”
安繁认真的看着安晟,想着父皇病逝那年,交待他们两兄弟务必要互相扶持振兴大夏,若可以功垂青史一统天下最好,若不能也希望他们俩兄弟兄友弟恭,治理好夏国。或许是皇家无情,或许真的高处不胜寒,这些年渐渐也淡忘了那份亘古不变的亲情。
安繁幽幽的叹了口气:“谁也没愧欠那孩子,是孩子生不逢时入错了门,是这个时代亏欠的那孩子。”安繁拍了拍安晟的肩膀,步上玉阶:“他也是朕的侄子,朕封他为镇北将军,将功抵罪。这是朕能给他的最高身份了,其他的,朕与你表明态度,不入宗籍不入太庙,否则不仅祖宗会怪罪,夏国子民也会心有不平。我答应你只要他能立功,他便可以冠国姓过寻常人的日子。”安繁终归是也是退让了一步:“安晟,希望你也能明白我的难处,这是哥哥我最大限度的让步了。”
安晟躬身深拜,这已经算是迈进了一大步了,其他的可以从长计议再去争取。
安繁不再多言信步离去:“希望他心无怨怼。如今正直霖雨纷飞之季,让他去为自己赢一个生前身后名吧。”
第63章
“四公子。”
立在马车一旁的子懿闻声回首,冷究道:“起风了,还是上车侯着罢。”
子懿衣袂灌风翻腾如云,深眸眺望远方,天穹上,大风起,云飞扬,不知是夏国的气象还是他安子懿的气象。
……
夏日的雷雨,天暗如夜,黑云厚沉仿佛要齐齐压下,电闪瞬息,一声轰鸣后,零星豆雨逐渐连成线,霎时间雨线密如瀑布般瓢泼而下。
从宫中出来的马车内,安晟望着帘外的大雨长叹口气,愁绪万千。“看来会连日大雨,且不说行军慢,地湿泥泞,无法作战,更重要的是时间紧迫竟还天时不利。”
子懿依旧跪坐在安晟一侧,势力分散不似长驱直进攻夺,一个月期限确实不足。
“本王原想是暂先剿灭部分大势力。”天外一道裂闪,光亮让安晟看到低眉敛目的子懿和瞬亮照耀下长睫在下眼睑上投下的密影,还有那只能看清一瞬的,子懿脸上的泰然与镇定。
静默一会后震耳的轰鸣声至,马匹有些受惊嘶鸣,车滞不前。子懿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身后车帘外的情况道:“王爷,列国结盟,一招离间计足矣。”
安晟微微惊讶,剑眉上挑。
子懿知道安晟在等他继续说,又道:“祁国走消息必经夏国与燕地,我们只要封锁关卡,秘密拦截密使。”
安晟赞许沉笑道:“再派人假扮密使与各国起争执,人心不和三国盟邦不过虚势鼠辈罢了。”
“是。”
又一道长龙般的电光闪过,安晟目光深沉,看着乍亮下子懿清隽的面庞脑中突然闪过七个字,狷狂不羁非人臣。
还未理清为何有这种想法时,阵阵轰鸣声激得马匹扬蹄立起,马车在平坦的道上剧烈的颠了下。冷究的声音从车外传来:“王爷,雨势太大,还是寻地暂避罢。”
子懿又看了眼身后的车帘外,两匹马被震耳的雷鸣吓得马蹄乱踏,已经有些失控。
“王爷,子懿去助冷统领?”子懿轻轻的问,外头雨声颇大,可是安晟还是听到了,带着点请求的味道。就像那日他安晟败走宁城,子懿背着他走在崎岖覆雪的山路上,他卸甲褪袍,子懿也是这般语气,“王爷,锦袍留着吧。”
那请求的话语是站在他的角度考虑的,子懿担心冰天雪地里他受伤失血会冷。即便他十八年来如此苛责他,如今蓦然回首,竟发现子懿在他的面前是如此乖顺,甚至是,不计较。
曾几何时,那伏跪在他脚边年幼的孩子眼中也有深深的渴望,是啊,天下又会有哪一个孩子不渴求父爱母疼的。只是他不曾给,不可给,不能给。任由那渴望湮灭在了那双漂亮黑眸的最深处。
若是说之前他总觉得子懿淡漠疏离,他没有把握能获得子懿谅解,现今却觉得,子懿或许曾经在年幼时恨过,却从未记恨于心。
安晟怅然,收回思绪,再想下去,他反倒怕他会恨。
子懿看安晟不语似是陷入沉思便也当做了默认,快速下车替冷究把持马匹的缰绳。车帘外的雨飘进来打在了安晟的革制军靴上,原来刚才那孩子跪坐在那替他遮了风雨吗?一直没变啊,安晟闭目,倚靠在了车壁上。
本是该赶回军营,可是南方的夏雨肆虐暴烈,冷究最终还是将马车停在了一间临近的酒家里,并与店家要了间雅阁。
子懿与冷究守立门外,安晟蹙眉:“懿儿,进来。”子懿犹豫了下还是迈步入内,他的身上湿淋淋的并未能寻到空时处理一番,而冷究方才有披蓑戴笠,雨虽大,摆袖虽湿但身上还算是干的,相较之下子懿要狼狈些。
安晟将外衫脱下丢给了子懿,没有言语没有命令以至于子懿两手捧着安晟的缎服有些不明所以。安晟有些恼怒低声斥道:“愣着干嘛,赶紧换上!”
子懿低垂的睫毛上还有水珠子,人愣站着捧着衣衫有些迟疑。
“这私服不是朝服。”看着子懿怔愣的模样,安晟说出来的话不自觉的掺和着难得的一缕温和,自然而然。
不是朝服私服的问题,而是王爷只着中衣……不太好?子懿依然不动,面上没有其他表情,可是心里微微颤动,甚至有些……高兴?
安晟瞧子懿没有动作,稍重的拍了下面前的桌子,沉着脸带着呵斥的意味道:“换上。”
所幸子懿的关注点并不在语气上,而是在句子里,王爷要他换衣衫,否则或许会以为安晟生气而跪地请罚。
子懿正捧着衣服往外走,安晟敲着面前的桌子又道:“去哪?就在这换。”
“是。”子懿向来不抗命,立即将湿透的衣衫利落褪去,身上的肌肤因为淋了一会的雨而显得有些苍白,那些已经泛白的鞭伤直接显露在了安晟面前。当子懿换件衣衫并不是要瞒着安晟,而是考虑进出军营幕府,众目睽睽多少还是该注意仪容。
安晟心一揪,不需谁说也能知道怎么回事,他看得开了明白了本心不代表别人放的下,将子懿一人留在马厩是他顾虑不周,只是这孩子当真不肯将自己作为依靠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
子懿背上的鞭子凌乱无章法,说是刑罚不如说是发泄,逮哪打哪,后背手臂皆有,好在冷究赶去得早,身上的鞭伤有些深却也没多少。安晟绕着子懿极缓的踱步,子懿因安晟的注视停下了穿衣服的动作。那张还有些清瘦的背脊上因长年累月的责罚几乎没有一处好的肌肤了,斑驳的背脊下是过去的刻印。安晟总是不忍细看,而今却是仔细看了起来,有些东西,总该面对。
“将衣服穿上。”安晟转至子懿面前坐了下来,子懿穿好衣衫站在一旁微微压低了身子,以恭敬的姿态面对王爷。
“回去了上药。”
“是。”
之后便是惯性沉默,安晟语塞的看着子懿,硬是找不到可以说的话,他有三个儿子,却不知道如何与子懿相处,子懿不会讨好他更不会撒娇。可其实他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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