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逝皆随风》第64章


本是一身怒气,可安晟在赶来的路上又因心底涌上的骄傲自豪而降了几分,毕竟成功取了粮草不是?随后因愧疚又降了一半,毕竟这十八年来他除了苛责又何曾教过他,管过他呢?
尉城外子懿与黄责兵锋交刃,李斯瞿知道子懿身上有伤双目紧随在子懿身上,心中颇是担心子懿再次受伤。可放眼看去安子懿的动作行云流水不见丝毫迟滞,若不是李斯瞿见识过子懿这忍功也会觉得这人什么事都没有,但李斯瞿还是看得出来子懿力度不够,面对黄责的重击子懿不接只避。
同在城楼上观战的安子羣朝梅勒荆以眼示意,梅勒荆悄悄的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城楼上的其他将士对子懿又有了新改观,这少将军还是挺有本事的。
安晟赶到的时候正巧在尉城外不远处的一山岗上看到子懿与黄责过手,两人交战了数十回合也没分胜负。
突然尉城城阙旁瞭塔上射出一发巨弩箭,这箭有一支长矛般有一丈长,正快速的朝子懿后心射去。黄责正面瞧见这箭矢只觉得天助我也,他实在没想到这小子年纪轻轻一身好武艺。而子懿本可以回身打落那箭矢却未这么做,而是利用这箭矢引黄责稍稍分神,随后他便如此不顾背后夹着劲风带着威胁他性命的箭矢,长枪立即往前一挺双马交错,子懿将黄责一枪挑下马来。
安晟看到这般心里提到嗓子口又只往下沉,将手中的云龙画戟甩了出去,一把打掉了那支朝子懿飞去的箭矢,击落那箭矢后画戟也失了力道,戟刃直接埋入地面。
好在子懿力度不够,黄责跌落马匹不过就是受了点轻伤。黄责寻迹望去,从高岗上下来的不是平成王还有谁?黄责眼珠子一转一瞅,这会平成王真的来了,夏军士气大涨,而自己也跌下了马,梁国大军已无战斗的意志便急速下令撤军。
子懿腰背处的伤已经有些裂开,好在白练裹得紧,湿热的血只晕在了衣衫下的白练上。黄责看到了平成王子懿自然也看到了,待大军撤去,子懿下马拔出王爷的画戟双手奉上递还安晟。
安晟铁青着脸看着垂首不语的子懿,怒气填胸似要撑炸,劈手接过自己的武器扔给了随行的林飞后只冷冷的命令道:“卸甲!”
第72章
安晟看到子懿无事后,本来只是担忧的如今却被怒气所取代。
林飞这一路上也看到王爷一脸怒意便赶紧劝说道:“王爷我们先进城,保不定梁军何时就卷土重来了。”
他真是给子懿气糊涂了,林飞说得没错,梁军指不定何时便又回来,想着安晟这才冷哼声调马入城。
邵可微走了之后,安晟再恨,也都随着燕国的灭亡而消逝了。当时听到子懿跟着邵可微走的时候,他的心里涌出了一股莫名的情愫,那份感情仿佛是被压抑了十几年,突然冒出来时来势汹汹铺天盖地。那时候他就知道了,他恨也爱这个小儿子。这是唯一一个在他的爱与期待中降生的孩子。
他愧疚,后悔,最终却没有办法。当初就连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尽力弥补,只要懿儿想要的,他给。可是他刚才看到了什么?那支巨弩箭矢就这么朝子懿的后心飞去他却不做任何招架躲避!这简直是在妄弃性命!?
安子羣在城楼上看到安晟高兴得很,安晟入城后他也随着来到中军大帐外,却被守在帐外的林飞拦了下来。“小王爷,王爷现在怒火中烧,谁人不见,就是见,你也该避一避,免得引火上身。”
安子羣心情瞬间低落问道,“父王是为何事烦怒?”
林飞并不回答安子羣的问题而是瞥了眼安子羣身后的梅勒荆,梅勒荆反倒看向了另一边。林飞对安子羣正色道:“王爷虽不见任何人但有让末将传达指令。”
“什么指令?”
林飞看向梅勒荆道:“王爷命小王爷彻查那支从瞭塔射出的十字巨弩箭是何人所为。”梅勒荆的手匿在袖袍里不自觉的颤动。
安子羣沉声应道:“是,我定将那放暗箭的凶手揪出来!”林飞笑意铺面点头,“好,我会回复与王爷。”
梅勒荆随安子羣回到房内立即将门掩上,抬手抹掉额前的冷汗再不能伪装淡定,面露慌张着急的问安子羣:“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安子羣坐下倒了杯茶啜了口悠悠的问道:“什么怎么办?”梅勒荆赶紧走到安子羣面前两手相搓紧张的说道:“小王爷哟,王爷可是让你彻查此事,王爷向来一言九鼎说了就必须做,错了就必须惩处,若是我被揪出定是死定了。”
安子羣放下茶杯道:“舅舅莫要紧张,只是你这做得实在太明显了,瞭塔是一直架有一把巨弩车,可是射出的箭目标太明显,我有让你这么做吗。”
“是舅舅愚钝,可是舅舅还不是一心为你吗,子羣你想想,王爷如今对那罪子如此之好,那罪子哪天重权在握难保我们可以平安无事不是?你想想他以前被如此凌虐,换做是你你会不恨会不想报复?罢了罢了,舅舅亲自去向王爷请罪,大不了以死相谏!”
安子羣皱了皱眉:“谏什么?”
“子羣,你没看到吗,那罪子如今是将军,见你也不会再行跪礼,甚至方才还让你当众出丑。这些尚且不谈,可是你想想三年前,二王子不是他害死的吗,以前二王子可没少找他的茬,他还未有身份的时候就胆敢害死二王子,如今有了身份官职……子羣你明白吗,那人的眼里深不见底!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今日舅舅无论如何都要跟王爷进言,王爷这养的不是一条忠诚的狗,而是一只狼,嗜血的狼!”
梅勒荆说着就要出门,子羣伸手拦下道:“舅舅,你不要急,你说的我都知道。舅舅放心,父王聪明绝顶虽然大概知道是何人所为,不过既然交由我查此事说明父王看在母妃的份上有心放你一马。”安子羣沉下目光,恐怕亦是放我一马罢。
梅勒荆听后一颗不安的心稍稍稳定了下来:“那……”
“舅舅,若要他死,要么让他自己丢命要么就让他有罪,让法理不能容他,那就是皇帝也没办法救。舅舅我不是不明白你的苦心,但不能着急知道吗?”
子懿听到王爷传令来到中军大帐外时也被林飞拦了下来,林飞笑容满满道:“镇北将军好身手。”子懿身姿挺拔,却是微微低了头不语。林飞也不觉得尴尬嬉笑说道:“很少看到王爷这么火,你可得有心里准备啊。”子懿抬眸道:“多些林将军提醒。”
林飞上下看了下眼前少年的英姿道:“王爷还说了四公子擅自移帅权,领四十军棍后再来见他。”
军中执刑的大汉在营地空地搬来了刑凳。李斯瞿半路跃出拉着子懿说道:“怎么你立功又是有罚无赏?王爷最近不是挺疼爱你的吗?”然后李斯瞿猛的击掌暗恼道:“庞将军询问我当时的情况时我并未说你受伤!”主要是他与子懿归营后子懿便晕了过去,又赶着撤军没有时间仔细检查,所以他当时还未知道子懿腰背上有伤。
子懿浅笑道:“无碍,无须担心。”李斯瞿懒得劝这顽固的人只往中军帐疾步走去,边走边道:“安子懿你等着我去与王爷说。”子懿并不拉李斯瞿,因为知道他去了也进不了帐,更何况这顿打是肯定的,他确实擅自移交军权,四十军棍……大错误小惩罚他还有什么不满?
子懿解甲伏在了刑凳上,说得是简单的,可是军棍落下多少都是震得后腰并未愈合的伤口尽数开裂。阳光下血液将黑衫浸湿,在黑色的粗布上濡出一块块亮斑来。执刑的军汉见得多了即便是黑衣也明白这是染了血,可是王爷说了四十军棍他们又怎么可能从轻,心里只能暗叹这将军倒是倔强硬骨,一声不吭。
四十军棍不多也不少,难捱也捱了下来。打完子懿脸上的血色褪尽,脸颊苍白,冷汗淋漓,手臂撑着刑凳缓缓站了起来道了声“麻烦了”便往军中大帐走去,只留两个抱着刑棍的执行军汉一边发愣,这人还能自个走难道没有痛觉吗?
守在帐外的林飞看到子懿行走并不十分流利好心替他挑开帐帘,子懿道了谢微微躬身入了帐内。
安晟坐在桌案前不停揉着额角,子懿缓步行至安晟面前恭敬的屈膝跪下,微微垂首,额前的碎发将他的脸颊隐了起来。虽然克制了颤抖子懿的声线却显得有些虚弱:“子懿拜见王爷。”
安晟负手站起俯视着埋头跪地的子懿,方才那一幕不停的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烦躁头痛。努力压制情绪安晟平静的问道:“你为何不躲身后的箭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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