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逝皆随风》第139章


那士兵这才颤颤巍巍的将战书递了上来。张变劈手接过展开一看,差点气到吐血。这是安子懿的笔迹,内容言简意赅,大致是说他张变是拥旧祁的叛军,临王奉承天命前来讨伐。
叛军说他张变才是叛军?
张变发飙的将战书撕成碎沫犹不解气,他堂堂胜留侯忠君爱国……
张变在大厅里不停地来回走着,他安分守己的过日子却被安子懿胡乱扣上了个叛军的名头,枉他将子懿当成好友,子懿那会儿入狱的时候还想着去救他,现在想想安子懿这真是名副其实的白眼狼。
这是要拖他下水?
正逢时乱,临王这些日子举着各种幌子,打着清君侧的口号四处攻城略地,拢兵聚粮。说是皇帝身边有奸佞之人以莫须有之罪陷害平成王,使得一世忠义的平成王入狱。
皇帝刚开始本也没当回事,可据说柳丞相未死,现今跟随着临王,这皇帝忽然就将临王的军队视为首剿之军,朝东北发兵不断,欲灭了于城,怎奈如何都攻不下来。
这安子懿逃后的这半年都没有消息,再出现怎么就跟着临王了?
过了半晌张变才问道:“临王多少人马?”
那士兵一怔,又颤抖着说道:“估摸六万人。”
张变又不爽了:“什么叫估摸六万人?”问完觉得这小兵也没犯什么错。几年前他跟着子懿打祁国,安子懿带兵的手法一套一套的,很多时候真似假假似真,真真假假分不清,不怪斥候用估摸来说。
张变让那士兵下去,独自在厅里来回踱着步。如果他们在水上打,他或许还有胜算,可他们却在陆上打,他不擅守城,兵若是子懿带的,那完城已经输了一大半。
他现在这样什么都不参和挺好的,这局面将来不管谁胜了,都没他的事,可他若归了临王……
他并不想做叛军,若临王失败他也就没命了。
直接投降吧,那他岂不就真的是反军了?宁死不屈吧,临王起事成了就是正牌主子了,自古成王败寇,他一样会倒霉,可不投降,他又没胜算。
张变真是忧虑得食不下咽。安子懿为何要来打他,全国各地都是叛军,为何专挑他来打?这会儿张变觉得,子懿让他好好厉兵秣马是另有企图。
事实上人就是人,有擅长的地方也有不擅长的地方,子懿也不例外。完城面北有一条河,临王自东北边来完城,必须要过潍河,张变思前想后,赶紧命人连夜将潍河上的桥拆了,并在河中布置战舰严阵以待,准备逼子懿在河上打一仗。
果不其然,两军会于潍河河面上,战果是临王全军败溃。他自是知道子懿不擅水战,放眼天下,能和他打水仗的还真没几个。张变还在沾沾自喜的时候,士兵又赶来急报:“侯爷!临王的军队兵临城下了!”
张变差点从榻上跌下来,惊讶带着不解,那大军怎么过河的,游过来?坐船?潜水?这些都不可能,因为他的军队就在岸边并且还安排了人巡视!一支数量旁观的军队,就是游过河也要将河面留下可寻痕迹,就算是潜水过来的也要登岸,可是他们交战的那日并没有任何异常。
而且临王大军不是刚刚败走吗,那兵临城下是什么情况?
张变快速登上城楼,城郭外戈戟林立,旌旗蔽空,军阵前立着一白马将军,铁甲白袍银枪,英姿飒爽。
“安子懿?”张变瞪大眼睛大声喝道。
子懿抬眸望向张变,勾唇轻笑。
张变对着城下吼道:“你失踪大半年,怎么投靠叛军去了?”
子懿浅笑回道:“临王才智高觉,心怀民志,旗号必定能辉耀天下。子懿自是愿意追随临王殿下四方征战,死而后已。”
张变忍不住叱道:“你他娘的什么时候学会说这些阿谀奉承的话来了?”
子懿好笑不语,坐下羽离仰头从马鼻子里喷出些气,好似一副鄙视的模样。
这头畜生居然仿效他主人,摆出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样。张变忍着,不甘的问道:“你是怎么过河的!”
子懿笑意更深:“我早已过了河只是你不知罢了,看你劳师动众兴致勃勃的想要打一场水仗,我便由着你罢了。”
“不可能!”张变脱口而出,“你怎么可能毫无声息的过河?”就在他的眼皮下面。
就算前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可前军也不是无敌工匠,潍河两百多丈宽,他将桥都拆了,临王的军队根本不可能用一夜的速度搭起一座桥。总不可能飞天而至吧。
子懿笑道:“你的斥候眼力不好,我只是留了部分后军在后,举着一堆旗子明着走大道而已。”
也就是说其实是他张变想得太复杂了,事情很简单,子懿在他拆桥之前令主力部队连夜秘密急行军越河过桥,留着后军大摇大摆的打幌子,因为他把视线重点放在了大道上行进的军队上,从而忽略了自己眼下的地盘。就好像一个人眺望远处时就看不到自己的脚下。
有的时候简单的方法更直接更让人意想不到。张变咬牙切齿的望着安子懿,说不出话来。安子懿太阴险了,这完全就是避开自己的劣势,逼着他在陆上打。
这会儿轮到子懿问了:“张侯爷,你是献城请降还是打算死守?”
张变在城墙上转来转去,这安子懿要造反就造反,直接打到宇都去不就好了,看样子为了拢兵连他的五万兵都不放过。
虽然夏国现今四处兵起,可夏国的兵力依然不容小觑,无怪临王和子懿四处敛兵,这是打算备足兵力一口气打下去一战定胜负,不成功便成仁。
敢情他养的五万兵是为了送给安子懿的?这个认知让张变十分生气,人一生气便不理智。他对着城楼下喊道:“打!安子懿我就跟你杠上了!”
对于张变用吼声掩盖底气不足,子懿只是淡然笑道:“不如这样吧,侯爷与我打一场,若侯爷赢了我马上退兵,但侯爷若输了便献城投降。如此既能免去伤亡,又能一展侯爷的雄风。”
张变平生第一次觉得安子懿是一个如此狡黠,一股无可奈何由心而生。他是水将,虽然他功夫并不差,可是还是难以与子懿马上争锋。
可问题是子懿当着他这么多属臣家将的面说这话……不应战他脸面尽失,应战他明摆的打不过。
进退维谷,横竖都是死。
张变把心一横,提枪跃马,决定拼死出城应了这一战。
半年未见,再见子懿,子懿依然是一副淡漠从容的模样,脸色不大好可人却很精神,虽不说容光焕发但也算得神采奕然。此时坐在马上说不出的……威风凛凛?
张变暗骂自己没出息,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道:“来吧!”
第137章
伴随着各地起事的反军还有一道流言。
传闻柳下智,卫袭未死,他们一个指责皇帝为了兵权为了一己之私,枉顾百姓视命如草芥,陷害污蔑镇北将军并屈打成招逼迫承认,故镇北将军所领之师是正义之师。另一个则道出被皇帝以母为要挟,做假供诬陷镇北将军。
百姓更偏信流言,只因为平成王在这之后不久便入了狱。平成王生平积攒下来的威望岂容小视,不说开疆扩土之功,单说过去的为民保国都实在是功不可没。二十一年前燕军南下已经打到宇都门口了,若不是平成王只怕早已没有夏国了。
可是皇帝还是皇帝,安繁下令凡是胡言乱语者斩立决,禁军可直接行刑。
流言虽止,却失了人心。
子懿侧身拦枪一击,将张变从马上扫了下来,张变落马后在地上滚了几圈,正要起身再战,子懿的枪尖就已指着张变:“为将者,技不如人,死也枉然。”
“为将者不惧生死!”张变躺在地上英勇还嘴道。
子懿扬眉,将枪插在了张变脖子旁的土里,吓得张变抖了一抖。四年前他扮奴隶混进燕营时差些被砍头都没这么慌过,人果然不能过得太安逸,如今父慈子孝,他日子快活得很,哪里舍得为个皇帝而死。
“将他捆起来,带下去。”
“喂!老子他娘的还可以再打,安子懿你这个……”张变居然想不出词来。
张变被士兵拖了下去,他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听不到子懿才抬头朝城楼上询问道:“你们的侯爷已被擒,是投降还是坚守?”他的声音清朗温润却并不弱势,诚恳中竟带着威胁。
城楼上的一干武将属臣商议了一阵子后,开城请降,两军未伤一兵一卒。
至纪年二十二年冬至,木义云携北燕旧军投靠临王,临王几乎坐拥了东北绝大部分城池军队,他将二十万军队全全交于子懿,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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