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女威武》第331章


萧凌神色默然接过懿旨展开,那上面盖的的确是南怀珂的印。陈峰等人跪得齐整,他有心想问一问肃亲王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碍于这些人在场不好开口,陈峰和小牟两个跟着肃亲王寸步不离,他更是找不到机会了。
在他决定逼宫的前一刻突然接到这份懿旨,再有天大的理由都不能顺理成章。一位谦虚感恩的太后,一个待他极端尊重的皇帝,懿旨上又提醒他这是先帝大祭礼成之日,萧凌再要强行下手,那么在天下人眼中就有些不知廉耻了。
他不是君子,但知道皇帝必须是君子,而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另一头,写下这份懿旨的人——南怀珂——此时正坐在宫里往霜丫头脖子上系回铃铛。
知夏穿着漂亮的衣裙陪在一旁,将霜丫头左看右看又捏捏它的胡须说:“霜丫头的胡子好像比从前白了呀。”
南怀珂挠挠猫儿的下巴笑:“十多年了,岚儿都这么大了,霜丫头可不也要成小老太太了。”
“是啊,都这么久了。”知夏听了这话颇为感慨,想到这些年的风风雨雨,眼看着她和萧砚相爱相知、得子失子、现在又不得不分开,心里十分心疼:“娘娘在宫里一切都还顺心吧?”
“你放心,月姬时常来同我作伴,日子还算安逸,再说了,你不也偶尔会进宫来探望我吗?这宫里集天下珍奇富贵于一身,可是也是天底下最无趣的地方,大家都是这么一代一代熬过来的,她们可以忍一辈子,我忍短短数年也不算什么。”
“我只是怕……摄政王不会善罢甘休。”
“这是必然。”她一边将小食放在手心逗弄霜丫头,一边漫不经心说:“不过他再气,难道还能杀了我不成?”
“可是皇上……”
“他不敢动岚儿也不能动。我给他这样的荣耀,他若还敢伤害岚儿,那就真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了。摄政王是个治国的人才,不过既生瑜何生亮,想要的太多,贪心终究会害了自己。”
“还好那把火烧得及时。”知夏感慨一句。
南怀珂看了一眼窗外小声说:“这话出去不要说了,告诉管冲,昨晚的事就当没有发生,也不要和摄政王逆着来。宫外的事……包括他……都要你们多多操心。”
“是,我知道了。”
第441章 恩威并济
知夏一走,宫内又陷入往常的沉寂,索性月姬带着萧清来请安,南怀珂将萧清拉到身边问长问短,又赏了些东西给她玩。
“公主的个子好似比皇上还高一些呢。”小蝉打量一番道。
月姬笑吟吟答:“那是的,这个年纪女孩儿家总是长得快些。”
这边正说话,那边有人来传,说是銮驾已经到了正门。自己的儿子回来了,月姬愈加高兴,连忙起身朝外头张望。南怀珂笑道:“从宫城大门到这儿还有段路呢,你别急。”
“太后娘娘别笑话我心急,昨夜那场火吓臣妾一跳,臣妾的心怦怦闹了一夜,就担心皇上出什么事。”
“御驾前自有人护驾,不必担心。”
“这倒也是。”月姬重新坐下来,又等了一会儿终于听到有人高喊“皇上驾到”。
“母后,母妃。”萧岚兴冲冲跨步进来,往地上一跪请安:“请两位安。”
“起来吧,你母妃等你半日,快过去给她瞧瞧。”
“是。”
萧岚起身上前又向自己的母亲问了一遍安,月姬看了一圈心疼地问:“怎么眼下都青了?”
“不过是昨夜没有睡好,让母妃担忧了,儿子有罪。”面对母亲,萧岚笑得有些天真,由着他拉着自己像看霜丫头那般细瞧,一边转过身去面向南怀珂说:“母后,摄政王进宫了。”
南怀珂低下头想了一下,看向正专心致志瞧自己儿子的月姬笑着说:“月姬,你陪皇上回九重殿吧,皇上想必累了,有你在身边照顾一二也舒心一些。”
“那太后呢?”
“这两日大祭让哀家想起先帝……”
“那不如臣妾陪着太后吧?”
“不必了,你去吧。”南怀珂笑着起身做势送人:“哀家想一个人待着。”见她这样,月姬犹豫了一下带着儿子走了。南怀珂嘱咐人煮了壶新茶留下,遣开旁人,自己靠在榻上闭眼想着心事。
真希望这个时候萧砚在身边。
她睁开眼招了招手,霜丫头颇有灵性垫着脚跑过来一跃就上了榻,随后扑到她怀里盘下,乖巧得伏在她胸口。
她将它抱到鼻子下面用力嗅了一下,试图从它身上闻到另一个人的味道。她偏了偏头,看到小桌上从霜丫头脖间铃铛里一并取出的一片银杏叶,那是从宫外的自由世界来的一片叶子。
她低声对猫儿呢喃:“真贴心是不是,世上再没有比他更好的了。”霜丫头喵一声摇摇尾巴,南怀珂道:“我可真羡慕你,来去自如。”
霜丫头歪过脑袋喵喵高兴得很,南怀珂搂住它,不知不觉半睡过去,睡到一半忽然听见一阵夸张的猫叫声。她惊醒过来发现霜丫头正在挣扎,一松手,猫儿呲溜一下逃了出去。
随即她听到屋外有人在说话:“奴婢说了,太后娘娘正在休息。”
“滚开!”
“啊——”
那是一阵呼痛声,是小蝉的声音,南怀珂一个激灵坐起身,还未下榻,门“彭”一声被踢开,萧凌满脸怒容冲进来。
水仙跌跌撞撞跟在后头喊:“这里是太后宫殿,摄政王再要无礼奴婢就要喊人护驾了!”
“滚开!”他一挥手打在水仙的脸上,随后在南怀珂的注视中冲上前来,一把就将她推倒在榻上。
南怀珂紧紧抿着唇瞪着面前这人,看他额头青筋绷起,鼻翼因为激动的情绪而在轻微煽动。一只手掐在她的脖子上,一只手死死捏住她的手腕。
南怀珂的手腕被他捏得剧痛无比,只能咬住嘴唇缓解疼痛,她尝到口腔里的腥味突然觉得无比痛快——萧凌对她无可奈何。
“不得无礼!摄政王不得无礼!”小牟跟着冲进来试图拉开他的手臂,这是大齐国的堂堂太后,这种行为无异于忤逆谋反!
“小牟,你出去。”南怀珂盯着萧凌,嘴一松,血水顺着嘴角一直留到鬓角。
“太后……”
“出去。”
小牟看看她又看看萧凌,见萧凌似乎并没有进一步伤害她的意思,这才一步三回头,扶起水仙退了出去。
萧凌仍然没有放手,他看着她唇边的血迹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的心慢慢一转,声音缓缓答:“哀家不明白摄政王的意思。”
“为什么要下那样一封懿旨?”
她故意顿了一下,眼眶竟慢慢湿润起来:“先帝对哀家情深义重,先帝陵寝走水哀家五内俱焚,摄政王指挥众人扑灭火情,哀家听闻几乎喜极而泣。如今不过是以一点殊荣答谢摄政王,不知王爷何来这么大的火气。”
萧凌冷哼一声:“本王现在想来,太后的柔顺实在不符合从前的性格。”
“从前才多大,十几岁的年纪谁没有年轻气盛过,不过是生活的不易磨平了棱角。哀家的确曾与摄政王多有龃龉,如今时过境迁,成大事者,难道还要与一个寡妇计较?”她说完,顿觉萧凌掐住自己的力道变轻了。
萧凌松开她,用手指轻轻划过她的下巴抹去一道血迹:“不过坟地着火你就这样在意,少年结发之情——甚好。”
“谁没有过呢,不过终究也都过去了。”
“那么现在?”
“王爷指什么?”
他凑近问:“本王在你心里究竟有多重要?”
南怀珂淡淡一笑:“青铜鼎,国之重器,摄政王,国之栋梁,然而大厦若要倾颓,相比栋梁,一件铜器毫无用武之地。王爷有多重要,难道还需要哀家言明?”
萧凌突然问:“既然得蒙太后器重,你我又有少年相识的情分,倘若本王要太后下嫁本王,太后肯吗?”她沉默以对,萧凌冷笑:“果然方才那些花言巧语不过是蒙蔽人的把戏。”
“王爷该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本王无需它甜,但求解渴。”
“王爷说笑了,哀家是国母,国母改嫁,皇上与你该如何互称?王爷对哀家倘若有一丝一毫爱惜之心,就不会陷哀家于被人耻笑的境况。除非,摄政王有不臣之心。”她随即轻松一笑:“不过你不会。”
“太后如何知道不会?”
“才刚发生皇陵的事情,摄政王不会执意与天意为难。”
她知道他必有所图,人们什么都不怕,唯怕自己死后遭到天谴而下十八层地狱。说来可笑,活着无所畏惧,却独独害怕死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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