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橘》第18章


年轻那会儿王氏肚子不争气,过门好几年都没有怀上,她婆婆又是个好扯唠的,常常跟赵大娘这些个婆姨一起闲唠。
她们这些婆子年纪大,家里的活儿有儿媳妇在干,一天到晚有的是空闲扯唠,坐下来就是说这说那,还总是说到她。
那时村里的闲言碎语多,还好她家来福不听这些婆子乱嚼舌根,要不说不定他俩就和离了。
王氏越说越来气,到了还骂上了,“这老婆子的嘴就跟咱村口那个茅房一样,又骚又臭,还张大了整天人跑出去熏人,那些个也受得了!!”
丑橘收拾好了,先舀了一瓢水给她娘喝,王氏接过木瓢儿喝了一口,估摸着是真渴了,一仰头就把那一瓢水喝光了。
这茬,村口对过停下了不少马车,老树底下的婆姨们瞧见了都没再唠吵,其实她们嘴上扯闲唠,那双眼儿都是盯着对过那边的。
“来哟,卖水哩卖水哩,一大碗俩文钱咧!”
“舀水咧舀水咧,自家院子里新打的井水,喝一碗凉三分咧!”
“来来来,舀一碗便宜,舀俩碗赚了,舀三碗就白喝咧!”
“茶水嘞,茶水嘞,老灶熬茶,好喝嘞……”
“舀碗水嘞,喝到嘴里凉嗖嗖……”
听到这一声高过一声的吆喝,丑橘觉得既新鲜又好奇,没成想会吆喝也是一门手艺哩。
那些婆姨中有几个吆喝的好的,她们一个个嗓子脆,会现编词儿,还一套一套的往外蹦,想不注意都难。
王氏瞧见那些个停车过来的车把式都叫人吆喝走了,她们这儿还没一个人过来,这就着急了。
她一边指着外面,一边抓着丑橘的袖子扯了扯,“妮儿,你瞅瞅咋办哩,赶紧吆喝啊!”
丑橘有些无奈的看着王氏,记得头一回她要来摆摊,她娘还担心她摆摊吆喝哩。说她一个姑娘家家的,扯着嗓门在村口大喊大叫像啥样子!
可这会儿瞅着自个儿摊前没买卖,就起心思让她扯着嗓门嚷嚷了,她娘可真是个实在人儿!
不过瞧这情景,其他人都这么吆喝,她这边要是一点动静没有,说不定真没人过来,那她前俩天在南山里爬上爬下的功夫就白费了。
丑橘动了心思要吆喝,正咂摸啥词儿好哩,一个三十来岁的瘦高汉子就过来了。
“这兄弟,来碗水么,才舀的凉着哩。”
王氏见有人过来,不管三七二十几先招呼上买卖。
丑橘抬头一看,这不是陈土炮么?
这人原先是个说书的,后来自个儿上工的那个茶楼易了主,改成了客栈,他没活干,就改行干起了车把式。
他的那辆车是跟人家合伙的,俩家筹钱买的车马,谁接了活儿谁干,差不离四五天俩人就换着赶一趟车。
不过算时日,她歇摊在家也有俩三天了,摁理说陈土炮应该是回去了,要不也该是在赶路,怎么着也不该还在这儿啊。
陈土炮哈哈一笑,说他上次接的活儿不是赶远路的,正好就在南山外的一个镇子上。
“这会儿我正要往回走咧,前儿在镇子上接了个私活,耽误了一半天的,这不又来了。”
王氏在一旁听着,趁空问问丑橘这人是谁?
丑橘就说陈土炮是老主顾,时常关照她的茶水摊,又跟陈土炮说了她娘。
陈土炮跟王氏打了个招呼,叫了她一声大姐,王氏笑么呵的让出小马扎,自个儿坐到车上。
陈土炮也不矫情,坐下来就问,“丫头,你咋搬这儿来了?前儿不是在老树底下么?”
☆、第二十三章 又要出啥幺蛾子
“来来来,大兄弟,天热坐下来喝口水,歇一歇了再赶路。”
王氏一听陈土炮是老主顾,那就是跑不掉的,热情的让出马扎给他坐,想让他给开个张哩。
“嘿,这赶情好,谢谢大姐了,我这一天一直搁车上晃悠就没个稳时候。”陈土炮大大咧咧道了谢,坐下来。
王氏给他舀了一瓢水送过去,陈土炮先接过来,却没急着喝,他瞅了四下里一圈,问丑橘。
“哎,丫头,你咋搬这儿来了?前儿不是在老树底下么?那地儿多好啊。”
“这不出门晚了么,等我跟我娘到这儿,那地儿早让别人占了。”
陈土炮听了点点头,“是哩,前俩天在镇子上,我听哥几个说你们村来了不少摆摊的,我还不信,今儿过来倒是瞧着了。”
王氏撇撇嘴,愤愤不平的就跟他说了,那些婆子铁定是瞧她家妮儿摆摊买卖好,这就一个个都冒出来了。
陈土炮听了只是笑了下,没接茬,王氏说的这话让他咋接啊,这村口的地儿是大伙儿的,不可能就她家能卖别人家不能摆的道理啊。
丑橘也觉得她娘这话说的多余,还好她娘只是说那些婆姨看她买卖好才摆出来要分一杯羹的,要是她娘说那些婆姨是看她赚的多才跟风的,那她这摊子以后就甭摆了。
大路边的茶水摊攒的是无本的买卖,这个大伙儿都知道,可没有一个摊主会嚷嚷着自个儿赚的多,要是外人知道了,念着这一茬,琢磨着喝一口水得喝掉多少钱,这不叫人家膈应么。
但当着陈土炮的面儿,丑橘也不好说她娘些啥,她娘原先一直窝在家里,就算出来也是在村西头走动走动,瞅见的也就是桃婶儿张大娘那几个人。
这会儿来到村口,心放开了,话匣子也打开了,拉着陈土炮说个没完。
陈土炮是个大老爷们,平时跟那些赶车的车把式杵一块那是能说会道,四五个人都说不过他。
可这会儿碰上了王氏,那真是驴唇不对马嘴,唾沫星子都溅不到一块去。
再说了,他一个大老爷们跟个老娘们有啥好唠的啊,这要真唠到一块不让人把大牙笑掉了么!
陈土炮有些不住了,扭扭身子这是要走啊,丑橘瞧着也琢磨到这茬了,她娘这回真有些话多了。
“娘,你别总顾着自个儿说啊,”丑橘适时打断王氏的话,给她使了个眼神,让她瞅瞅陈土炮还端着水没喝哩。
王氏会意,爽朗的笑了一声,“哎哟,瞧我都说上嘴,来来,大兄弟,从南山镇到咱这少说也得俩个时辰的路,你赶这么一趟定是渴了,赶紧喝口水润润嗓。”
南拗村外是一片连绵的山脉,十里八村的人都把这些山叫做南山,南山外有座小镇,便叫做南山镇,他们村口这条官道一直通向那里。
“不打紧,不打紧,我们这些赶车的人都习惯了,有时赶上大半天的路都喝不上一口水,这一俩个时辰算啥么。”
陈土炮才听王氏扯唠了一大堆,自个儿都接不了茬,这会儿总算找到自个儿能说的了。
不过说到一半,陈土炮停下来又瞅了跟前一圈,别家摊都吆喝了不少人过去,就丑橘这边冷清些。
“哎,丫头啊,你这边人儿确实少些,我跟老刘他们几个不同路,他们昨儿就赶路去了,要不还能让他们来给你撑门面……”
陈土炮瞅着前头那些个摊位心不在焉的说着,端起水来喝了一口,一下咽,水流过喉头,陈土炮微微顿了下。
他低头瞅瞅自个儿木瓢里的水,清澈明亮晃悠着光,映着头顶的树叶子也跟着晃了晃。
疑惑的又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这、这就是水没错哩?
其实刚刚陈土炮停下车,确实渴的不成了,就近在一个摊子上舀了碗水喝,咕嘟咕嘟喝下去就完事儿了,没啥滋味。
可他这一瓢水愣是喝出了点甜头,清凉甘美,软呵呵的好下咽,方才在别的摊上喝的那碗水也就水而已,没滋没味不说,还有些卡嗓子眼儿。
别说,在大日头底下待久了,喝上这么一口甘甜清凉的水来,那真是美得很啊!
陈土炮把剩下的水喝完,笑么呵的让丑橘再给舀一瓢来,“咚咚咚”仰头又给喝下去了。
娘咧,真是痛快!
要不是碍于丑橘娘俩在,陈土炮这一句还真就蹦出来了,他笑着抹抹嘴,“丫头,给你三文钱。”
原先丑橘舀水是俩文钱一瓢,三文钱俩瓢儿,陈土炮算着自个儿喝了俩瓢儿,赶好是三文钱。
不过丑橘看着他手里的钱并没有接过来,连王氏乐呵呵要去拿都让她拦住了。
“干啥啊妮儿?娘收钱哩!”
“娘,不急。”
“你这妮子……”这钱的事儿咋能不急么!
陈土炮一听丑橘说的,还以为她要给他免了这水钱哩,心里正乐着要把这三文钱收起来,却又听丑橘说话了。
她浅笑道,“大叔,前儿是这个价,今儿就不是了,一碗三文钱,你这喝了俩瓢儿,得六文钱才是。”
“啥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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