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橘》第20章


丑橘淘米下锅,把卖剩下的那半桶水提进灶里,往锅里舀了大半,“娘,咱晚晌做稀饭粥吃吧,赶好张大娘给咱俩丝瓜,咱炒着吃。”
“成哩,咋样都是个吃。”王氏挽起袖子来到灶里,心里还是不得劲儿,丑橘问了就随口回了一句。
不过她家妮儿说要炒丝瓜,那她就先把丝瓜的皮儿去了。
农家灶使得是木头墩子做案板,大刀片子当菜刀,丑橘虽说会做俩菜,但是对这大刀片子却不使不大惯。
王氏跟村里的婆姨一样,都是是个精打细算过日子的主,原先家里置办菜刀,王氏为了省钱,就从村里打铁的户赵双柱那里舀了一把来。
这赵双柱一开始是给马钉马掌的,粗使的玩意儿会造,细致的却是咂摸不来,那会儿他也是念着多挣俩钱,就着些废铁给造了把菜刀,只能说很厚实就是了。
当时李来福瞅着直皱眉,好家伙,这把刀上手得有三四斤重,这是要劈柴啊还是咋的!
王氏不理会李来福说的,自个儿觉得这把菜刀很是称手,还说了,“厚实咋了,压手咋了,年头久了搁磨石上磨一磨不就薄了!”
这话王氏说了好几年,这把刀也磨了好几年,但丑橘就没瞧见薄下来的,反而越来越不好使唤,她都切到自个儿好几回了。
自从去年丑橘切菜切到了手指,王氏便不让她沾这把大刀片子了,灶里切切剁剁的活儿都让她包了,丑橘只管炒就得了。
王氏一手托着丝瓜,就跟村里老汉托着烟杆子一样,让丑橘把刀拿来,就这么一点一点往下削,看的丑橘心惊胆战的。
等削好了皮,王氏抓着俩根丝瓜就要搁木桶里洗去,丑橘瞧见了赶忙拦住,让她用外头水缸里的水洗去,木桶里剩下的水她要晚晌泡茶喝哩。
“你这妮子拗的,哪儿洗不是洗啊,你那木桶里的水跟缸子里的水就不一样么!”
“不一样……”
“你!得得得,你爱咋的咋的!”
王氏叫拦着过不去,气得扭身就到院子里去了。
说真的,从回来到这会儿她心里一直憋着气儿哩,这会儿叫她闺女一搅合,啥都往外吐搂了。
她揭开水缸的盖子,一边往外舀水,一边念叨着,“你这妮子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也怪我把你给惯的!”
“早先叫你早点去摆摊,你就矫情着不去,非得歇俩天……”
“这下好了,一歇歇出那么些个婆娘跟咱一块摆摊来了,这倒热闹了!”
“你自个儿算算,这俩天咱得少赚多少钱……”
“你这妮子啥时变得好躲懒了,剩下那一大桶水就收摊不卖了……”
“娘,那是半桶水。”
“……哼!”
丑橘见王氏不说话了,只是哼了一声,沉着脸蹲在水缸边上洗菜,她便去给她拿了个小马扎来。
都说闺女是娘的贴心袄,但这会儿王氏可贴心不起来,板着脸不理会丑橘。
原先她也是想发发牢骚,没成想自个儿越说越来气了!
丑橘见状只是笑了下,回灶里守着灶膛添柴禾,等她娘坐到自个儿拿来的马扎上,她才开口说。
前俩天她不是躲懒,只是那天阿牛过来还水钱,说在村口碰到了赵大娘还有石头她娘那几个婆姨……
“碰上又咋了,你还不兴人家出来走道儿啊!”
“娘,你倒是听我说完啊,那会儿我的摊子就在村口的老树下,阿牛哥在村口碰上了赵大娘,那她们指定就瞧见我这摊子了。”
“瞧见就瞧见了,你摆你的,干啥怕丢人啊。”
“娘,我不是怕丢人,摆茶水摊又不是啥见不得人的事儿。”
“那你这妮子还搁家里猫了三四天,不赶紧摆摊去!”
丑橘便说,那天她是这么琢磨的,要是赵大娘真的瞧见她摆摊了,且买卖还做的不错,隔天铁定要去。
她们村的婆姨除了闲扯唠得劲儿,这跟风的本事也是不容小觑的,所以隔天她歇摊儿,到村口一瞧,赵大娘那几个果真在那里。
“哎哟,我道是啥哩,这就不是个事儿,人家摆你也跟着摆啊!”
王氏听到这,气得直拍大腿,“哎哟,我咋生了你这么个傻闺女呦!”
丑橘知道自个儿的来历,也知道王氏是气上心头,没有傻到去问王氏最后那句话是啥意思。
她只继续道,前阵子她去摆摊,从车把式那里听到一件事,那就是他们这些车把式赶车来回都是一拨一拨的,今儿他们路过这里,明儿指不定就到哪里去了,来回一趟得搁个三四天左右。
所以那天午晌,丑橘正好赶上这一批,让赵大娘她们瞧见了,以为丑橘摆摊天天都是这样人多哩。
等到隔天赵大娘去了,那一拨车把式上路了,就没那么多人了,在村口停车的车把式就三三两两那么几个。
王氏这么一听,心头的火气少了三分,琢磨着也是,那几天要是没多少人来舀水,她妮儿还不如在家里歇着哩。
更何况赵大娘那些婆子在,她妮儿就更不要去凑热闹了。
不过王氏这火才下去三分,忽的想到啥上又来气了,“你这妮子,既然知道那些天儿没人来,今儿赶巧碰上了,为啥不把那半桶水卖完再收摊啊!”
☆、第二十六章 说的有些‘过’了
“你这妮子,既然知道那些天儿没人来,今儿赶巧碰上了,为啥不把那半桶水卖完再收摊啊!”
王氏把洗好丝瓜拿到灶里,气恼地说着,她们娘俩走的那会儿赵大娘还在吆喝着哩。
丑橘往灶膛里添了根柴禾,瞅着锅烧开了,便揭开盖子,使着大勺搅了搅。
村里人为了省柴禾,煮粥前都会把米舂一下,就是捣碎了,这样熟的快,够绵糯。
听王氏一直在抱怨这茬,丑橘反问了一句,“娘,那你说咱那会儿还有买卖么?”
王氏回想了一下,她们摊上的买卖就好了一阵子,就是那个陈土炮搁她们摊子跟前说书那阵,等他说完一走,她们的买卖就冷清下来了。
她心里明白,那些车把式不来舀水跟这个说书的脱不了关系,可还有一点哩!
王氏使着抹布把菜刀案板擦一擦,跟丑橘说道,“那是你把价儿舀的高了,谁过来你都说是三文钱一瓢儿,十个听了有七八个摇头,能有买卖就怪咧!”
“那不还有俩三个人舀水么。”丑橘笑了下,起身去拿了俩鸡蛋来,磕了一个到碗里,正要再打一个,让王氏舀走了。
“你这妮子,多加点水就得了,咱就俩个人,你要造多少个鸡子啊!”
说着王氏去水缸里舀了一瓢儿水来,把手里的那个鸡蛋又放回旮旯里的篮子里,这些是早先阿牛送来的,吃到这会儿就剩下七八个了,可不得省着些么。
丑橘瞅着碗里那个少的可怜的鸡蛋扁扁嘴,到木桶里舀了小半瓢水加进去,打散搁一旁等着一会儿下锅炒。
王氏把丝瓜放到案板上,切成滚刀块,道,“不管咋的,后个儿你摆摊去,原把价放下来,咱还是就那个俩文钱一瓢,三文钱俩瓢儿的价吆喝,保管差不了。”
今天她们去摆摊,赶上车把式“回拨”,这个回拨就是说,他们这些车把式赶车赶一趟车得三四天一个来回,今儿他们在这儿,下回再来估摸着得是几天之后了。。
所以,明儿村口铁定没这么多人,她们也可以躲懒一天。
丑橘挽起袖子,把另一个灶上的锅子刷了,嘴角动了动,想说啥却又没有说出来,横竖她娘明天不跟她一起去,她是该咋的还咋的。
才回来时她娘就说了,张大娘抱着喜伢子在院子里打盹哩,压根就没往她们家院子里瞧,就她娘这性子,后个儿肯定不跟她一块去,她怎么着也得留在家里看家啊。
从油罐子里刮出小半勺油膏,搁锅里化开了,倒入打好的鸡蛋炒到八成熟,盛出来再烧锅刮油炒丝瓜。
王氏见丑橘忙活着不说话,寻思着自个儿把话说重了,姑娘嫁脸皮薄,别背地里哭鼻子,她瞅瞅也就不再念叨了。
语气放软道,“还有啊,打明儿起你就不要上山去舀那什么,那什么山泉水了,后个儿直接到河里舀去得了,咱不费那个劲儿,你看你得背着个大葫芦来回几趟才能装满这俩桶水,一个下午的功夫就这么磨没了。”
王氏去拿了个盘子过来,这是给丑橘舀菜的,一边念叨着,一边还不忘提醒她多搁些盐巴,这是要就着稀粥吃的,淡了可不成。
丑橘拗不过王氏,又抓了几粒盐豆子搁锅里,搅了搅舀到盘子里,端到堂屋。
王氏也舀了俩碗稀粥端进来,娘俩收拾好就开始吃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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