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女医[银]》第9章


作者有话要说:
☆、三年历遍山川
杨顺妞走的有些狼狈。可真出了城,陡然见到高柳低岸一望无际的平野,反而生出了几分“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豪情。
兴奋过了,现实问题涌上心来。唔——天地如此辽阔,下一步,该去哪儿呢?
她一时没甚头绪。想去找父母,却也只记得“太仓府”这个地名。好在看见了江水,便同家乡的那水一模一样,实在很亲切,倒也不觉害怕,就顺流而走,希望能走到一个大一点的地方问清楚路径,然后再寻了过去。
这时候在外行走,并不容易。风餐露宿也就罢了。白日避虎狼,夜晚躲虫蛇,就是等闲筋骨强壮的大人,也受不了这一套。杨顺妞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身子还没有长大,这样的走在野外,真不是辛苦二字可道尽的。
路上遇到人,杨顺妞大多远远的避了去。只有一次看见江面上一队大船经过,万舟竞流声势浩大,她实在忍不住,才凑近了看了半日。那为首的大船漆着耀眼的黄色,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用的!
揣在怀里的几个饼子早就吃完。杨顺妞一路上追鸟抓虫,最后连出几分爬树挖洞的本领。她人小力弱,使的就是一个“巧”字。开始时失败居多,便吃些果子和野草。后来十有五六能抓回东西来,就用火镰子打了火石烤了吃。一路上三两月,身骨轻健了许多。力量技巧都胜了同龄人大半。
只有医学一事,却迟迟没有进展。
…………
杨顺妞在苏州时帮人看病,虽说是泽泻在诊断。可是诊脉开药预后,杨顺妞都一手参与了。接触的越久,越觉得妙趣无穷。竟是真的喜欢上了这门学问。
可是这学问偏生是个学的越深,越觉得看不见底的。譬如风寒,平常人也知道可以蒙头出身汗大睡一场,又或者吃一点酸辣的食物。可是仔细论理,这风寒是在皮毛在骨肉?从哪一经到了哪一经?为何用麻黄桂枝?体质特殊的话怎么办?剂量怎么称度?这简直处处都是学问。
泽泻虽然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教了她。可这些绝不是个能生硬记住的。得自己理解,得知其然知其所以然才好。
杨顺妞一路上也没少花心思,甚至还捉了个猴子摸它脑后的经络。可是依然七窍通了六窍,不懂得地方太多。只空自把那汤头歌,千金论之类的东西,记了个滚瓜烂熟。
想那贾来发只以为杨顺妞是什么“天医星”下凡,却不知道这家伙其实也是玩双簧。论实际水平,她不过和人家药铺里的学徒差不多而已。
…………
杨顺妞一路到了镇江府。打听了去太仓了路,又折路去太仓。有的时候遇到了行商也搭人家的车船。有的时候遇到了病人也帮着人家看病。
只是她被拐骗到青楼的记忆太过深刻,心中总是带了三分戒备。换了男子装扮就一直没有换下来。也算她惊醒,一路上还算有惊无险。
太仓府已是大不一样。昔日还算平静繁荣的镇子,如今人们聚居在“水寮”里。就是连绵一片帐篷样式的窝子,等待着今天的庄稼丰收。
能吃的东西都吃的差不多了。虽说朝廷免了赋税,可如今的问题是,大家连口粮都不够了。
顺妞在寮子里住了三年。始终没有找到自己的家人。听人说,还有一部分人向北走到徐州附近,大约在那里停留了下来。杨顺妞与一对姐弟搭伙,轮流出去抓老鼠,拣树皮,度过了最艰难的第一年。
后来,太仓来了一位准备写医书的大夫。平日里也帮着乡民看病,杨顺妞就每天跑去看,看对方是怎么治病的。
一望不到尽头的“寮子”,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平原上高矮不等的房子。人们聚居成了村落。空无一屋的地方,男人们筑起了房屋,女人们养起了桑蚕鸡鸭。
灾难过去,我们依然活着。这大约便是人类,这物种的顽强与伟大之处了。
杨顺妞为了方便,依然做男孩儿装扮。她索性改了名字叫沈如是,这个名字不像“顺妞”,一听就知道是个丫头。
她逐渐开始给人治病。名声也逐渐大了起来。太仓附近的人都知道,有一个才□岁的沈大夫,别看年龄小,却能认识附近的草药。还能开方子。有人偶尔把那方子给城里人看。有个老大夫评价说:中规中矩,是个可以给人治病的医生了。
于是大家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来找他。
…………
沈大夫沈如是九岁时,太仓李家的儿子考上了举人。李家全家大喜,准备到京城给他助威去。
沈如是一心想去传说中的北方找父母。于是她搭上了李家的车。
车离开太仓那天。沈如是的车被乡人送来的鸡蛋,果子,糕饼填的很满。大家在用自己的方式表示着感谢。
其实,沈如是何尝不感激大家给她的信任?她站在车辕上挥手,是时正逢秋日,一鹤横空,令人寂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周的更新搞得提心吊胆的,某花都有点佩服自己了!
明儿是周日大约一更,下周继续。大家好好休息哟,周末愉快:)
☆、来蹭船的客人
天高气爽正晚秋。一队马车飞驰在路上。田地里仍有农人忙碌,葱茏景象太平年光。
中间的一辆马车里,枣木做的车厢,收拾的整齐细致。一位鬓发花白的老太太半靠在座儿上,笑眯眯的打量着坐在车尾的少年。
就听得她开口道:“沈大夫不用着急。你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好的医术,救了许多人,一定积了大德呢!令尊令堂一定安好,你且放心就是!”
那少年面上苦笑:“承蒙您的好话啦!我也希望能快点找到父母。我自从离开家——呃,和师傅一起离开家,就一直盼着回去呢。”这孩子脑门上的胎毛尚有些柔软,说话却一板一眼的,可不正是当年的杨顺妞,如今的沈如是沈大夫。
那老太太,也就是李家夫人,最喜欢这样齐全恭敬的孩子。何况这一位还是个医生,听他说三岁离家,真是都心疼得不得了了。见他话语中有不信的意思,也不生气,柔声道:
“你这孩子岁数还小。有些事情,得我们这些积年的老人才知道呢。积德这事情,可是真真正正的确有其事呢。我家老爷,当年遇到过一个算命的,说他是断子绝孙的命。大家听了都骂那那算命的人,只有我婆婆,说服了家里人,散财出去做好事。
先是铺桥后修路,每年施粥每年资助本地生员。结果十年后,我家老爷又碰上那个算命的,那人一见我家老爷就吃惊啊!说你这两年做什么了?怎么一个断子绝孙的命格,居然改成有儿子的了。就他说了这句话的那一年,我就怀孕了。你说巧不巧!”
沈如是听得吃惊。心中想到,医书之间,似乎也有“五运六气”的说法,总之不是常理能揣度的。莫非果然有“天命”之类?一时竟想的发呆。
李太太从窗外看了一眼骑着马走过的儿子。只觉得心中畅快不已。回头看见沈如是,突然心中一动,问道:
“我还一直说呢,沈大夫相貌真是俊俏。听人家说,留侯张良也是男生女相,想来你以后也是个大大了不起的人。”
沈如是连忙摆手:“哪里敢跟留侯相比……”
李家夫人笑着继续道:“只是不知道,小沈大夫你可订亲了?不瞒你说,我娘家有几个侄女和你同年,都是知书识礼女工出众的。她们的父亲,也就是我弟弟,虽然不敢说富贵,可是家里面至少也能陪送个几十顷的好田地……”
沈如是羞出一张大红脸。头摇的鞭子梢儿都在晃:“我……年纪还小,不说这个,不说这个。”
李家夫人这就知道了他还没定婚。心中大喜。只觉得自己这想法极好。如这般性格温和长相俊俏还有本事的女婿,怎么能不赶紧招回来呢?沈如是本人不好意思说,这没什么,可以找人直接上他家提么。她原本就打算分开时派个随从给沈如是打下手的,如今更是看做了自家女婿,怎么看怎么喜欢。心里已经盘算起来,到时候怎么和哥哥嫂子商量,又用多少彩礼合适。
却不知道沈如是心里大窘。她本是个女孩子。前几年不是在野外走路,就是住在人们混住的窝棚里。做男孩儿打扮,不过是为了方便而已,后来也不好意思换回来。没想到都有人给她说亲了。她心里想,最好还是赶紧回了家,然后散了头发,等着长长了才好……做医生不见得都得做男人啊。
这两人各想各的心事,却觉得马车慢慢停了下来。李家公子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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