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陌上柳》第295章


这是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事,预计编纂五年,分为药材、药理、药方、巫术等分册,而且还要收录民间疑难杂症,留待后人解决。
此事关系民生大计,陛下时常召见许王,就是询问进展如何,许王也很争气,先做什么后做什么,都安排的有条不紊,陛下为此在人前人后夸过他好几次。
许王一马当先,燕王奋起直追,这俩人最后谁是赢家还真不好说,而且让高琦等亲近大臣不安的是,陛下对六皇子是越发喜爱了……
不过高琦自认为自己是纯臣,他忠心的只有李晖,李晖立谁做太子他都绝无异议,因此便把有些话隐在心里。
听完了高琦的话,李晖咬了口手里的桂圆,含糊不清道:“……别管那些,随他们闹,等我下定了决心再说……”
问题是你什么时候才能下定决心呢?
这都快十年了!
高琦默默吐槽道,他稳了稳脸色,慢吞吞道:“陛下,这一次好像有点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顾氏领盒饭进程:25%
第257章 见解
李晖疑惑的皱眉,高琦一字一句道:“这一次,好像是出身世家的官员最先挑起讨论的,然后才是群臣……”
李晖咽下嘴里的桂圆,把皮核扔进漆盒里,拍拍手上的残屑沉声道:“把你知道的如实禀报。”
“是!”
高琦得了令,从头细讲:“这件事其实从去年就有人在议论了,最开始就是公卿世家出身的官员小范围的讨论,对燕王和许王并未有偏向,看起来只是在忧心东宫无主……”
“到了下半年,议论的人越来越多,还波及到了国子监,众学子开始为谁适合当太子而发生争执,陛下应该有所耳闻。”
“到了去年年底,偏向许王的人占了大多数,他们已经在打算正式的向陛下提出立储的请求……”
高琦看了一眼李晖,他盘膝踞坐在榻上,面色沉着如水,看不出来什么态度,高琦继续道:“臣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便与舍弟多方打听,发现这背后的人,应该与宋国公府有关系……”
高琦的弟弟在国子监做了个闲散差事,但他为人风流、性情豪迈,在京城里的人脉很广。
不过李晖关注点在最后一句,宋国公府……那不就是三儿子的岳家么!
高琦没有肯定,但既然他直接点名裴家,那就说明是有把握的,并非是污蔑,李晖没有怀疑,但对于此事,他有不同的看法。
“想当初我与李璋明争暗斗,他的岳家帮着他找我的麻烦,我的岳家帮着我给他下绊子,说起来也是人之常情,裴家不帮着三郎帮着谁呢?”
他语气淡淡,尽显从容。
但高琦另有担心,“陛下,正因为你迟迟不立太子,所以京城里上上下下暗流涌动,裴家为许王奔走,想来曹家不会坐视不理,一方是世家,一方是士族,臣担心的是恐怕会星火燎原啊!”
因着科举制度,世家晋升的道路被堵住了大半入口,他们的祖先跟着高祖皇帝、世宗皇帝打江山、平战乱,付出了血与生命的代价,而如今朝堂却被一群寒门子弟占据,不得不说意难平。
皇帝当然知道这一点,但科举选士为朝廷带来新的力量,这是必须要推行科举的原因。
但皇帝同样知道,世家的力量不可小觑,他们之间的关系通过代代联姻盘根错节,荣盛不衰,颠覆皇权也并非不可能。
李晖若还是犹豫,恐怕朝堂里的争斗会愈演愈烈,最后若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动摇的不仅是江山的稳固,还有天子的威严。
然而李晖并不在意这些,他目光幽深的看了眼高琦,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但既然已经有人挑明了这一步,正好我也想知道,朝中众臣对立储一事,究竟是个什么看法~”
“陛下!”高琦满眼都是不赞同。
不过李晖不欲做解释,只交代他道:“这件事你别站边,替我看着点京城里的动向,无论大的小的,一个都别放过。”
高琦还能说什么呢,只得拱手应是。
待他离去后,李晖慵懒的靠在凭几上,默默把玩着手里的一块虎形羊脂玉镇纸,这玉是宋国公献上来的万寿节贺礼,他瞧着还顺眼,便留在书案上了。
吴敏见他看的入了神,眉宇间一片冰霜,便知此时他的心情非常差,突然,李晖吩咐道:“去把六郎叫来!”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吴敏唉唉应了,忙使唤宫人去传谕,未过三刻钟,六郎就来了。
十四岁的少年,英姿勃发,手长脚长,身量却稍显单薄,喉结微微凸起,下巴也开始冒出青涩的胡须,刀削斧劈般高挺的鼻子,漆黑的眉发,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充满年轻人的朝气,使人一见便生出好感。
“阿耶万福!”他走上前来先利落的行了个礼,嗓音因为正处在变声期有些沙哑。
李晖见到儿子,脸上就不由得露出笑来,冲他招了招手,“来,坐到阿耶身边来~”
六郎笑眯眯的挨着父亲坐下,李晖见他右手食指和中指有淡淡的勒痕,便知他方才在射箭。
“前几日你的师傅来禀报,说你箭术很是了得,若多加练习,十步穿杨不是问题~”
六郎听见夸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师傅过奖了,儿子还早着呢!”
李晖呵呵笑,“最近功课怎么样?先生教的听不听得懂?”
六郎颔首,认真答道:“四位先生教的很有趣,不管多深奥的问题都能用最浅显的话讲明白,儿子听得入了迷,还有些意犹未尽,可惜儿子今日沐休,便只能去练习骑射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些遗憾,可见,他是真的很喜欢读书。
李晖不由的想起某日传六郎的奶母询问他的衣食起居,奶母回道:“郎君早上寅时末起床,先温习一遍昨日的功课,辰时初刻吃早饭,辰时三刻先生就来了。”
“午饭就在书房吃,通常是四个菜,郎君不挑食,哪日胃口不好都会嘱咐庖者少做一个菜,以免浪费……”
“下午下学后就跟伴读练习箭术和拳脚,申时到处去走一走,酉时吃晚饭,之后再看一会儿书,有时会去观星台看看天象,有时在书房里捣鼓他的雕刻……”
李晖听得满心自豪,甚至生出‘天底下哪有我儿子这么乖巧的孩子’的感觉来。
当问及六郎整天安排的这么满满当当,就不会觉得疲乏吗?
奶母闻言颇有些无奈道:“郎君头一天就会安排好第二天的事,绝不会拖沓,也正因为如此,手上的事没做完是不会吃饭和睡觉的~”
言外之意,让李晖管一管。
李晖想到这里,便捏了把儿子的胳膊,略有些不满道:“浑身没几两肉,你怎么有力气跑马射箭,以后要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不许糟蹋身体,不然我就把你的宫人换了!”
六郎哭笑不得的看着父亲,“阿耶,我现在竖着长呢!”
“再说了,我也没有天天不按时吃饭,偶尔一次,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晖还欲说什么,六郎忙转移了话题,“对了阿耶,你传儿子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李晖半开玩笑道。
六郎抿唇笑,眼睛变成弯月亮,更像他生母了,很显然,他对父子之间的亲昵相处没有一点儿忐忑、李晖正色道:“叫你来是有件事想问问你……”
“哦?”六郎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李晖腹中早就斟酌好语言了,缓缓道:“方才我接到一封密信,是关于温王的……”
“二叔父?”
“对!”李晖点头。
“你知道,当初我扳倒李璋就有他在最后关头倒向了我这边的一份力,在登基之后,他也是唯一一个就蕃的亲王,我还特恩允许他亲自奉养生母……”
“这些年他年年向朝廷交粮缴税,治下也没有闹出过什么乱子,你二叔父的长媳四年前已经过世,续弦是温州一位茅姓乡绅之女……”
“根据探子来报,三个月前,茅氏的弟弟被人告发指使家丁打死佃农,另外还有强掳民女、强占民田等事……”
“你二叔父为怕此事被朝廷知道,派了幕僚去当地县衙压下此事,不仅颠倒黑白还把告发之人安了个不敬天子的罪名投下大狱……”
“此事御史还不知道,我也正在苦恼,索性问问你有何看法?”
六郎只当父亲在考校他,并未想到其中深意,因此他蹙眉以手撑下巴想了想,叹了口气,“也难怪阿耶苦恼啊~”
“二叔父当初是站在阿耶这边的,令敌军闻风丧胆的罗刹郎林常玉将军是他的亲表哥,依着这些关系,二叔父一家子可以躺着吃睡着喝,可……他怎么偏偏就犯了糊涂……”
李晖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你二叔父只是一时糊涂?”
六郎点头,解释道:“阿耶说是温州的探子来的密信,也就是说,你早就监视二叔父了。”
“阿耶登基十几年,以前从没有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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