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陌上柳》第335章


李晖放下信,心中感慨万千,还夹杂着丝丝疑惑。
十七娘的来信很规律,但这封信却不前不后,通篇言语混乱,可见她写信的时候心里很紧张。
又联想起最后一句话,洛阳宫的人都在等他归来,而不是她一个人。
李晖想,蓁娘必定是听说了什么不好的消息,才会突兀的写了这么封信来。
他沉吟片刻,又把皇后和贵妃的信拿出来翻看了几页,她们并没有提起最近都中有什么流言蜚语出现。
再看了一遍,也只有皇后的一封信中说,裴氏再次有孕,但她和秦氏的关系非常不好,三郎周旋于二人之中疲惫不堪,最终出言顶撞了秦氏……
说起这件事又让李晖心烦不已,他皱着眉头坐了半晌,先是给蓁娘回了信,又叫了吴舟进来,吩咐他道:“派个人回洛阳一趟,去许王府找三郎,就说我说的,如今辽东天寒地冻,我身边缺个服侍起居的人,让他立刻收拾行李快马赶来,不得有误!”
“这……”吴舟惊讶的张着嘴不敢置信,“大家怎么突然想起叫许王来呢?”
李晖抖了抖皇后的信纸满脸烦躁不安的怒道:“我这两个儿子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先是二郎理不清内帷之事,现在他是改正了,可如今三郎又走了他的老路!”
“枉我当初还说他的脾性像我,现在一看像个鬼!”
“秦氏不过是他的庶母,虽是长辈,可嫡庶摆在那儿,裴氏有什么不是自有皇后教导,他倒好,非但没有调和这些矛盾还把自己给陷了进去!”
“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不去庙堂上为朝廷出力,不去民间探听百姓疾苦,被妇人间的心眼耍的团团转!”
“简直是……”
李晖越说越气,吴舟猜测,若许王就在这里,估计大家得狠狠踢他一脚心里才舒服。
不过许王在洛阳,所以大家就把他叫来辽东,这山高水长路远的……
这是父子间的事,吴舟不会多嘴,不过他还是劝李晖先消气:“凡事都有因果,三大王夹在秦修容和许王妃之间也不好受……”
“大家别气坏了身子,三大王还年轻,大家把他叫了来好好教导就是了~”
“好儿郎志在四方,三大王是你的儿子,等见了这辽东的天高海阔,也就明白了以后该怎么行事了~”
李晖重重的叹了口气,他也知道现在生气没有用,只是恨铁不成钢。
他脸色阴沉沉的,不知在想些什么,看着有些骇人,片刻后,才自言自语道:“当初没立三郎为太子,果然是对的……”
吴舟只听了模糊的几个字,即使是这样,他的心仿佛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般震动不已。
他突然想起,不管燕王府和许王府发生了什么事,大家从来只听却不管。
不仅如此,当初燕王伤了曹王被降爵,韩夫人去为儿子求情,大家却为此对宠爱有加的韩夫人脸色瞧……
而如今秦修容不断插手许王府的事,大家也跟没看见一般,任由其发展……
现在吴舟终于明白了,大家这么做的目的是,立太子一事不仅在考量两位皇子,同时也在考量他们的生母……
他不由得咋舌,心中默默感慨,见母知其子,一个品行端正的母亲定能教养出同样优秀的子女。
韩夫人虽见识不高,但从来讲究与人为善,以诚待人,秦修容前些年还好,自从朝堂上有了长幼之争,她行事就越发让人皱眉了,大家不说,皇后不说,她便也不自知。
如今结果已见分晓,如果秦修容知道许王的前程是她亲手毁掉的,不知会作何感想。
作者有话要说:
快了
第293章 离开
李晖派出的人很快就到达了洛阳,当他向李淳茜宣了陛下的口谕后,李淳茜第一反应是父亲病了,如果是这样他作为儿子去服侍父亲责无旁贷。
但当他的眼角余光瞥见了挺着肚子的妻子,心中又有些犹豫。
再有三个月,孩子就出生了……
裴氏端着手站在丈夫身后,听见这个消息心脏像绑了块石头一般沉往水底。
陛下怎么会让三郎去辽东……还偏偏是这个时候……
来传口谕的是吴舟的徒弟,他把俩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弓着腰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解释道:“大王不必担忧,陛下身强体壮,并无不适,之所以叫大王去辽东服侍,是因为陛下听说大王近来为琐事所困,陛下也是心疼你呢~”
这话听起来无比讽刺,什么样的琐事能让父亲千里迢迢派了人来叫他去辽东呢?
李淳茜和裴氏相视一望,脸色有些发白,父亲|陛下肯定知道王府里发生的事了……
他没有降旨叱责,也没有派人来大骂一顿,而是直接叫他去辽东。
“张内侍……”李淳茜小心翼翼向来人打听:“父亲还说其他了的吗?”
张内侍微微欠腰,笑容可掬的道:“陛下只说让大王尽快启程,辽东那边已经入了冬,再迟一些时日,路上就不好走了~”
“这样啊……”李淳茜点头,他面露不舍的看了妻子一眼,又对张内侍道:“那好,我立刻就命人去收拾行李,咱们尽快出发!”
说罢他回头冲身后的幕僚使了个眼色,幕僚便请了张内侍去厅堂喝茶,顺便看看还能不能套出什么话。
待人走远了,李淳茜满脸歉疚的看着裴氏,道:“我想到了父亲会知道我顶撞阿姨的事,但没想到他会叫我去辽东。”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阿嫣,父命不可违,等我走了就剩你一个人在王府,你怕不怕?”
正如他所说,这是陛下的命令,裴氏就是有一万个舍不得又能怎么办,她强颜欢笑道:“三郎别担心我,府里这么多下人,你就放心去辽东吧!”
李淳茜看出了妻子平静的面孔下隐藏的不安,便拉着她的手安抚道:“阿嫣,我走之后,阿姨若再要为难你,你就去找母亲,请她给你做主,平日若觉得日子冷清,就请岳母来府里小住,有她在我也更放心一些。”
裴氏看着丈夫的目光泫然欲泣,“三郎,你去了辽东除了服侍陛下,自己也要小心,我和孩子们都等着你回来……”
“嗯……”李淳茜目光落在裴氏隆起的腹部,心中充满不舍和期待。
……
张内侍除了带口谕给李淳茜,还给李淳业带了李晖的话,没有别的,只嘱咐他要孝敬嫡母生母,爱护弟弟妹妹。
李淳业原本听说父亲叫三弟去辽东以为他有什么安排,不免心中忐忑,不过现在可放心了。
他恭敬的道:“请内侍替我转告父亲,他的话我一定记在心里,也请父亲忙于战事之际保重身体,儿子不孝,不能在他跟前服侍,只能遥祝父亲大捷归来,天下同安!”
张内侍笑眯眯的回了个礼道一定转达,李淳业想着父亲年近半百还在为国为民呕心沥血,心中不免有些惭愧。
朝堂上的事有弟弟监理,为了避免一切可能出现的流言蜚语对如今的局势造成破坏,很久之前他就只在刑部领一份清闲的差事,从不踏足权利旋涡的中心。
每日下了衙要么是与三五好友遛马观花,要么就是结交些精通诗词歌赋的文人填词作曲,悠闲是真的,但空虚也是真的。
他出生在天家,从小到大又是习文又是习武,如今却无一分施展之地,心中的那点儿郁闷无法与人说,只能关起门跟妻子倾诉两句。
寄奴倒是时常与他见面,有时也会对一些国事询问他的看法。
李淳业思虑再三都没有正面回答,寄奴知道他是为了避嫌,也委婉的劝过他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但李淳业只道:“在你的心里,我是你可以依靠的兄长,但在很多人眼里,我是一个臣子……”
寄奴听了这话有些难过,但他也明白,兄长的话是正确的。
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可以对任何人表现出谦逊的态度,但被表现的人,却不能真正的回报同样的态度,那是大不敬……
如果他想要维持手足之情,那最好的办法保持距离,血缘在纲常之前,毫无意义。
曹芳蕤见丈夫背着手满脸笑意的进了屋,不免问发生了什么事,李淳业把父亲的嘱咐仔细的对妻子说了一遍,然后冲她眨眨眼,略带着些孩子气的道:“你说三郎去了辽东会不会挨骂?”
“这……”曹芳蕤没想到他突然说起了这个,表情一怔。
李淳业哈哈大笑道:“还是父亲厉害,三郎夹在秦庶母和三弟妹之间苦不堪言,父亲直接把他叫走,这下他人不在了,秦庶母和三弟妹有再多的矛盾也没用了~”
曹芳蕤嗔了他一眼,道:“这都过去的事了,如今秦庶母对三弟妹没有那么疾言厉色了,总归有阿元在,秦庶母看着孙子,什么矛盾都能化解的~”
不过她也八卦道:“三叔这一走,秦庶母和三弟妹肯定心中不安,说不定还很后悔把事情闹到陛下耳朵里让三叔吃苦头,她们可以为了三叔起矛盾,也能因为三叔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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