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凤临君宠》第99章


鸾又夏轻哼一声,满心嘲讽:“是吗?我还以为你是担心过不了多久你就会离开鸾府,所以正在想着法子,关心我爹的病呢。”
凤鸳已经了然,看来方才他一直在花丛后听着她与鸾远堂的对话。她当真是担心她不久就会离开,但她并不是因着这个才去关心爹的。
“素日里,每每我问及爹的身体状况时,他都只是说好,莫要我担心。但早上瞧见爹气色不太好,早膳也没吃几口,就让问香扶着他回了房歇息。我本欲去看看他,可问香在门口拦住了我,说爹已睡下,不要打扰的好。因而我才叫桃玉去唤来鸾管家,问问爹的情况。”
意料之中,鸾又夏没有相信她的每一句话。明明是早知道的事,可心底还是期望得到他的半分信任,到底是她想多了。鸾又夏绕过她的身子就朝着东侧门的方向,自那晚瞧见他从东侧门出府,如今她也算是猜出他的目的了。
她抓住他的手臂,待他不解地偏头看她,她松开手,再次作手势:“白日里下人们多往东侧门去街上,你若是往那里走,怕是不等你走出城,就要被鸾管家唤了回来。”
鸾又夏心里颇感诧异,不是因她这番话,而是因她知道他为何往东侧门而去。以往他要出府是轻而易举之事,自娶了凤鸳之后,每每他外出行医,总有松柏跟着。
松柏是三年前的那个寒冬,被鸾轩救下的。鸾轩可怜松柏冻得身子发青,又无亲无故,便领他回了鸾府。松柏年纪与鸾又夏相差不大,只可惜他是个死脑筋,一心念着鸾轩对他的救命之恩,对鸾轩可谓是言听计从,每每行医归来,鸾轩问及详情时,松柏基本上是知无不言。他若是想见凤阳,用外出行医这个幌子,是万万行不通的,无奈他只得寻了晚上人都睡着之后,才从东侧门出去。
鸾又夏心知凤鸳说的不无道理,只得拂袖去了药堂。
凤鸳见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繁花中,她才转身往楠青阁而去,许是日头晒过了,走了几步,就觉得脚下如踩了云絮,飘忽而不踏实,眼前的景致也出现了拖影,晃来晃去,看不真切。片刻,眼前一片黑,中断了意识……隐约听见一个仿若来自于遥远天际的声音传来……
“夫人!”
凤鸳醒来时,已是戌正时分。墨蓝的天将黑未黑,星子四散于天际,晚风伴着热气吹了起来,如处在蒸笼里一般,挥手便是热潮涌动。
凤鸳睁眼,觉得四周凉意舒适,撇头,只见桃玉蹲在床边,面前放了一大盆冰块,她正拿着蒲扇不停地扇动,呼呼地声响在这寂静的屋里分外响亮。
桃玉红通通的脸颊上早已沁满了汗珠,她偶尔抬袖擦拭汗珠,衣袖上都给浸湿了。凤鸳心里一热,她过去十六年活得凄苦,除了她爹,何曾有人待她如此过?
“桃玉,别扇了,天气燥热得很,你也休息会。”虽说暑气已过,但头还是晕沉沉,只是不若正午时那般严重了。
忽觉凤鸳摇着她做手势,桃玉顿时露出欣喜之色,然后转头对着窗边说道:“少爷,夫人醒了!”
☆、第18章 『鸾凤篇』入鸾府(8)
桃玉如是一说,凤鸳这才注意到鸾又夏站在窗边,他一直背对着屋内而立,只见一抹倾长的黑影伫立在那里,晚风拂动,他几缕黑色发丝便随风飘起。
鸾又夏闻言,转过身子,素白锦袍上染上了月华,盈盈如玉,他的脸颊匿在暗处。凤鸳终是瞧不见他的表情,只听得他的声音淡淡:“恩。”
不再多说一句,便跨步离开了房间。
瞅着鸾又夏的背影,桃玉忍不住嘀咕道:“原以为这次少爷多少会在乎夫人一点,到底是我想多了。若不是老爷强求,少爷怕是根本不会来……”
声音虽小,可惜这屋子静得厉害,桃玉的一字一句尽落进凤鸳的耳中,适才她还心中窃喜,原来多想的不是桃玉,而是她自己……
自嫁入鸾府,凤鸳便再也不曾见过凤阳和蓉娘,离别后的第一次重逢是在大雪纷飞于天际的那天。
秋末冬初,万物皆是萧条,枯叶飞落一地;繁花凋零,只余残凉。晨起时,天色阴沉得很,似雨非雨,铅灰色的云压在头顶,竟觉得特别压抑。凤鸳立于窗前,抬头瞧着窗外的那狭小天空,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旁边的桃玉顺着她的视线瞅了眼天空,道:“这天气委实让人闷得慌,眼看着要下雨,却迟迟不见落下一滴雨珠,瞅着让人觉得是个不详之兆。”
凤鸳照例去给鸾轩请安时,还没进屋,就听见摔杯子的声音,随后便是鸾轩带咳的怒吼!
凤鸳听了,止住脚步,停在门外。身子无力地靠着青砖墙,脑子里恍若被重击了一般,迟迟回不过神来。
她多希望她哑了嗓子,也能失了听力,这样她就可以什么都听不见了。可她终归是听见鸾轩咆哮道:“我不允许凤阳肚子里的孩子入宗祠!”
凤鸳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忍不住手指捧胸,朱唇微启,连连喘气。如今她哭不出来,无泪可流。明明早就不曾奢求更多了,为何还是这般难受?
鸾又夏和鸾轩又吵了些什么,她渐渐地听不真切了。只知良久,听得屋内鸾又夏一声惊吼:“爹!”
凤鸳闻声,回神几步跨进屋内,只见地上一滩醒目的鲜血,鸾轩躺在床上,紧闭双眼,双唇发白,嘴角残留的血渍在下颚蜿蜒至衣襟。鸾又夏神色慌张,白玉般的手指覆在鸾轩手腕上还在微微颤抖。
那日之后,鸾轩再也不曾醒过来,夜半之时,微弱的气息一点点散去,终是决绝了这个尘世……
年前的第一场大雪纷纷扬扬落下,似柳絮飞舞。云层压得很低,往日喧腾的鸾府失了色彩,徒留黑与白。众人面露哀色,低低的哭泣声回荡在这空灵的天际,哀婉而凄凉。
凤阳和蓉娘一袭白色丧服出现在鸾府大门前,凤鸳立于石阶之上俯视着两人。一别竟有半年不见,凤阳许是怀了身孕,小脸圆润了不少,越发丰腴了。她由着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搀扶着,微微抬眸看向凤鸳的神情里颇为得意与自傲:“姐姐,好久不见呐!”
凤鸳嘴角轻扬,笑容清冷,胜过飞扬的雪花。眸子一一扫过凤阳身旁的两个丫鬟和身后的几个小厮,又将视线落在她一身的丧服上,只觉得讽刺。如此兴师动众,哪里是来参加丧礼的?
凤鸳偏头,对身旁的桃玉示意了一下,便转身回了府里。桃玉对守门的小厮道:“今日乃是老爷出殡之日,闲杂之人切不可放了进来,不然夫人怪罪下来,你们定是不会好过的。”
鸾又夏携风雨之势过来时,凤鸳正跪在鸾轩的灵前。“是你不让阳儿和蓉娘进府的?”
凤鸳闻声,面不改色,依旧一脸淡然。见她仿若没听见,鸾又夏气得一把上前抓她起来:“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凤鸳抬眸看他,又瞥向伫立在门口,正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的凤阳和蓉娘,只见凤阳眼含泪珠,望着她时嘴角却露出得意的笑容。这戏做得真足,演得真好!
凤鸳又将视线回落在鸾又夏身上,做出手势:“一个月前,爹便将鸾府的家事交与我掌管。如今爹已逝,好歹也让他老人家清净几天,这不为过吧?至于凤阳入府,迟早罢了。”
鸾又夏自知爹的死多半是被他所气,多少有些理亏,况且凤鸳说得也不无道理。爹生前就不喜爱凤阳,如今他死了,好歹也让他走得安详点,毕竟接凤阳入府也不急于这一时。
鸾又夏缓缓松开手,转过身,一脸歉意,伸手抚摸着凤阳的脸颊,道:“阳儿,不若你就委屈几天,待我爹后事已妥,再接你回府罢。”
凤阳听了,颇为不悦,往日在鸾又夏面前的一副乖顺形象荡然无存,撇着嘴巴,不依不饶道:“我不管嘛,你说了要接我回府的,我都等了这么久了。况且如今我怀了你的孩子,你怎忍心让我们母子流落在外呢?”
一旁的蓉娘也帮腔道:“鸾少爷,我们知道你处境为难,可你是知道的,凤阳跟着你受了这么多委屈,忍了多少人的白眼。如今她身怀六甲,若是不能进入鸾府,她如何能在这葛浠县抬得起头?”
凤鸳几步上前,面容清冷,招了桃玉过来替她解说:“凤阳怀的是鸾家的孩子,既是鸾家的子嗣,自然是不会让他流落在外的。凤阳迟早是要入主鸾府的,只是目前家里正行丧事,如此便迎了凤阳进门,怕是不吉利。何不再等几天,待我安顿好爹的后事,我自会让出鸾家正夫人之位,到时再风风光光迎进凤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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