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胸妾》第50章


啊!
后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皇后和五皇子为了自保,牺牲了王远乔,王远乔自己也甘心以命替罪?
徐卷霜又想起来,父亲临死前挂念段秦山的神情……父亲就是太实心眼,当初娶了母亲,便认定了一个妻。后来教了段秦山课业,就认定了辅佐段秦山一个人。
只是、只是皇帝什么都知道?为何当年不戳破,还将这旧事含糊过去,一含糊便是十几年?
等等,皇帝刚才说过……“你既然归了子文那小子,就不要再跟五郎来往了”!
皇帝风淡云轻一句话,此刻徐卷霜在耳中再回味,却觉似寺院里的浑天钟,撞得她透骨清明,又如遭了电闪雷劈却躲过,事后恍然大悟厉害关系,还知自己竟不知不觉逃过一劫。
皇帝这明显是又撒了一张大网,又等着以后收网啊。而徐卷霜这条小猫儿鱼,游得平和又自由自在,却不知自己早在网中。她本已注定在劫难逃,却……却因为高文冷不防一个决定,被从网上拉出来,拉进鄂国公府,放归大海。
徐卷霜后背冷汗涔涔,鬼门关走一遭,她自己却还不知道。她又有些感谢高文,多亏了高文……真是一具挡风挡雨还是免死铁券的身躯。
徐卷霜赶紧噤声,主动跪下来向皇帝磕头:“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起来吧,别怕。”皇帝皱皱眉,慈祥地狭促徐卷霜:“朕又不是老虎,难不成还能吃了你嘛!”皇帝乐呵呵,徐卷霜站起来的时候,皇帝居然扶了她一下:“以后不要同五郎来往了。”皇帝说完骤然变脸:“二郎也好不到哪去,私亵押妓,还闹到了好彩酒楼上去!”
皇帝吸一口气,深蹙眉头:“一群子不孝子。”
徐卷霜的手藏在背后,抖得厉害。皇帝脸色的晴阴转换太快,她刚刚从皇帝的眉峰、眼眸、唇上都看到了凛然的杀机,甚至他那眼角的数道鱼尾纹,也忽地寒栗若刺刀,带着慑人的杀气,又似龙头铡,仿佛就要那么一刀铡下来。
徐卷霜这才完全害怕起来:站在她眼前的是天下之主,更是杀兄夺位的武力帝王,而且……以后他对自己的儿子们,也必定不会留情。
徐卷霜情不自禁将目光从皇帝侧面绕过去,去望那稍微远处的鹦鹉灯。鹦鹉灯不管明不明亮,都只是这房间内唯一一盏。
难怪人人都想做这盏明灯呢。
天下在握是什么感觉?
就是皇帝要做什么,就都能做,而且不管怎么做,都永远是对的。
……
徐卷霜那天从鹦鹉酒楼回鄂国公府后,就一直有些浑浑噩噩,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日子渐渐由秋入冬,天气一天比一天寒,日头也渐渐躲在云中不出来了。
腊月的时候,京城迎来了这年冬季的第一场雪。起初只是片片雪花飘,接着地面上绿的黄的灰的就很快变全变成白色,积雪瞬间就厚涨起来。徐卷霜居住的地方不过是一个小院子,但是地上全是雪,墙头全是雪,万般皆白,竟也有了苍茫之色。
就在这地上看不出路径的雪天,百尺深一脚浅一脚从院外踩进来,给徐卷霜带来了高文的第一封信。
徐卷霜手有些抖,第一下没能成功将高文信的封口撕开。
她撕开后,就赶紧用最快的速度读起来,急切切想要快些再快些,看看高文都给她写了些什么话!读到最后却又慢慢生出了舍不得,一两个字来来回回反复地看,舍不得就这么将高文的信读完。
40第三十九回
其实高文也没写些什么;说是家书;倒不如说是个人生活札记,他大多在记录自己每日做了些什么:听着号角声起来点卯;打仗杀敌;和将士们一起食大灶饭,有时候还有夜行军或者夜袭。
高文的信里又写:殷军节节大胜;鞑人被逼得连连后退,已经快完全退出辽东了。十月末的某一天,高文刚打了个胜仗;正在率军回应的路上;天气寒冷的辽东居然下起雪来,而且那雪花瓣极大,极大。
高文一连写了两个“大”字;笔画流畅,最后那一捺落尾重墨,徐卷霜遥遥在京城握着信纸,也能读出他心头的快意。
徐卷霜就执着信纸笑出了声,高文简单几句描述,扫尽她数日来心头的阴霾。
徐卷霜将目光移到最后几句,高文说:仗快打完了,他快回来了。
他又说:我为卷霜生旅愁。
徐卷霜不是个爱哭的人,读着这几句话心却阵阵寒酸巨颤。
“早点回来吧。”她望着窗外,自己对自己说。
读完信,徐卷霜披了件鹤氅踏出门外,站在院中摊开双手,掌心向上接着雪花:六角玲珑,京城的雪花瓣确实不大呢。
她扬起头来,悄然无声地笑了:愿这两地两处不同的雪,一齐保佑高文平安回来。
“如夫人你笑什么?”广带实在忍不住问了:如夫人怎么痴痴傻傻?
徐卷霜浅笑出声,悦目对广带说:“明日我们去莲溪庵拜拜!”
殷人多信佛,光京城中就有寺庙一十三座,自从上次莲华寺发生那事之后,僧庙徐卷霜已经避免不去了,但是尼姑庵还是能去的,去给高文拜一拜求一求,保佑殷军大胜无伤,早日班师,高文也能早日回来。
“拜什么?”广带先还没有反应过来,少顷恍然大悟,笑意就染上了浓彩:“哦,拜国公爷啊!”广带快步小跑,追着已经转身离去的徐卷霜问:“明日几时去啊?如夫人你会给国公爷求什么?唉,如夫人你猜猜国公爷会几时回来?回来了以后——”
一个雪球无声地打在广带身上,始作俑者徐卷霜掩口而笑。
广带也乐呵呵笑开去了。
翌日,徐卷霜带着广带和琵琶,百尺驾车,主仆四人去了莲溪庵。莲溪庵在城东,寺庙建得玲珑清秀,因为庵外头有一条溪水,夏浮莲花,得此庵名。如今时值冬日,莲花自然是没有的,但庵中环境依然雅致,数棵古松幽绿,虽然针叶上积雪,却不改郁郁苍苍。
徐卷霜经过庭院,就要拾级上大雄宝殿里去祭拜,谁知却听见右边的禅堂有人在大声说话。
禅堂理应是清修的地方,突然出这么响亮的声音,徐卷霜便觉得奇怪了,禁不住就去细听,一听之下大惊:是一男一女在聊天,亦或说是对话,亦或说是抬杠。男人的声音徐卷霜是没印象的,但那女子的声音徐卷霜却不会听错,是王玉容呀!
就听得王玉容以铿锵之声坚决道:“你死了那条心吧,反正我就是情愿做姑子也不嫁你!”
那男子却嬉皮着声音粘道:“好啊,你要真敢替这三千烦恼丝,我就也陪你一起剔了,你做姑子我就做秃驴!”
王玉容便吼:“柳垂荣你!”
“亲亲你喊我做什么?”
“柳垂荣你!你个无赖!”
“唉,亲亲,喊我呢!小爷,不,贫僧还就是无赖上你了!”
……
徐卷霜听了几段,左右为难,按着情分她该跟王玉容打个招呼,再劝劝她怎么想不开要做姑子。但是按着理,她又不该管这事,而且管了王玉容也未必肯听劝,更何况……前些日子王玉容还是托给段秦山照顾,这会进去和王玉容一打照面,难免要扯出段秦山来。
进了佛门没有不拜的理,徐卷霜就压低声音对左右两侧的两位丫鬟说:“我们先进去拜佛。”
她起步就打算继续往大雄宝殿里走。
“哗啦!”禅房的门却被人凶凶推开了,好大动静,广带和琵琶都闻声扭了头。徐卷霜也不得不转过头去,见着带发修行,穿比丘尼服的王玉容先站到的禅房门槛旁边,双手叉腰往房里骂:“柳垂荣你给我滚出去!”
王玉容气鼓鼓无意识地斜瞟一眼:“唉,玉姿!”
徐卷霜只能硬着头皮过来跟王玉容打招呼,王玉容伸臂把徐卷霜胳膊一挽:“许久不见你,过得还好么?”王玉容心直口快,径直就说:“前些日子五殿下老念叨你呢!”
柳垂荣这时候也走到了禅房门口,刚好就把王玉容这句话听进耳中去了。柳垂荣漫不经心挑了挑眉毛,将身上的狐裘拢了一拢。
“柳垂荣你赶紧给我滚!”只要柳垂荣一进入王玉容的视线,她就开骂。
柳垂荣却不生脾气,唇上笑嘻嘻,眸中却又委委屈屈:“这大雪地的,深一脚浅一脚,我滚雪球可不冻人。你……舍得?”
王玉容被柳垂荣嬉皮赖脸的接话方式弄得没法。她心里气,又没有胡子不能吹,便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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