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燃了墙角的壁灯,将灯罩扣上,身着夜行衣的男人转过身来,看着椅子上只着素白单衣,长发披散,唇红齿白,年轻的好似二八少女的孙婉然。
男人垂下眼,低声道:“今日安倾若去了鬼哭林,你说安启明是不是把安家的秘密告诉她了?”
“不可能,启明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一个黄毛丫头。”孙姨娘好看的眉头皱起,一口否定了对方的猜测。
“你叫他启明?”男人声音上扬,显然有些不悦。
“这不是习惯了么,你特地过来不是为了争风吃醋吧?”她有些不耐烦道。
男人神色带着些许不甘,果然没有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转而道:“我见她应该是想找什么东西,而且那个小丫头身上有些古怪,竟然不惧鬼哭林的毒雾。”
“难道是宋氏那个贱人也发现了安家的秘密?”孙姨娘低声自语。
“可能性很大,她毕竟是安启明嫡妻,对安家的秘密肯定有所了解。听说紫岚那丫头越来越争气了,如今已经被凌霄宗的人看上了。说不定宋氏心里有了危机感,决定铤而走险也未可知。”
“宋氏知道的不会比我更多。”关于这一点她十分肯定,安启明对宋氏从来就没什么好感,要不是怕得罪了宋家,宋氏早就消失了,“就算她让安倾若那贱种去鬼哭林里找线索也未必找得到,但她要是将秘密告诉了宋家可就不好说了,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了。”
“你想怎么做?”
“孙家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孙姨娘所在的孙家原本只是西洲一代的末流家族,直到她成了安启明的姨娘,才借着安家的势力崛起,如今虽然比不上安家势大,也勉强算是二流家族。
男人不屑地哼了声,“孙家那些人是什么德行你不知道么,他们恨不得宝贝能从天上掉下来,真让他们对上安家,他们就都成了缩头乌龟。”
看着容貌没有多少变化,却越发成熟妩媚的孙姨娘,男人眼里有着明显的不甘。
明明她是自己的女人,最后却被孙家送给了安启明做妾,要不是为了家族大计,他怎么会放任这么多年。
“你那边的人可安排妥了?”孙家的人指望不上,孙姨娘也没觉得多懊恼。
“人已经安排了,不过……怕是不够,安家这群老不死的,一旦找过去他们未必能挡得住。”
“那就多找一些炮灰。”孙姨娘眯了眯眼,忽而笑道:“眼前不是有现成的么。”
“你是说凌霄宗……”男人有些迟疑地问。
“当然不是凌霄宗,是邵阳,他不过是邵家庶子,想必一定很不甘心被那个天才的弟弟的光芒遮掩,若是告诉他安家有山河师的传承,你猜他会不会动心?”
“这……可以考虑,可光是他怕是未必挡得住吧?”男人迟疑道。
“安家不敢动他,如果他不幸死了……呵呵……”孙姨娘话语中的意思让男人眼睛一亮。“行了,天色不早了,你也该走了。”孙姨娘起身,施施然走向床榻,忽而回身道:“走的时候别忘了把灯熄了。”
男人一弹指,那灯火瞬间熄灭,屋内陷入了漆黑。
半晌,屋里又传出了女人妩媚的喘息声,“你做什么。”
“等天亮了就走,让我多陪你一会儿……”
床幔随着床有规律的晃动,遮住了一室春光。
安倾若回去的时候并没有避着院子里的丫鬟,她们知道主子不在,也都一直没敢休息,直到见她完好无损的回来了,才迎了上来。她本来就不喜欢被一群人围着,干脆留了个伺候的,把其余的人都打发下去了。
“姑娘,天这么晚了,您去了哪里啊?”那丫鬟一边给安倾若拆卸头饰,一边不经意地问道。
安倾若抬头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她并没有多少关于这个丫鬟的记忆,只知道她应该叫翡翠,有个拥有修炼天赋的弟弟,如今也在安家。
“去外面散散心,昨夜是你值夜?”
翡翠手上的动作一顿,强笑道:“是奴婢。”
“行了,你下去吧,把珍珠叫来。”安倾若挥挥手把她打发走了,这丫鬟恐怕并不知道她拿过来的戒指是用来干什么的,虽然罪不至死,但背主就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身边了。珍珠是她身边另外一个大丫鬟,是她母亲宋氏的人,原主并不喜欢这丫鬟,她自然也不太喜欢,不过让她来处理这件事再合适不过。
果然,珍珠来了后听她说要将翡翠调走,连原因都没有问,直接领了差事就离开了。
第二天,安倾若醒来的时候就听说翡翠得了急症,被遣送回家了。
一个丫鬟的去留并没有惹任何人注意,今日安家上下都忙着欢送邵阳与安紫岚,安倾若这里自然就被忽视了。只是在护卫营那边,有个年轻护卫听人传了话之后脸色难看的匆匆离开了。
安启明带着安家一干长老将邵阳与庶女送到城外,临行前不忘给邵阳送上厚礼,邵阳颠了颠安家送上的木盒,可有可无的将东西收到了储物袋中。
安启明本来也没指望自己送出的东西能得对方青眼,只要不惹对方不悦也就够了。
“对了。”邵阳本来已经转头要走了,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对安启明道:“如今紫岚已经是我师妹了,以她的天赋,进入宗门后必定会拜入名师门下,在我来之前,许师伯和宁师叔就来打听过了。”
安启明一听眼前顿时一亮,他说的这两个人都是灵宗,并且名声显赫,在凌霄宗里地位极高。如果能够被他们两名中的其中一人收入门下,安家必定会拥有一个强大的靠山。
见安启明意动,邵阳笑了笑,继续道:“师妹的身份有些低了。”
第9章 安启明的不满
如果是别人说这样的话,安启明自然不会放在心上,虽然他是动了这个心思,但真要实施起来并不太容易,可是提出这个问题的是邵阳,且对方刚刚给他透了底。
之前不做,不过是因为利益不够,不足以让他为了一个庶女得罪嫡妻后面的家族。
可现在,安家要是有了凌霄宗的老牌灵宗做靠山,未必就要怕了宋家。再怎么说,宋氏所在的宋家不过是旁系分支,根本算不得受重视。
“邵公子的提议……我会考虑。”
邵阳朝他微微颔首,带着安紫岚上了候在一旁的四匹龙驹拉的华丽马车。一声唿哨响起,四匹龙驹同时奔跑起来,很快马车就不见了踪影。
今日听到邵阳与安启明对话的安家长老不在少数,这一回再没人说什么安家没有庶女上族谱的规矩了,一律闭口不言,仿佛默认了。安启明见没人反对,回到安家后径自去了嫡妻宋氏的院子。
宋氏身子不好,平日里很少露面,安启明已经有些记不得上次是什么时候见的嫡妻了。他刚走进院门,就看见宋氏一袭淡青色素面裙,松松的挽着发,脸色是不健康的青白,站在花树下,仿佛随时要随风飘走一样。
宋氏其实长得很漂亮,只是平日里实在太过冷淡,后来有了妖娆贴心的孙姨娘,安启明渐渐就不愿意来她这里了。
“老爷今日不是要送贵客离开么,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宋氏察觉到他的眼神,转过身,说话的语气淡淡,仿佛眼前的是个陌生人一样。
“我有话要跟你说。”
宋氏安静地站着,等着他开口。
安启明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紫岚入了凌霄宗,以后会成为凌霄宗内门弟子,她的身份有些低了,我想把她记在你名下,让她入安家族谱。”
宋氏一直静静地听着,明知这意味着什么,也没有失去风度的出言打断。
“当然,我也不会委屈你和倾若,倾若无论如何也是我的嫡女,往后安家对她的培养绝不会少于紫岚。”话说出了口,安启明大概也觉得有些过分,提出了补偿。
只是这些补偿与宋氏需要付出的那些来说,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安家的一切,原本就该属于安倾若,可到了安启明嘴里,就成了施舍一般。宋氏在心中冷笑,“老爷心里不是已经做好了决定,又何必问我?”
“你是对我的提议不满?”宋氏讽刺的语气顿时让安启明火气上来了,他阴着脸沉声道。
“我没什么不满的,这事与我关系不大,不过是多了个记名的女儿罢了,老爷不妨去问问倾若的意见,如果她同意了,我这个当娘的自然也不会拒绝。”
话说到这个份上,安启明也没有呆下去的打算,转身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宋氏眼神依然无比冷漠,只不过扶着树干的手移开的时候,一枚清晰的掌印留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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