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文]绮户春》第17章


一直这样长到十岁,林侯爷到底心中有愧,想着也该好好点拨点拨这孩子,特地命人请了最好的教书先生来,一年除了四十两的束修之外,四季皆有新衣两套,可算得上是燕京城极好的待遇了。
哪里知道他会这样的不长进!
林侯爷越想就越气恼,板子一下下落在林镇邪身上,直打得他皮开肉绽。林镇邪微张着嘴,好像河岸上的鱼,拼命想要呼吸,却没有水源。小厮们人人都看得出来这二少爷已经露出了不祥之色,再也不敢下手。就有胆大的试图劝服林侯爷:“侯爷您瞧瞧,二爷这时候连气息也微弱了……”
盛怒之下,林侯爷哪里管得了许多,举着板子又要打下去,书铭再也顾不得许多,一把冲上前去抱住了板子,言辞切切:“侯爷您消消气,你看看二爷伤得这样重,也该知道教训了……”一面说着,一面就不着痕迹的从他手中抽出了板子。
“这个不孝子……”林侯爷眉头皱起,又重重的叹了口气:“只当我没有这个孽子的!”说着,看也没有看林镇邪一眼,自己坐在太师椅上喘气,胸口一起一伏的,可见得方才的激烈。
林远攸迈入院子时,见到的便是这副景象。饶是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此刻还是觉得心惊不已。林镇邪全身上下血迹斑斑,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而林侯爷却坐在红木椅上,视线也不知落在何方。
但是看着林镇邪的脸色,便可知事情不大妥了。林远攸忙上前行礼:“父亲——”林侯爷携了这一会,怒气稍稍舒缓了一些,但脸色仍旧不好看,只象征性的应了一声,又问:“你来作甚?”在场众人无不知道,唯有支开林侯爷,林镇邪还有一线生机。否则,这样僵持下去,林镇邪性命堪忧。
林远攸看了气息恹恹的林镇邪一眼,陪笑道:“父亲,您也乏了,这天也渐渐凉了,不如我扶着您回去歇息?”
林侯爷哪里看不出他的意图,气恼归气恼,但内心深处也并不愿手刃这不孝子,只冷哼了一声,从台阶上站了起来,自己回了院子。林远攸恭谨的送着他出了院门,而后迅速折转了回来,“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去叫大夫!”
就有小厮急急忙忙跑了出去,林远攸蹲在了趴着的林镇邪面前,柔声道:“二弟,你可还好?”自然是不好的,林远攸也不过是想试探他是否能够说话而已。林镇邪尚有一丝意识,但无奈身子无力,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林远攸心头一松,又继续说道:“二弟,大夫马上就到了,你暂且忍一忍。我手里有上好的金疮药,过会便给你涂上……”林镇邪艰难的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知道了。林远攸见着他这样的光景,也不再说话了,只长长的叹息。
好端端的,怎么能闹成这般……
林镇邪被打的消息很久就传遍了宅院,就有不少好事者来来去去的打听其中内幕,但无论是林夫人手下还是林侯爷手下的人口风都极紧,断断不肯泄露半句。众人也只知道二爷犯下了大错,触怒了侯爷罢了。
“都怪秋莲那小骚蹄子,引诱了二爷!”林碧波恨恨道,“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叫他服侍二爷!”“可不是如此!”红玉就在一旁帮腔,“那小蹄子平日里看着老老实实的,谁知道暗地里却这样浪!”
林碧波气得七窍生烟,又见林清音那边派人送来了药膏,一把就扫在了地上,“这是来看我们的笑话么?”翠烟自上次绿水的事情以后,就有些心灰意冷,但此刻还是将药膏拣了起来,“小姐,您看这瓶底,是宫里的东西,想来效果是极好的。”
一面说着,一面将那瓶子放在了茶几上。
林碧波虽要面子,但也心疼弟弟,只得百般不情愿的拿着药膏去了林镇邪的院子,见他被打的如此惨烈,又是心痛又是着恼,“你何苦为了一个下人闹成这样!”林镇邪痛得说不出话来,只是闭着眼,似乎不想搭腔。
秋莲很快被带走了,关在柴里,由几个婆子看守着。
当天晚上,林清音去正房用晚膳。
“珠胎暗结又如何,莫说老爷知道了要着恼了,就是我……”林夫人正和冯妈妈说着话,见了她进来,急急忙忙打住了话头。这转变甚至有些生硬,和往常的林夫人不大一样。林清音心中感到诧异,但也不好意思开口,想到珠胎暗结四个字,也是悚然心惊。
如果这府中有珠胎暗结之事,那只能归咎于林镇邪……
☆、第二十四章 变故(四)
“母亲,二哥那边,大夫是怎么说的?”林清音试探性的发问。
“都是皮肉伤,并没有伤筋动骨,不过你老子下手极重,怕是得在床上养好一阵子才是。”说到这里,林夫人就暗暗叹了一口气。对于这样的结果林清音并不觉得例外,林侯爷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没下狠手打死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好在他是年轻人,伤口愈合得快,想来将养些日子便无大碍了。
“那丫鬟……”支支吾吾了半晌,却是怎么也问不出口,只低声问:“您……打算如何处置?”林夫人便凭着这支离破碎的句子悟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叹了一口气,摸上她的头,“这事你别打听了,有时间多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分明就是不想多说,林清音也只得保持沉默。然而回去以后,还是命墨紫去打听消息。
也不知墨紫从哪得知的消息,显然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附在林清音耳边一阵低语。林清音初时错愕,后来是彻彻底底的震撼,“这,果真是这样……”虽说在林夫人处已经猜出了些什么,但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成了事实。
林镇邪今年才不过十五岁呢……
墨紫就嘘叹了一声,“这话是看守秋莲的婆子亲口对我说的,因是看着您的体面,并不敢扯谎。”林清音默默垂下了头。秋莲的结局,已经可以想见了。墨紫叹道:“秋莲也跟着二爷好些年了,只是不知道为何突然做出这种糊涂事来……”墨紫并不知自家小姐撞上的风流韵事,对于秋莲的记忆仍停留在她初进府的时候。
林清音轻抚额头,没有说话。
秋莲腹中的孩子自然不可能生下来,林镇邪若是已经成婚了,这也就是风流韵事,收了秋莲为妾也不是不可能。但偏偏是在他成亲之前,一旦孩子出世,林镇邪日后也别想讨到什么好人家的女儿了。
林夫人作为嫡母,自然要从大面上出发,亲自下手处理此事。照着底下妈妈的看法,大抵是要将她卖给牙婆子,日后秋莲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林夫人到底念着她服侍了一场,只将她送回了家中。
和秋莲相好的秋菊当日就得知了消息,急匆匆的跑到林镇邪炕前,跪了下来,恳求道:“二爷,无论怎样,秋莲也精心服侍了您这些日子。她老家只剩一个寡母,这一回去,也是落入火坑了……”
林镇邪因受伤过重,此时尚不能起身,只眯着眼趴在炕上,却是看也没有看那丫鬟一眼,只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我知道了。”秋菊顿时骨子里都是寒意,可仍旧有些不死心,“二爷,秋莲她……”话尚说到一半,就听见屋子外传来脚步声。
林镇邪狠狠瞪了她一眼,似乎有警告之意。秋菊硬生生打了个寒战,缩着身子推到了墙角。她本就生得单薄,此时又在毫不起眼的角落,以至于来人进门时,就只注意到了林镇邪。
说时迟那时快,冯妈妈已捧着瓶子迈了进来,开门见山的说道:“这是是夫人特地命我送来的药,有好几瓶都是独家秘方……”既然说好了是秘方,想来是不会外传的,林镇邪立刻就打消了追问的冲动。
秋菊就想起当初冯妈妈来捉拿人时的厉然,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几乎就要冲出去当面问个分明。只是迫于林镇邪的压力,只得缩在墙角一动不动,一直到冯妈妈出了院子,才鼓起勇气走了过去,“秋莲她待您一向忠心耿耿……”这话重复再三,显然林镇邪已经不欲多听了。
“秋莲如何,与我无关。”林镇邪闭上了眼,他冷淡的态度明显刺伤了秋菊,在这秋风萧瑟的季节,她终于觉察到了冷意。出了屋子,仰面望着那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就有和她相好的丫鬟给她出主意:“大小姐在夫人面前也说得上话,何不去求大小姐?”
秋菊眼中蓦地一亮,但转瞬之间,那点光芒渐渐淡去,她摇头苦笑,“二爷尚且如此,大小姐又会如何?”那丫鬟也就住了嘴,不说话了。大小姐是怎样的性子大家都是知道的,自己的丫鬟尚且不想保,更何况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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