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香在怀[重生]》第40章


宫嬷略微沉吟,终于道:“闵王妃暂且等等,奴才这就回禀太皇太后去。”
秦婵点头,站在腊梅树下等候。
不多时,宫嬷回来,请她进殿说话。
秦婵随着宫嬷进门,就见恒昌宫的正殿里迎面供着一尊释迦牟尼金身佛像,香火正燃,一位身穿素服的白发妇人跪在佛像前,虔诚合十手掌,口中念念。
“太皇太后在上,恭请太皇太后圣安。”秦婵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随后规规矩矩跪在地上磕头。
太皇太后听到了动静,作势要站起,在她身旁站着服侍的宫女立刻上前搀扶。
“起来说话吧。”
这声音温沉平和,又暗暗蕴着威仪。秦婵恭谨站起来,只见太皇太后面容慈祥,身子骨瞧着也硬朗,精气神儿都饱满。
太皇太后抬抬手,立时有个宫嬷送来了一副西洋眼镜。太皇太后仔细戴上,食指扶着一边的镜片,稍眯着眼上下打量了秦婵,点头说道:“不错,我那小曾孙娶了个端庄大方的好女子。”
秦婵笑容得体,不卑不亢,应了太皇太后一句。她将那红玛瑙手串双手捧到太皇太后跟前,又将王爷提亲当日,请玄智合八字以及送手串的前因后果都说了,还说与王爷到后山竹林小院里,一同拜会大师的见闻。
太皇太后听得津津有味,末了说了句:“你这孩子能得玄智高僧赠物,必然非同凡响。”
“都是托大师的福。”
秦婵笑意盈盈,见太皇太后渐渐眉开眼笑,愿意与她亲近,便取了她誊抄良久的《法华经》一册给太皇太后翻看。
太皇太后接过来,才翻开一页,便怔了怔,对秦婵又多了几份赞赏:“难为你这孩子,竟用梵文抄的,是个心诚的。”
秦婵不动声色吁出一口气。这梵文真真是难,光认识字就费了她不少功夫,可为了尽早讨得太皇太后的欢心,她只得没日没夜学了来,一字不错地写完《法华经》,有时王爷都笑话她魔怔了。
好在现在来看,一切都是值得的。太皇太后经年礼佛,识得梵文,她扶着眼镜细细看了几页,又赞了秦婵几句。
太皇太后看着看着,忽地叹了声气:“现如今,像你这般肯下真功夫的孩子,不多了,多的只有惶惶求平安,却连吃几日斋饭都不愿意的人。”
秦婵眉心微动,知道这就是她一直等待的机会。
她轻挪莲步,往太皇太后身侧靠近些,“晚辈倒是知道,在这后宫里有个虔诚礼佛的妃嫔,日日都要雕佛像来修身养性的,不知太皇太后可要见她一见?”
太皇太后又听着了趣闻,“后宫里还有这等人?老身倒从未见过。也罢,今儿与你这孩子说得投缘,比往常都热闹,不妨赶着热闹,叫她过来见见。”
充入后宫的多是官家之女,若论起琴棋书画,会的人多如牛毛,懂得焚香调香的也不在少数,然而雕刻之技艺,却非寻常官家女子所长,故而太皇太后引以为趣闻。
过了一会儿工夫,青荔随着恒昌宫的宫嬷过来了,她带来几块亲手雕刻的紫檀木菩萨给太皇太后瞧。
早在秦府时,青荔就会雕刻些小玩意儿。她是婢女出身,从小碰不得那些琴棋书画的高雅物件儿,字能认得,只是写得不好看,闲来无事时便坐在门槛上,雕个小像来玩,有时遇见手艺人,也会教她两手。
秦婵一直记得她有这么个手艺,不成想在宫里派上了这样大的用场。
她让穆荣送去的东西,除了金银首饰之外,还有些雕刻的小工具和几块紫檀木,并在家书里嘱咐她雕几尊菩萨罗汉,不日就要派上用场。
太皇太后果然被青荔雕的菩萨吸引住,攥着来回看了看,颇为满意,笑眯眯地对青荔道:“你这丫头,也是个极好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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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秦婵不动声色朝青荔浅浅一笑; 青荔心领神会,立刻跪下:“若太皇太后不弃; 晚辈愿常常来恒昌宫中侍奉太皇太后; 随您礼佛参拜; 烧香供奉。”
太皇太后眉头动了动; 因年迈而耷拉出褶皱的眼皮往上微微提起; 和颜悦色地说:“阮嫔,你是个安静沉稳的性子; 后宫人事浮躁,你若有心图个清静,常来老身这儿礼佛也是不错的。”
秦婵与青荔一听; 俱是大喜,不过二人并未喜形于色,青荔则向太皇太后磕了三个响头,站起来后极懂事地去搀扶太皇太后; 陪她走路。
秦婵跟在稍后的位置,心中略发感慨。要想获得一个人的好感; 必得投其所好; 只要把对方的喜好给研磨通透了; 就没有不能成事的。
在这后宫中; 李淑妃势力最盛; 李淑妃是庆王的生母,而庆王一向与自家王爷不对付。夏露明里暗里和青荔过不去,里头就有李淑妃的怂恿。
青荔名义上是她母族的人; 从朝廷局势上说,青荔乃是闵王党的人。在后宫里有王爷的人在,留心探听着消息,与李淑妃抗衡,对王爷来说也是个挺重要的事儿。
所以,太皇太后这棵大树,她早早晚晚都要想法子靠上去。
万幸一切顺利,太皇太后愿意让青荔常来恒昌宫走动,这棵大树就算是靠上了,如此一来,也叫那些人多几分忌惮。
太皇太后没收秦婵送的红玛瑙手串,说这东西是专门送她的,不愿夺人所好,《法华经》倒是没推辞,直接收了。
打着之后,青荔时不时到恒昌宫,随太皇太后礼佛去,宫人们见了暗自诧讶,对青荔存了些敬畏的心思。
许是礼佛的时日久了,青荔不仅惯常穿些佛青色的衣衫,妆容素淡,就连面相都温沉平和多了。
李淑妃畏惧太皇太后的尊崇地位,不敢再叫人欺辱青荔,怕青荔扭头去向太皇太后告状,夏露见状唯有暗恨罢了。
*
夜里天寒,后宫寂静的甬道上,景隆帝乘龙辇正往阮嫔所在的永延宫去,喷出的鼻息浅白。
他单手撑在头侧,半阖着眼皮歪在辇上,途经某坐宫殿时,恍惚之间瞧见个黄衣女子。
霍廖猛然睁开眼,俯身往下看,终于瞧清那的的确确是个女子,身穿鹅黄广袖百合裙,梳着朝云近香髻,背影绰绰,迈着莲步往一座宫殿内走去。
“阿晴?”霍廖颇为震惊,口中嚅嚅。阿晴从前最爱这样的梳妆打扮,飘然若仙,他一生都不会忘。
霍廖命人停下,伴着几盏宫灯的微光,抬头去瞧那宫殿的名字。
却见一根淡粉色的长绸沿着宫匾中央荡下,挡住一点儿字旁,乍瞧着倒像是“永晴宫”。
难道他的阿晴回来了?
霍廖心跳渐渐加快,兴奋紧张之余,又有几分伤感,不过那点伤感很快就被迫不及待给压下去。他下了龙辇,将一众奴才甩在身后,大步往宫门里走。
“阿晴?是你吗?”
霍廖走入燃着残灯的庭院内,来回转着身子去寻找方才那黄衣女子,忍不住低声轻唤。
“外头说话的可是皇上?”
偏殿的殿宇内,灯火煞时亮起,有一女子的身影映在窗上,身段端的袅娜纤细,那女子托着灯盏一转身,影子就从窗上消失,顺着屋门走出个熟悉的人来。
霍廖瞧清她的容貌,怦怦不止的心跳声立刻弱了几分,目光也黯淡下来。
他恢复了冷静,左右看了看环境,自嘲般说道:“原来是夏昭仪的永靖宫。”
是他眼花,把永靖宫看成了永晴宫,还以为阿晴回来了,原来是夏昭仪的装束与阿晴相仿所致。
霍廖满含失望,转身欲走,夏露忙道:“皇上且慢!”
她急急迈下阶梯,朝霍廖快步走去,朔风吹扬着她的贴身薄衫,激起一阵阵的入骨冰冷,“皇上来都来了,不如进屋来坐坐。”
夏露站到他身前,右手攥着灯柱,用冻得快要僵掉的脸,施展出她效仿已久的晴朗笑容,又因脸上僵冷,笑容便似被冰冻住一般良久不动。
霍廖怔了怔,见她额间多了个红红的小圆点,身段比起先前清瘦了不少,这样的打扮,再这么一笑,恍惚之间,还真与阿晴有了三分相像。
一想到赵晴,霍廖的心便柔和下来。他将雪狐披风盖在夏露身上,温声道:“这么冷的天儿,穿成这样跑出来做什么?”
夏露早被冻得牙关发抖,将雪狐披风紧往里裹了裹,略沙哑着嗓音,带着些许颤声说:“妾身梦见了晴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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