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文]宦妃天下》第822章


少年仿佛察觉到了他惊艳的目光,笑得更灿烂了:“我好看么?”
中年男子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却看见少年的眼尾挑起一丝近乎妖异的弧度:“那就好。”
少年转身离去,男子看着那少年的背影,暗自迟疑,方才他总觉得青少爷似乎变了,那眉梢眼角不知怎么有一股子奇异的幽暗的气息,让人觉得很是魅惑。
大约是他的错觉罢了,青少爷那般骄傲的人物,怎么会有那样的表情。
只是彼时,他并不知道,那少年就像暗夜里慢慢生长的曼陀罗,终于有一日,盛大地开出漫山漫城,以鲜血为养池。
……
“你就是要拜入咱家旗下的青公公么?”朱红的司礼监大字牌下,司礼监掌印大太监刘公公漫不经心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一身明蓝三品御前奉墨太监服的年轻太监。
“是。”年轻的太监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
刘公公是听说过皇帝陛下颇为宠爱这个青公公,想来若是他日后努力,这殿前大总管的职位必定是跑不了的,他眼底闪过幽凉的光:“本座真是奇怪,你这么的大好前程不奔,怎么想着到本座这里来了?”
那年轻的太监轻声道:“小青子在殿前就听过公公大名,一向对公公敬仰不已,所以自请来侍奉公公。”
刘公公听得这话,通体舒泰,殿前伺候皇帝的人,自请来伺候自己,那自己又是什么人?
他轻笑,这个年轻人,不是太聪明,就是太蠢了。
“抬起头来给本座看看。”
那年轻的太监依言抬起了脸,那一瞬间,刘公公都忍不住瞪大了眼,手里纯金的烟杆子“哐当”一声落了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刘公公眼底的惊艳和迷恋渐渐地平复了,含笑着扶起了那年轻的太监,手指掠过他的肩头,最后停在他的腰肢上,搁停了许久:“你会是个有造化的。”
那年轻的太监垂下了幽光莫测的眸子,含笑:“是。”
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很简单,也很复杂。
当一个人抛弃了他所有作为人的尊严,抛弃了所有的过往,卑微到最低贱的尘埃里,便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一切的一切都为别人着想,想所有主子能想到的,想所有主子们想不到的。
不将自己视为人,而是视为一个真真正正的奴才的时候,一个感觉不到痛楚的物件的时候。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水到渠成。
就是这么简单呐。
他用了三年的时间,成为了这宫里最好的奴才。
然后忘了自己是个人,更不要说那些华丽而辉煌的前程往事。
再然后,他让所有的人,都成为了他的奴才。
包括那个拥有天下的帝王,赋予他前半生非人人生涯的男人。
都在他的脚下匍匐成卑微的蝼蚁。
……
很多年以后,他静静地站在这世间最高的地方,俯瞰着这天下,唇角浮现出一抹幽远冰冷的笑。
他已经不记得怎么当回一个人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所有的人都陪着他一起不做人罢了。
直到有一日,他在某个夜晚,看见那个娇小的女孩子,竟然将一个试图威胁她的婢女狠狠地推了下水。
那少女抬起眼的那一刻,他看见了她眼底的光。
那一瞬间,他看见她眼底非人的光。
他忽然生出兴趣来……
原来这个世上也有和他相似的人,虽然她身上的人气似还重些。
忽然想,如果这个女孩子完全地变成了和自己一样的人,不知是否可以为他漫长寂寞的非人时光里,增添那么一点乐趣。
就像养育一朵小小的食人花。
……
等着她盛开成最极致妖艳的样子
……
回到那一刹那
岁月无声也让人害怕
枯藤长出枝桠
原来时光已翩然轻擦
梦中楼上月下
站着眉目依旧的你啊
拂去衣上雪花
并肩看天地浩大
梦中楼上月下
站着眉目依旧的你啊
拂去衣上雪花
并肩看
天地浩大
九琴百年(初殿和九爷番外) 上
琥珀多情,一朝相思千年泪
芳华易逝,几世恩怨万古愁。
——《佚名》
九琴百年上
暗夜里楼台之上,风起歌长,台下风流客成双。
今儿上京第一风雅的歌楼云长楼爆满,王公贵族们都齐聚楼里。
因为一年一度上京风华会便在这云长楼里举办,各家青楼歌舞坊的美人名家齐聚争美献艺。
不管是清倌还是挂牌的,不管是小倌还是花娘都可齐聚登台献艺,分出男女两组竞美,胜者便是一年内的花王,花后。
花后倒是美人辈出,几乎各家名坊轮流坐。
倒是这花王,上一年的花王是绿竹楼的天画,一笔天工巧绘画楼春,以身为笔,十米画卷上,画出靡靡上京风月,再加上那狐狸一般的媚态和风流身段,夺了第一名,当晚便被鲁宁公主召幸去教公主怎么在身上作画去了。
前一年则是天棋,他啥也没干,喝多了酒,就上台摆了一盘黑白珍珠做的围棋邀请人下棋,兴起了,拿了大棋一个个笑砸底下的恩客们,偏生他容色如明珠一般艳丽夺目,平日里的冷傲无双地美人,这时候简直明艳不可语,将所有人给砸了个遍,也迷了所有人一个遍,于是他就成了……花王。
大前年是天书,那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花王了,四平八稳上台一站,容色俊秀无双,一身出尘飘逸的气质,满腹锦绣文章,腹有诗书气自华,哪里是什么青楼小倌,活脱脱一个名满京城,风华无双的贵公子,只能用倾慕的眼神去看。
偏生许多王公贵族就喜欢这一款,既可床下谈诗文,又可床上尽兴,平日里就是有这样的气质的贵公子,那也是不可冒犯的,哪里会像现在这般模样,床上怎么折腾都由着性子来。
这也是原本名不见经传的绿竹楼名声打响的第一炮。
所有人都等着今年绿竹楼的天琴出来,蝉联四年桂冠。
但是……
“那琴师是谁?”
“我出五千两,就包了他!”
“我出六千两!”
“你们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老子出一万两!”
高高明月台边,花王候选者还没有上去,上面只坐了个异域琴师,他一身异域打扮,黑白相间镶金边的兜帽,乌缎裹在他的身上,包裹出一副异常修长俊美的身段子,肌理分明而优美。
他懒洋洋地靠坐在明月台边上,一双长腿一曲一伸,半垂落下台。
一头美丽的银发随意地垂落在身后,用华丽的宝石银线随意地一裹,面容上戴着同样华丽的宝石面具,只能隐约让看清楚他精致的下颌,漂亮得似天工所雕一般,唇红齿白,薄唇角挂着一点轻浮懒散的笑意。
只那一点懒散笑意,瞬间便让众人皆臣服,只想看看他面具下的容貌能美艳成什么模样。
乐师手上一把琵琶,戴满了华丽宝石戒指和华丽宝石指套的修长手指仿佛一点也不受影响一般,在琵琶上优雅弄弦轻拨,底下的乐师们也随着他的琴弦拨动乐器。
若是他只得美貌也就罢了,只他似还嫌骚动不够一般,懒洋洋地轻哼着吴侬软语的小调子。
“歌舞自风流,如是风光不知愁,一曲新词一壶酒,浮光掠影过花间袖;十里烟雨重重,灯花逐水流,盛庭华筵依旧,小楼醉春红乱世宛如梦。”
……
他分明男儿身,还是西域人,偏生唱的江南妙音比女儿家还要婉转优美,更显神秘迷人。
撩动了场内一片疯狂。
秋叶白低头看着底下的人如痴如醉,挑了下眉:“楼下那神秘琴师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人看着有点眼熟,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熟悉,但是那种诡异的感觉让她觉得异常的怪异。
礼嬷嬷也摇摇头:“属下不知,只是这个琴师是云长楼的梅大公子从塞外请来的琴师,但是没有想到这般风华绝代。”
风华绝代?
秋叶白脑海里掠过一道腥红色的暗影,她记忆里能称为风华绝代的也就那么一个人。
但是楼下那人,分明就不可能是他!
百里初的样子,化成了灰她都认得!
她眸里闪过一丝森然而复杂的寒光。
“这人压抑了他大部分的气息,绝非寻常人等,咱们今儿见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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