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调》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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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就这么自暴自弃,真是愚蠢透顶,”林乘南扬眉一笑,“不过,沈云珩倒也是个可怜的,他一心爱着的女人,先是答应了婚事,却又离他而去,这种得而复失的心情,放在哪个男人身上都会觉得羞辱吧。”
分别许久,再次听到沈云珩的消息,竟然是这般伤情。她的离去毅然决然,却从未想过给他留下多少辛酸,她本无意伤害谁,但在这场赌局里,到底是她把他伤得体无完肤。
卿羽沉默许久,对视上林乘南笑意温柔的眼神,冷冷道:“如果你将我抓来,就是为了讲述沈云珩的事情给我听,那么大可不必,我既已与他决裂,便跟他再无任何关系。如你所说,任何一个男人遭遇了背叛,都会恼羞成怒,我已让沈云珩尊严扫地,如今,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我死吧,你若奢望着拿我去沈云珩那里换什么利益,怕是要失望了。至于拿我要挟师兄,我劝你还是省些力气,我宁可死,也不会让你得到一分好处。”
林乘南紧紧盯住她,忽地爆发出一阵大笑:“聪明的女人,我喜欢!放心,美人儿好不容易来到我身边,我又怎会轻易放你离去?我会拿你当座上宾,好生招待你。”
卿羽心知他不怀好意,稳住心神道:“你想干什么?!”
林乘南敛了笑,道:“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只要你愿意帮我,其他的,我都不会为难你。”
“什么事?”
“我需要你的医术,”林乘南道,“何当是我国前朝太医令,他的医术无人能及,你师承于他,医术定然也不会差。我需要你竭尽所能,帮我解除一场瘟疫。”
瘟疫?!
卿羽瞪大了眼睛,难不成……林乘南营中生了瘟疫?!
如此,想来营中早已人心惶惶军心大乱,饶是有着十万大军,但这种事情,一石激起千层浪,稳住人心偏偏最是困难。
征战杀敌不可怕,可怕的是上阵之前被疫症摧毁了意志。
先前她还大感峡谷一役过于顺利,如今看来,多多少少都与这场瘟疫不无关系。但天降灾祸与敌营,巧合太巧,于师兄而言,何尝不是老天爷都在相助?
只是,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又逢战事时期,林乘南却秘而不发,连周宣都不禀告,意欲自行处理,当真是胆大妄为。
林乘南见她沉默许久仍不做声,有丝不耐烦:“怎么,你不愿意?”
卿羽冷冷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林乘南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你不会不帮我。”说罢扬手击掌三下,便见房门被大力推开,一行士兵押着一个遍体血污的人进来,重重朝前一推,那人狠狠摔倒在地,双手被反剪着捆住,他挣扎着将欲站起,又被身后一个士兵一脚踹倒在地。
“二师父!”卿羽惊痛喊道,扑过去扶住他。
严城一身战甲,身上和面上俱是斑斑血迹,这时望见卿羽也被林乘南捉了来,叮嘱道:“我死不足惜,切不可答应林乘南任何条件!”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这笔账
卿羽握住严城的手,他虽极力隐忍,仍是发出一声低沉的痛呼,卿羽这才注意到,他的手掌竟然被一根钉子贯穿,因着时间久了,血水不再渗出,伤口处却覆满了厚厚的黑色的血痂,整只手肿得老高,隐约可见皮肤下面饱涨的血清,稍一触碰便是锥心的痛。
她心头一痛,颤抖着手又去察看他的另一只手,亦是如此。
捧着严城的一双手,她禁不住热泪滚下。
二师父一生尚武,练出绝世武功,精兵法,擅遁甲,任何一件兵器到了他手里都会化身世间最强劲的武器,令敌手闻风丧胆……
可现在,这双手彻底废掉了。
武者不能再用刀,比死还难受。
但,最可怕的远不止这些。林乘南心狠手辣,非常人可及,他既能抓来二师父威胁她,现在以两根钉子废了他的一双手,那么若她不答应他的条件,当即就会有一柄利刃砍下二师父的头。
“清平公主,究竟要不要帮我解除这场瘟疫,你想好了吗?”林乘南带着笑的声音在背后懒懒响起,“严大人的生死,可都在你一念之间了。难不成,严大人于你的养育之恩,到底是抵不过你和周汉旗的一世情长么?”
乱世之中,谈死何其容易,但师兄大业未成,二师父决不能死,况且,二师父对她有养育之恩,是她的亲人,只要有她在,断然不能让二师父死在她面前。
卿羽垂下头,许久,才将眼角的泪一点一点抹干净,站起身来。
那厢的林乘南也自椅子里站了起来,这时环着一双手臂,悠闲地望着她,似乎是对一只嘴边的猎物胸有成竹。
“把我二师父放了,”她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然而语气却是逐渐低了下去,“只要你不为难我二师父,我就答应你的条件。”
“孽徒!”严城破口骂道,他额上青筋因愤怒而暴突,“你如此心智不坚经不住引诱,如何对得起少主,如何对得住牺牲了的千千万万的将士们?!”
卿羽眼含热泪,朝他双膝跪下,道:“徒儿不孝。徒儿并非雄才大略目光长远之人,一心想的,只是做好眼前的事情,不给以后留后悔。二师父,你尽可打骂我,但不管怎样,徒儿今日是要令您伤心了。”
严城愤恨不已,若非手臂被缚,他真想一掌劈死她,也好过让她给敌人卖力!
“别喊我师父,从今往后,我没有你这样的徒弟!”严城大喘着气,目眦尽裂,仿佛要把她吃了一般,“你可知你这般帮了林乘南,后果是什么吗?少主十八年的心血将毁于一旦,我方数万大军将因你而葬送性命!”他说得激动,喉间呕出一口血来,“你卖主求荣,祸国殃民,我宁可死,也不会让你这种小人脏了我的眼!”
说罢,他使出全身的力气爬起来,朝着门角的一方石柱撞过去!
那石柱凸凹不平,棱角分明,严城瞅准了一块凸起的棱边,递过去了脑袋!
卿羽大惊,回身想要抱住他的腿,却是扑了个空,眼睁睁地看他朝着那石柱撞了过去!千钧一发之际,宝刀出鞘的响声赫然出动,刀鞘横着甩了过去,正中严城后脑,砸得他当场眼前一黑,昏死过去,一头栽在柱石一旁,额头触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林乘南手中的刀刃泛着冷冽的寒光,一旁的侍卫快速替他捡起了刀鞘,他还刀入鞘,嘴角噙了一抹淡笑,不知是嘲讽,还是冷蔑。
卿羽慌不迭地爬过去,将严城正面扶起来,发现他额上撞破了一个血冻,鲜血汩汩而出,瞬间流了满面。她颤抖着手撕下身上的布料,叠成一块厚厚的布条压在伤口上给他止血。可血流得太快,顷刻间就把布条浸了个透,她背对着身后的林乘南,语气冷淡:“给我止血药。”
林乘南也不跟她多话,差使手下的人出去拿药了。
她的手上和身上,俱染满了严城的鲜血。她那平日里高傲威严的二师父,此时此刻,黄沙百战穿金甲,满脸血污通身狼狈,他定然是对自己痛恨到了极点吧,不然也不会用那样严厉骇人的字眼来指责与她。
她不在乎。她知道,人只有活着,一切事情才会有希望,有转机,这还是在梁宫的时候,她自己教给自己的。当时她孤身作战,惶惶度日,如今的境遇比之前还要好呢,至少有二师父同她一起,师兄的兵马就在城外,她心里不知要安稳多少倍。
……她一边将止血药给二师父敷上,一边宽慰着自己。待一切包扎完毕后,身后的两名将士上前便要将严城架走,她死死抱住二师父,不肯撒手。
林乘南目光沉肃,丝毫不为所动,两名将士察言观色,硬是生生自她手里将严城抢回来,不由分说带走了。
“住手!不要碰我二师父!”她喊道,爬起来便要追过去,却是腿膝一软,险些跌倒。
林乘南身形一动,下一刻已是稳稳扶住了她。
她厌恶至极,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把挣脱出来,自己却是因着这股冲力被弹至一旁的门扇旁,咚的一声响,撞得脊背一阵剧痛。
林乘南还维持着手臂僵在半空的姿态,见她这副抗拒的样子,似是自嘲地笑了,对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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