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谋:第一庶女》第143章


唐汝舟注意到,在孟婆身前拿汤的人脸上已经是麻木的神色,带着一丝解脱般的欢喜,拿过汤之后便一口喝尽了。而后来的人,脸上表情悲喜不同,显然是没有放下前尘。
孟婆低声一笑,苍老的声音无奈道“这些都是痴儿啊,我也劝过他们,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听我的。人的一生过的太苦了,没有人愿意回去再来一次。我这奈何桥太老太旧了,承受不住带着执念的魂魄。没有忘记前尘的,便只能掉进这底下的忘川水中,受尽百年的刮骨剥皮之苦,然后洗尽了执念之后再来投胎。”
唐汝舟心中大惊,抬眼看去,果然有些人摇摇晃晃的走了一会儿之后便径直掉了下去。忘川水,在于忘情,却是无数冤魂的最终归宿。能顺利忘了前尘的自然最好,若是有些痴儿依旧执念着不愿放下,那最终的结果便只有与着忘川合为一体,永世不得超生了。
唐汝舟震惊的说不出一句话来,还待问些什么,却发现有谁在焦急且欣喜的唤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急切又期待“汝舟,汝舟,你醒醒。”
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得模糊了起来,却不是景象模糊,而是她的身子在这里面变得不清晰了起来,最终,只听到孟婆苍老的呢喃,对身前的魂魄道“喝吧,喝吧,喝尽了好忘掉一切。”
“生来死去,一场大梦而已。真真假假,谁又说的清,就如此罢,就如此罢。”
一场,大梦而已?唐汝舟有一瞬间的大彻大悟,待松惺的眸子恢复了清明之后,便看到慕容复放大了数倍的昳丽容颜出现在眼前。
一睁眼就能看到他的感觉真好,唐汝舟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触摸他的脸,嘴角微微弯起,勾起一抹恬静的微笑,唯恐这又是一场梦。梦醒来之后,他不在了。她一个人面对着万千孤魂野鬼,无助的哭喊着,却成了徒劳。
慕容复温暖的大手猛的抓住她的手,眸子里的焦急一览无余,嘶哑的不像话的声音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道“汝舟,你赢了,你终于醒了。”
那股子灼热的疼痛感还在胸膛烧着,唐汝舟扯了扯唇,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颇有些委屈的看了眼慕容复,诉说着自己一样很欢喜见到他的情绪。
猛的,男子将她揉进怀里,少年郎顶天立地意气风发的时候,却在她面前溃不成军,近乎乞求的低微呢喃道“你怎么哭了?汝舟,你不知道我看到你哭的那瞬间,心里有多疼,我求你,不要再这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让我知道的就昏过去了,我真的好怕。”
他消瘦的肩膀硌的她有些疼,但是唐汝舟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安,嘶哑的声音道“对不起,我不会了。”

第一百五十章 未曾忘蒙昧时授我出世方
慕容复的薄唇微微颤抖,深深地看着怀中的女子,仿佛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藏,失而复得的惊喜让他忘乎所以。怕再次经历那种守着她,却无法让她醒来的绝望,慕容复唯有用行动证明自己的害怕。
将怀中女子揽的紧些,紧些,再紧些。似要将她揉进骨血中一般,此生此世,血脉相连,魂魄相牵,不得分离,不得不见。
察觉到揽着她那男子的害怕,唐汝舟心中酸涩不已,知道自己今日的昏迷的确给这个外表坚强仿佛无坚不摧,实际上却脆弱的紧,只要在乎的人受了一点点伤害便会如同天塌下来一般的男子带来了很大的伤害,但是她涩然的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安慰慕容复。
两人无言的相拥着,静止了时间,惊落了飞花,一瞬沧海桑田。良久之后,唐汝舟突然开口道“殿下。”
慕容复搭在她后背的手微紧,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不满道“汝舟不必同我这般生疏。”
少年郎不似慕容世那般,年纪轻轻便流连花丛,他的洁身自好在整个皇室都是出了名的。因此并不知道该怎么讨小姑娘关心,止这一句话,似间的低喃,并无旖旎,却烫得唐汝舟心头一颤。
她缓缓拥住慕容复的腰身,小脸埋进慕容复怀里,用轻的跟猫儿呢喃般的声音低呢道“复,复哥哥。”
经历过那大梦一场,看尽了忘川三生,幽历了心事起落之后,她再次醒过来却是比以前更加清明透彻了。本就是活过两世的人,对生与死的执着不同于常人。
她常常想,只要报了仇,杀了唐轻舟和慕容世,不管用什么手段,就算最后同归于尽也好。只要让他们两个能死了就好,甚至还想过,她重生一世的执念本就是为了杀那两个人,若是他们两个死了,她留在这世上便没有什么意义了,还不如也一死了之,去黄泉路上再和他们两个纠缠作伴,也是一场解脱。
可是经历过那场大梦之后,她便大彻大悟了。这世上其实还有许多她舍不下的东西,从来不宠爱她,但是却深爱着她母亲的唐元格。儿时总是在她耳边碎碎念的南安;一直以来都想着怎么陷害她的王氏和唐轻舟;让她知道了这深宅大院并非不可以付出真情的温雅姑姑;那个和传闻中完全不一样的吊儿郎当的青月公主,傻呵呵的想要和老谋深算的青月公主作对的慕容颜和;从小便护在她身边一步也不离开的幽月。
还有,记忆中那双含笑的深瞳,温润如玉,耀眼如星辰。一个她本以为前世今生都不会有任何交集,却是最后让她想到,并且将她从黄泉路唤醒了的人——慕容复。
不知道自己心里何时对慕容复的留恋已经这么深了,唐汝舟并不觉得惶恐,甚至起了大不了再伤一次,死的透彻些的念头。万一瞎猫撞上死耗子,让她遇上了一个不同于慕容世的男人呢?
左右是她选的人,到最后是万劫不复还是执手天涯,端看这红尘如何抉择。
那句复哥哥唤出口的瞬间,唐汝舟忍不住牵了牵嘴角,这种感觉真好。好像已经叫过了无数次,亲昵而眷恋。
少年全身倏然僵硬住,有些手足无措,抱着小姑娘的手甚至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但是无论怎样,他脸上的狂喜都是挡不住的。
复哥哥,复哥哥。从何时起,他便魂牵梦萦着这个称呼。或许糊涂的小姑娘已经记不清了,但是他却记得清清楚楚。儿时,唐汝舟的娘亲同他的奶母关系甚好,慕容清不愿理会他们这一群儿子,便任由各自的奶母做了主。
唐汝舟的母亲便会时常带着那小姑娘来串门。天知道他在玩耍归来之后看到自家大殿里不安分站着的那个小姑娘的时候心里有多惊喜,他想她,从见到了那抹笑容起他便发疯的想要见到她。
他的童年单调而简单,奶母据说是他母亲的故人,对他的管教十分严格,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哥儿啊,你娘亲那样厉害的一个人,你莫要落了她的脸面。”
他没有见过他的母亲,但是奶母说的话他是听的,于是日日夜夜勤读苦练,文不成便悬梁刺股,武不就便顶着数九寒天在屋外苦练。他想,这样的他,大致不会落了娘亲的脸面了吧?
每天无休止的读书练武,不断的重复着,逐渐的他变得没有感情,成了其他人口中的冷木头。等奶母反应过来他这样的势头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然养成了这样的性子,不愿同任何人交往说话。
不过他是喜欢这种感觉的,因为沉默的像个哑巴一般,他的其他器官便用处更多了,比如眼睛,耳朵。他越来越能够看破这宫廷之中的尔虞我诈,人心走向。
既然大家都是披着一张或伪善或真诚的面孔待人,那他用冷漠当做面具又有何不可?没有人知道,不是他不愿笑,而是这深宫中没有人值得他笑。
然而,直到那日赴清谈会,聒噪乏味的佛理常伦讲的他头昏脑涨,便恣意的抛下他人自己先行离开。本以为自己该是这里面最放肆的一个,毕竟佛家大师无医公子的清谈会谁敢不敬?
无医公子,是江湖中人对那位佛家大师的称呼。传闻这位芝兰玉树的公子自生下来起便属于佛家,眉目温和带笑,仿若菩提,天生带着一股子涤荡污浊的气息,待在他身边便仿佛世间万物都停止了运行,穿梭于佛法中不能自拔。
然而,这些都是传闻罢了。对于他而言,那无医公子便只是一个长的好看些的和尚罢了,讲起经书来和其他和尚有甚区别他不知道,却是听着乏味极了。
身为皇子离席自然没有人敢说什么,顶多奶母嗔怪的看了他两眼罢了。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竟还有一个人比他还早就跑了出来!这个认知让心高气傲的小皇子顿时就不爽了起来,小孩子家家的心思有时候其实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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