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双颜乱》第299章


赵皇后当年陷害过我,你父皇对她已有防范,所以我不担心她会加害你。
但即便如此,你仍旧要小心她,小心她的同党。我把四个最心腹的胡力郭给你。娘亲已经嘱托他们与你寸步不离,若你有闪失,他们谁也别想保住人头。
另外,娘亲还拜托壁宿,到药王谷为你聘一位善于使毒的侍从。以免有人毒害你。
娘亲已经为你做了所有力所能及的,只希望你听父皇的话。你父皇雄才伟略,希望你能学到他的两三分,娘亲就满足了。”
我从来不知道娘亲竟有这么啰嗦,一路上絮絮叨叨。
到了王城外,萧辰的兵马已经集合完毕。
二十万铁甲骑兵像望不到尽头的潮水,染黑了初秋草原上的连天碧草。刀枪如林,甲胄光寒。旌旗猎猎,马鸣萧萧。
萧辰骑着高大雄壮的名马“铜爵”,在二十万雄师的簇拥下,金甲曜日,大氅翻卷,神威凛凛。头盔下的双目,寒如铜戈,直直地望过来,勾住了母亲的灵魂,血淋淋地撕扯开去。
我明显感到身后的母亲,身子剧震,仿佛五脏六腑都在碎裂。
不久就要做摄政女主的她,原以为自己已经修炼得足够坚强,面对这样的离别,却依然痛得钻心。
其实萧辰紧绷的嘴角,也一直在微微抽搐,透露了他内心的痛楚与煎熬。
两匹马靠近,母亲把我交给父皇。
父皇有力的双臂接住我,放在他的马前。
他们的目光在对视着,就像是天地间最强烈的两种光芒,在互相碰撞、伤害、交融、相爱入骨……
初识——“焉知你不是弦高?”男子目光森寒锐利。
“焉知我不是许攸?”女子轻笑,风情万种的眼角眉梢,泛着清冷的锋芒。
五年后——“见了皇上,还不下跪?”他冷冷地望着她,许久,才沉沉地开口。
“我是一国之母,你是一国之贼。”她抬起下巴,神情桀骜,“哪有国母向国贼下跪之理?”
如今——“舒雅,记住朕的话,有任何事,都可向朕乞兵。”他凝视她,所有激烈的爱与痛,都是海底的暗潮,不论多么汹涌,他的眼神依然像海平面般,深沉,宁静,无边无际。
“好,我不会客气。你也记住,两国交好,华夷和睦,永止干戈。”在泪水落下之前,她绽放出一个明艳的笑颜,这是他生命中最美的笑颜,桀骜、孤寂、绝世妖娆,火焰般烧灼着他的心房。
大漠上飞得最高的猛禽是康多,大漠上最美的女人,是他的舒雅。
他是疏勒人统一大漠各部以来,唯一一个两次射下康多的男人,后来,他被西域各族尊为“天可汗”。
而她是大漠上最美的女人,也是色目国第一个临朝女主,后来,她被胡汉各族称为“摄政王姐。”
在她落泪的瞬间,他毅然勒转马头,“舒雅——保重——”
他没有回头,抱着我策马狂奔。
二十万大军跟在他身后,整齐划一的马蹄声如滚滚闷雷,踏过一望无际的拉塞干大草原。
我回头朝娘亲望去,她骑着飒露紫的身影,越来越远。
这一年,我失去了最爱的爹爹,离开了生长的故土,将要去一个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我拼命呼吸着风里的青草馨香,想将草原上独有的气息,深深地吸进肺腑间,烙在骨髓里。
这时,有一滴湿润的东西落在额头,我微微惊异地仰头。
萧辰在哭。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父皇哭,也是最后一次。
“舒雅——舒雅——”
他一边策马飞奔,一边狂呼着母亲的名字,放纵自己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悲嚎。
我想,就是在这一刻,我原谅了他吧。
我回忆起母亲临别的话语:
晖儿,你父皇是个好男人,他总是希望能做到完美,既能够担起家国天下,也能够护住每一个属于他的女人……
爱上我,可能是他这一生最大的叛逆。
我们不能在一起,不是他的错,也不是我的错,而是命运。
所以,替我去爱他,永远爱他……
☆、尾声
波光潋滟,风软尘香。绿柳飘拂,飞燕轻翔。
“清河,清河——”
清河公主冉冉回首,嫣然浅笑:“四皇兄。”
“听说你病了,特意去看你。”四皇子萧瑾走进池畔凉亭,撩袍坐在妹妹身边,“没想到你倒在这里悠闲。”
“不过是略染风寒,有劳皇兄挂心了。”清河公主轻掠发丝,宛然一笑。
萧瑾目光落在清河膝盖上摊着的书页,凑过去一看,“你们的师傅开始讲本朝史了?”
不知从哪一代开始,皇子和公主的学宫分开了,所以兄妹俩是不同的师傅。
清河轻轻摇首,“师傅还在讲汉书,是我自己突然感兴趣,就找来看看。”
“那你最喜欢哪一传啊?”萧瑾素知这个妹妹雅爱诗书。
清河眼底漾开憧憬与仰慕,“我最爱‘太祖本纪’。”
“那是自然,太祖武皇帝统一了天下,奠定了我们大卫王朝百年基业。”萧瑾拿过清河膝头的书册,随手翻到太祖本纪,念道,“太祖武皇帝,讳辰……熟谙军事,智略深沉,混一南北,奄有天下……躬行节俭,政宽刑弛,人物富庶,野无遗贤……”
萧瑾读着读着笑起来,“本朝人修的史书,尽是溢美之辞,太祖皇帝固然伟略,但并非无可指摘。他晚年的一项举措,有伤圣誉,近来我们师傅有讲到,你可知?”
“你们师傅是说这一项吗?”清河将纤纤玉指点在书页上,“至德四年,秋七月,迁色目国薛延部、仆骨部、多葛部,三大部族入玉门关内,推行农耕,改俗易服,胡汉融合。”
萧瑾叹息道,“近几年胡虏横行,西境不宁,未尝不是当年太祖皇帝遗下的祸患。这不,八皇叔最近又要挂帅出征了,听说车沿那一带的胡人又作乱了。”
“太祖皇帝一世英明,曾经远征大漠,臣服番邦,被西域各族尊为‘天可汗’。”清河公主秀丽的容颜笼起奇异的笑意,“他晚年禅位之时,并未年迈昏聩,怎会出此下策,贻谋不善?”
萧瑾想了想,说道,“人无完人嘛,智者千虑,尚有一失。”
“四皇兄,你看这里。”清河眉梢微带一丝诡谲,“夏六月,与色目国摄政王姐,会盟于扶风郡。然后,秋七月就内迁色目国三部。很明显,这是与色目国的摄政王姐会商以后才作出的决策。”
萧瑾微带诧异地看着清河,“那又如何?既然是内迁色目国的部族,自然是取得了色目国当政者的同意。”
清河淡淡笑着,眼神异样,“我今日没带色目国史,但我前些日,专门到兰台史馆翻阅过,色目国史中有说到,这三部所在草原,被沙漠侵吞。三部无处牧羊,无以生存。于是色目国的摄政王姐,有求于我们太祖皇帝,太祖皇帝便迁入关内,以子民相待。”
萧瑾困惑地问道,“清河,你想说什么啊?”
清河微咬下唇,玉颊绯云轻起,“有没有可能,我们太祖皇帝喜欢这位摄政王姐啊,所以,明知迁胡人入关,遗祸无穷,也要行此不智之策。”
萧瑾仰头大笑,清河公主不悦地蹙起纤眉。
萧瑾轻抚妹妹秀发,“真是小女孩心思,哪有一代雄主圣君,为一个女人而制定国策的?”
清河甩头躲开哥哥的抚摸,抢过书册,啪啪地翻给他看,“可是,仅仅太祖本纪里,记载太祖皇帝与摄政王姐,会盟的次数都有十次。后来我找来色目国史,发现,还有四次会盟,我们卫史未曾记载。那么,仅仅记在史书中的,他们就有十四次会盟。若从天下一统算起,太祖皇帝在位十五年,也就是说,他几乎每年都与摄政王姐见面。”
“那又如何,当时色目国是横跨中西的最大汗国,我们大卫王朝则是最大的东方帝国。作为天底下最大的两个国家的首脑,频频会盟是应该的啊。”萧瑾仍旧微带嘲讽地笑着。
清河像受了伤害一样,下唇咬出了牙印,犹带不甘地试图说服皇兄,“你看,皇始三年,远征大漠,助色目国平定右丁零王谋反。天嘉元年,色目国扶日可汗驾崩,帝亲率大军入色目,剪除右律王,扶立色目国大长公主摄政,其后,人称‘摄政王姐’。这位摄政王姐,可是我们太祖皇帝扶立的哦。”
“太祖皇帝既然被称为天可汗,自然是天下共主,恩威远播异域。干预番邦内政,也属外交国策,何足怪也?”萧瑾不禁逗弄起妹妹,“正常邦交,都会被你加入绮思。是不是因为父皇在议下降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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